艾諾呆立在原地,他感覺自己雙腿發(fā)軟,甚至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他眼前,那屬于洛蘭的盔甲散落在雪地之中,而洛蘭卻猶如憑空消失一般,沒有絲毫的影蹤。
就仿佛真的如同德納所說的,化作冰屑消散。
艾諾遙遙晃晃的跪坐在雪地上面。
他稚嫩而幼小的腦海之中,幻想過許多自己與哥哥未來究竟會怎樣。
在一次一次的度過難關(guān)之后,他以為可以永遠(yuǎn)的這樣持續(xù)下去。
他相信,盡管周圍一片漆黑,盡是絕望與死亡,但是只要洛蘭站在那里,光芒就不會消失。
但那最后的光,被吹滅了。
少年的內(nèi)心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一瞬間淚水從眼眸之中涌現(xiàn),沿著臉龐流下,滴落在雪地上面。
艾諾哭喊著,他期望著奇跡出現(xiàn),然而任憑淚水滴落在雪地上,任憑艾諾聲嘶力竭的哭喊。
他希望那神秘的聲音再一次涌現(xiàn),告訴他洛蘭還活著。
他希望再一次看到法術(shù)的奇跡,看到那化腐朽為傳奇的力量。
他渴望著。
但一切都沒有改變。
無情的鎧甲就靜靜躺在雪中。
任憑冷風(fēng)吹過艾諾的臉龐,讓漆黑的發(fā)絲飛揚。
那哭喊聲音落在東尼克的耳中,究竟有多么的刺耳,恐怕只有他知道。
東尼克相信著自己,相信著指引自己前行的神秘力量。
然而眼前的現(xiàn)實卻讓東尼克,微微動搖了。
東尼克一時間眼眸變得通紅,他對準(zhǔn)德納,飛快的連續(xù)射出數(shù)箭。
那箭矢迅捷,軌道刁鉆,然而仍然被德納揮舞長劍擋下。
“呼……呼……”德納喘著粗氣,他甚至有些握不住手中的劍了。
但是他嘴上卻是裂開的笑意。
他愿意與強者交戰(zhàn),愿意尊敬強大的對手,但是對于眼前這些,仗著自己虛弱而乘風(fēng)做浪的“混蛋”,他可一點好感都沒有。
德納甚至希望他們都死掉,心中由于憋悶的憤怒已經(jīng)積蓄了很多。
但德納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wù)。
“盡管……死去了一個……但至少小的還在……”德納在看見洛蘭化作碎屑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注定無法完成皇帝的命令了。
所以此時他也不再繼續(xù)在乎那么多的東西,能夠留下艾諾,讓損失降到最少就是目的了。
而這個目的達到了,德納笑著,沒有洛蘭,你們?nèi)绾纹崎_那冰面?
他的聲音與表情落在東尼克的耳中。
聽著德納自顧自的言語,東尼克眼中厭惡之色涌出。
他想要攻擊德納,然而理智去拉住了他。
他的攻擊殺不死德納,至少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做不到。
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對付德納。
于是他飛快的轉(zhuǎn)身,不再跟德納糾纏,一路直奔向艾諾身旁。
當(dāng)他走到艾諾身旁,艾諾仍在啜泣。
馬文看著走來的東尼克,神色凝重。
“殿下他……”
東尼克眉頭緊皺。
“不可能!”東尼克雙拳緊握,“洛蘭不應(yīng)該死!”
東尼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激動,就仿佛是看到了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們早該有這樣的準(zhǔn)備……”馬文低著頭,他不明白,本來最有可能能死去的自己,為什么現(xiàn)在還活著。
然而東尼克根本不理會馬文,他都能從那么多人手中救回馬文,為什么此時,原本不可能死去的洛蘭卻不見了!
