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德納,勞倫感受到的,是一股史無前例的壓力。
可以說,至今為止還未曾出現(xiàn)過一人,讓勞倫產(chǎn)生過這樣的感覺。
曾經(jīng)的對手,哪怕是比勞倫更加強大的,也沒有一個能讓勞倫心生‘不可力敵’的想法,但是德納不一樣。
勞倫感覺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竟然覺得自己能夠拖住德納。
在剛剛的一番對戰(zhàn)下,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與德納的差距,這差距猶如天闕,難以跨越。
德納在武藝上早就高出了勞倫數(shù)倍,勞倫的實力可能只是德納的十分之一,或者,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德納的力量,速度,技巧,都神乎其神,遠(yuǎn)在另一個次元,仿佛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類該擁有的。
但是勞倫不能退,也絕不可能后退。
身為亞斯普羅護(hù)衛(wèi)隊的最高統(tǒng)帥,王國之盾,王國騎士長,勞倫決不看著洛蘭與艾諾被帶走。
他們是最后僅剩的皇族。
勞倫雙拳緊握,怒目凝視著德納。
然而,無論如何憤怒,都沒有辦法改變現(xiàn)實,勞倫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找不到擊敗德納的辦法。
實力龐大的差距不是簡單的計謀就能夠擊敗的,哪怕有辦法以弱勝強,現(xiàn)在也沒有時間思考出足夠精妙的方法。
對此,勞倫清楚,德納自然也更加明白。
他如今的隨意態(tài)度,是因為自己實力上絕對的壓制。
以至于,在戰(zhàn)斗之中德納還能想著如何拉攏勞倫。
“我知道,你們這種高傲的戰(zhàn)士不會因為財色而降服?!钡录{看著勞倫的眼睛說道。
勞倫沒有回話,他沉默著,他絕不能讓洛蘭與艾諾在這里死去。
那樣整個亞斯普羅將失去最后的旗幟,失去最后一個讓國家凝聚的向心力,那樣一來,亞斯普羅就真正的亡國了。
而這正是中都所期望的。
德納沒見到勞倫回話,于是自顧自繼續(xù)說著。
“我可以以中都帝國三大將的身份向你們保證,你們的皇族在成為俘虜后悔得中都最優(yōu)厚的待遇?!钡录{笑著頓了頓說道:“恩,也就是說,除去身份以外,他們的生活和最高貴的貴族,是一樣的。”
勞倫的眼瞳猛然一縮。
作為亞斯普羅的騎士長,擁有以一當(dāng)百實力的勞倫·巴亞克。
他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慘烈的戰(zhàn)斗,曾與死神擦肩而過。
他久經(jīng)風(fēng)霜的磨礪,早就如磐石一般堅韌。
他可以自信的說出,除去亞斯普羅皇帝的安危以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搖道他那份堅韌的內(nèi)心。
但是,前提是與皇帝無關(guān)。
而此時此,亞斯普羅的皇帝,正倒在德納的身后。
唯一的順位繼承人——艾諾,他也在哪里蜷縮著,沒有聲息。
自己又沒有任何辦法救下他們。
這樣的情形,怎么可能與皇帝無關(guān)。
是的,他希望能洛蘭與艾諾活下去,哪怕是作為俘虜活下去,也還有希望。
絕望之中人們總是會變的思緒混亂,要么作出驚人的冒險之舉,要么軟弱的屈服。
勞倫微微動搖了。
德納自然是看的出,勞倫唯一的軟肋就是洛蘭與艾諾。
如果說之前他還不那么確定,但現(xiàn)在,從勞倫此時此刻,眼神的變化與嘴角的抽動來看,德納可以確認(rèn)這個想法了。
“勞倫大人……”巴頓退到了勞倫身旁,他輕聲說道:“他們不可信?!?p> 勞倫緊緊皺眉。
“我知道?!彼卦挼?。
勞倫當(dāng)然知道,中都人沒有任何理由,對亞斯普羅講究信用。
但是如今沒有希望的戰(zhàn)斗,卻讓勞倫感到一絲疲憊。
戰(zhàn)斗必然死路一條,屈服卻還有那億萬分之一的機(jī)會。
勞倫抬頭看向德納。
德納深邃的眼中就仿佛是一個旋渦,誘惑者勞倫。
而就在這時候。
“德納將軍!”一位中都士兵大聲喊道。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東西,但他沒來的急說完。
一把長劍便猛地從德納背后襲來!
德納雙眼猛的一顫,心底在一瞬間閃過一絲對危險的預(yù)感,他猛地轉(zhuǎn)身揮劍!
當(dāng)!
洛蘭與德納各自的長劍碰撞在一起!
“你小子……”德納嘴角微微抽搐,他不知道為什么,剛剛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洛蘭的攻擊。
盡管在長劍落下的最后一刻他感覺到了危險,但若不是自己士兵的提醒,那他此恐怕要多出一些擦傷了。
雖然只是擦傷,但是德納可不敢有一點怠慢,這逃過他感知的一擊,要是來自一個像勞倫那種水平的戰(zhàn)士,可就足以對德納造成威脅了。
“你是天生的盜賊嗎?”德納瞪著洛蘭,他不明白為什么這樣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夠跳過自己的感知。
此時德納雖然背對著勞倫等人,但是他們的一舉一動完全在德納的掌控之中,就比如現(xiàn)在,德納能清楚的察覺到身后不安分的敵人們正準(zhǔn)備突襲自己。
可這又讓德納感到心中一顫,勞倫都不能躲過自己的感知,那么洛蘭是怎么做到的?