東尼克緊縮眉頭。
“一定還有我們沒注意到的……”東尼克呢喃著,四下觀望。
“但是……”馬文緊緊握拳,他不明白為什么東尼克如此執(zhí)著,執(zhí)著的人的洛蘭絕對還活著。
東尼克知道馬文想說的東西是什么,無非是一些“洛蘭已死的言論”。
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遠(yuǎn)處。
遠(yuǎn)處的德納,已經(jīng)坐在了雪地上面,他露出淡淡的笑意看著東尼克,沒有一句言語,只是用行動告訴著東尼克。
你們已經(jīng)失敗了。
東尼克握緊的拳頭布滿青筋。
他遙遙緩緩的站起身,看著遠(yuǎn)處的德納。
而他的身旁,艾諾低著頭。
“嘿,艾諾,”神秘聲音傳來,“你現(xiàn)在要振作起來!”
艾諾眼神漠然,沒有神采。
“是嗎。”說著,艾諾握緊拳。
“當(dāng)然,你還有機會卷土重來!”
艾諾緊皺的眉頭,他知道離開是最好的。
而就在這時候,東尼克從他身邊走過。
他走到那盔甲旁,開始在盔甲之中瘋狂的翻找。
“該死的!”東尼克大喊,“你不應(yīng)該死??!”
他一拳猛地打在胸甲上面,盔甲被打飛,撞擊在雪地上面。
那盔甲剛好落在艾諾身旁。
艾諾看著那落在一旁的胸甲。
艾諾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盔甲旁邊。
他撫摸著盔甲。
眼中淚水模糊了視線。
“殿下,走吧?!瘪R文在一旁說道。
他聲音死寂冰冷,他沒有興奮起來的辦法,洛蘭死去帶來的打擊太大。
他們奮力守護的人不再了。
他們?yōu)橹畩^斗的人消逝了。
東尼克仍然通紅著眼睛,但是眼中卻有著理智。
他猛地站起,說道:“洛蘭絕對還沒有死,絕對沒有?!?p> 東尼克語氣肯定,話語之中透露著不容置疑的色彩,他的話并非是感性的釋放,甚至與之相反,透露著理性的光輝。
這種理性究竟從何而來,沒人清楚。
然而,冷風(fēng)帶著悲傷吹過。
漆黑的發(fā)絲,無依無靠的飄蕩的刺骨風(fēng)中。
艾諾聽著東尼克的話語,他輕輕拭去眼角的淚。
伸出纖細(xì)手臂,他撿起那璀璨盔甲。
就在那時候。
忽然的,在他黯然視線的角落之中。
一塊蔚藍(lán)的水晶墜落下來。
落在地面,將積雪壓陷,那水晶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輝。
水晶散發(fā)而出的那種藍(lán)色,比天空澄澈,比海水深邃。
就仿佛是神明遺落的寶物。
那水晶深深的吸引了艾諾無處安放的視線。
“這是……”艾諾膽怯伸手,緩慢的觸摸那水晶。
然而只見那水晶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芒,一瞬間化作粉塵!
那粉塵飛向艾諾,只是幾秒就融化在艾諾的皮膚之上!
一瞬間,艾諾雙眼瞪大。
他感受到一股力量在自己的體內(nèi)不斷的流竄著。
慢慢的艾諾感覺自己的意識變得昏沉。
“喂艾諾!”神秘聲音忽然傳來,“你怎么回事!”
然而,艾諾沒有回話,他只感到地轉(zhuǎn)天旋,一瞬間,失去了意識!
碰!
“艾諾!”東尼克看著忽然倒地的艾諾,連忙上前。
他撫摸著艾諾的身體,試圖喚醒艾諾,然而沒有任何意義。
艾諾就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呵呵,”德納不知道什么時候,艱難的走了過來,“這小子,暈過去了么……”
“你!”東尼克猛地怒視向德納。
而就在這同時。
忽然的,東尼克聽見了大地的顫抖。
德納笑著,他知道大地為何顫抖。
就在遠(yuǎn)處,那建筑之間,狹長的街道之間。
一個騎士,手持著長劍沖出。
那是薩姆!
而他的身后,是無數(shù)鐵騎。
“敵人,要來了……”馬文走到了東尼克的旁邊。
東尼克緊緊皺眉。
他不想就這樣放棄洛蘭,然而此時此刻,卻陷入了絕境之中。
再不離開,就會陷入更絕望的深淵。
盡管,如今敵人離這里還會有些距離,但此時必然不遠(yuǎn)了。
要不了多久,他們便會出現(xiàn)在東尼克的視線之中。
心中煎熬的思索著。
終于。
“走!”東尼克咬牙吼道。
他抱起艾諾,轉(zhuǎn)身朝著船塢走去,看也不看身后的德納。
德納蹣跚的前進著。
“跑不掉的,”德納說著,“就算上了船,那寒冰也不會破開!”
勉強的舉起劍。
“這是你們自掘的墳?zāi)梗 ?p> 正如同德納所說的,如今被寒冰凍結(jié)拉大片的白水河,已經(jīng)不能載舟而行。
如此龐大的冰川,絕不是短時能夠破開,僅僅憑借東尼克等人的力量,那他們就算花上一天也不會有進展。
德納杵著劍,看著東尼克。
看著他們無謂的掙扎。
此時,東尼克站在碼頭無數(shù)船只前。
最終他走到了一艘小船之前。
船體是木質(zhì)的,但似乎是為了防御,它裹上了一層鋼皮。
如今船沒法移動絲毫,正如同德納所言,那凍結(jié)的冰層是東尼克最大的阻礙。
這艘船的船底,甚至已經(jīng)鑲嵌了冰川之中。
“怎么辦……”馬文看著這一切,緊緊皺眉。
東尼克沒有說話,只是把艾諾放在了船上。
他轉(zhuǎn)頭看向德納。
德納已經(jīng)半跪在雪地之中。
他看著眼前的敵人毫無意義的舉動。
他看見馬文抱著勞倫走到船上。
但那又如何,那船根本動不了。
就在這時候,德納忽然看見,東尼克在船上拿出長弓。
猛然間,德納一驚!
他瞪大了眼眸,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此時,東尼克高舉著弓箭。
下一秒,一陣寒風(fēng)吹來!
他松開弓弦!
箭矢借著凜冽寒風(fēng)朝著遠(yuǎn)方射出!
箭矢射出的方向,之白水河中心!
那箭矢猶如疾風(fēng),迅如閃電!
箭矢所向,那里還未被凍結(jié)!
東尼克轉(zhuǎn)頭看向呆住的德納。
盡管遠(yuǎn)處的大軍此時也已經(jīng)有了影子。
但是東尼克不在意了。
他嘴角微微的翹起。
是的,東尼克知道,沒有洛蘭根本不可能破開那寒冰。
因此東尼克在一開始就未曾想要破冰而行!
東尼克咬緊牙關(guān)。
當(dāng)那射出的箭矢,朝著水面沖刺,就快要穿入水面的時候!
東尼克高吼一聲:“抓緊了!”
那聲音落下。
只見整條船只,連同著眾人,瞬間化作漆黑的影子!
而緊跟著,陰影瞬間化作一根箭矢的形狀!
德納震驚之中猛地站起,他不顧傷勢猛地向前沖去!
然而,那箭矢已然形成,緩緩跌落在冰面之上!
而遠(yuǎn)方!
數(shù)里外!
白水河中心的地方!
一道巨大的影子瞬間出現(xiàn)!
隨后陰影褪去!
只見船只與眾人從天而降!
他乘著寒風(fēng),墜落向水面!
噗!
水花被濺起!
馬文猛地栽倒在船上!
當(dāng)他重新爬起的時候,他眼眸聚縮。
周圍,盡是河水。
那封凍的河岸,已經(jīng)在數(shù)里之外!
而他們就在那寬闊河中!
東尼克,躺在船上,看著碧藍(lán)的蒼穹,以及那西方的太陽。
那光的沐浴讓他格外舒爽。
他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此時喘息著粗重的氣。
但同時,他也高聲說著!
“想不到吧德納……我可不是只能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