“德納,亞斯普羅可不會屈服!”洛蘭高吼著,他知道此時能與德納對峙完全是對方有意為之,僅憑洛蘭的力量絕不可能與德納對峙,但他仍然沖了上來。
“活著跟你走是恥辱!”洛蘭怒喝道。
之前德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被洛蘭聽的清清楚楚。
洛蘭可不是會考慮活不活下去的人,他知道自己被抓走離亡國就不遠(yuǎn)了。
德納竟然還想要說讓自己成為一個階下囚去享受人生?
洛蘭可受不了!
而此時一旁的勞倫,在看到了洛蘭的行動之后,也立刻回過神來。
他知道自己剛剛陷入了泥潭之中,但好在陷得不深,還能出的來。
洛蘭的事項剛好能夠看到勞倫,他看見了此時勞倫銳利的目光!
于是他大吼一聲道:“德納,你準(zhǔn)備受死吧!”
他想要用自己的吼聲掩蓋勞倫等人此時的行動。
然而德納似乎并不受洛蘭的影響,只見他一腳將洛蘭踢出數(shù)米讓他不再發(fā)出聲音!
“好吵?!钡录{皺了皺眉,亞斯普羅的皇族,還真的和其他貴族不太一樣。
而此時此刻,勞倫正揮舞大劍朝德納劈砍而來。
巴頓與多蘭尼亞則沖向兩邊的中都士兵,讓他們無法提醒德納。
大劍眼看就要劈砍在德納身上!
然而,德納的臉色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勞倫不知道德納對戰(zhàn)場的感受高到了何等地步。
也不知道此時,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盡在德納的掌控之中。
他只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簡直足以讓他羞愧致死了,這場死斗無論如何都必須進(jìn)行下去!
他揮舞著巨劍,那巨劍破風(fēng)卷起雨水!
這一擊看似就要成功!
但是,德納猛地轉(zhuǎn)身,一劍揮出。
嚓!
只一瞬,德納手中的劍刃硬生生的切入勞倫的巨劍之中,那長劍頂著冒出的火星竟然將巨劍斬斷!
“這!”勞倫雙眼瞪大!
盡管他手中的巨劍不是‘先祖之劍’那樣的曠世神器,但也絕對算的上是杰作之劍了。
勞倫從來都未曾聽說過,有人用劍以切豆腐的姿態(tài)斬斷另一把劍!
斷開的那部分劍刃飛舞在半空,隨后以插入地面。
盡管勞倫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但此刻那落在地面上的劍刃,與自己手中的劍柄,卻告訴勞倫這巨劍猶如玩具。
此刻德納手中長劍的劍刃離勞倫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巨劍斷裂處光滑的平面訴說著長劍的鋒利。
“看來,咱們談崩了。”德納語氣顯得有些惋惜,他的確感到惋惜,他不希望眼睜睜的看著如此戰(zhàn)士死在這里,但是沒辦法,德納知道,既然無法把敵人同化,就只能干掉他們了。
“要不是那小子突然出來,你說不定就答應(yīng)我了?!钡录{繼續(xù)說著,劍刃慢慢的靠近勞倫。
勞倫的瞳孔逐漸的聚縮,他想要離開然而德納卻緊跟著他,讓劍尖始終抵住勞倫。
“真是可惜了,”德納嘴角笑意竟然有一絲削弱,“你只能委屈的死在這里了?!?p> 緊跟著,德納一劍刺出!
勞倫本想躲避,但那劍迅如疾風(fēng)!
勞倫身上的盔甲,在那長劍面前猶如一層薄紙,連片刻都抵擋不了。
遠(yuǎn)處正在與中都士兵廝殺的巴頓,撇眼看向勞倫
“勞倫大人!”巴頓猛地想要沖出去。
多蘭尼亞也試圖擺脫與自己纏斗的敵人,從而去支援勞倫。
然而。
長劍猛然刺穿了勞倫的腹部!
連片刻的猶豫也沒有。
蜷縮在地面的洛蘭勉強抬眼。
“勞倫爵士!”洛蘭驚吼著,雙眼變得猩紅。
那長劍刺入勞倫身體的場景,定格在洛蘭的眼中。
那一幕,仿佛一劍刺穿了洛蘭的心臟。
勞倫與德納的戰(zhàn)斗,在片刻之內(nèi)就毫無懸念的結(jié)束。
勞倫怔然看著那刺入自己腹部的長劍,看著那鮮血低落。
“洛蘭……”他抬頭,看著遠(yuǎn)處碧藍(lán)的瞳孔。
而德納扭了扭脖子,擋住了他的視線。
“果然,太可惜了?!钡录{嘆一口氣。
隨后,他抽出了長劍。
鮮血猛地流出,同雨水混跡在一起。
那染血的長劍,雨水也沖刷不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