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敗言
流轉(zhuǎn)的水流聲，滾動的巖石聲及刀劍的碰撞聲接連不斷，響徹在這焦黑的土地上。
方宇和性格張狂的劫匪頭目刀劍劇烈相撞，一觸即分。
感受手上傳來的巨力，眼望著與自己拉開距離的劫匪。方宇沒有任何的猶豫，迅速拉進(jìn)距離，不給他抽身的機會。
他要在另外兩個劫匪追來前，迅速解決戰(zhàn)斗。
此時，追追趕趕的二人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先前戰(zhàn)斗的場所。
性格張狂的劫匪自然知道方宇的想法，拼命的后撤拉開距離，等待兩位劫匪的增援。
為了讓同伴追上自己，劫匪時不時的會回身與方宇扭打，拖延前進(jìn)的進(jìn)程。
“呼?！?p> 后方兩道身影快速移動，與方宇的距離越來越近。
方宇自知時間不多，心念一動，手中的山水劍分化為水團(tuán)和巖石。
“哈哈，小子你竟然那么喜歡與我決斗，那我就成全你?！?p> 本在前方奔走的劫匪，在聽到后方的聲音后，果決的停下腳步，大笑著回身。
方宇既沒有理會后方的兩個劫匪，也沒有理會前方回心轉(zhuǎn)意的劫匪。
此時方宇心神放空，意志集中在雙手上的水團(tuán)和巖石。
“鐺?！?p> 方宇左手重重一揮，巖石脫手而出，重重的擊打在前方劫匪的大刀上，發(fā)出的刺耳的聲響。
性格張狂的劫匪頭目被這一擊震的止住了前進(jìn)的步伐，還未來得及喘息，又一塊巖石朝著胸前襲來。
劫匪提刀于胸前抵擋巖石，接著一聲巨響響起，巖石與大刀再次碰撞。
砰砰砰，接連擋下方宇的進(jìn)攻。一擊比一擊重的巖石，不禁讓劫匪的手臂發(fā)麻。
此時的劫匪有些惱怒的朝著方宇大喊：“小子能不能堂堂正正的對決，像個爺們一樣。不要搞這些既煩人又沒有絲毫用處的進(jìn)攻。不是，沒完了是吧?！?p> 望著飛來的巖石，劫匪照例把到橫在身前，靈力凝聚在刀身上，嘴角帶著不屑。
“咚?！?p> 想象中的巖石與刀劍碰撞的聲音沒有響起，而是一股低沉的聲響響起。
劫匪低頭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一切。胸前一塊巖石與血肉相連，原本應(yīng)該被大刀攔截的巖石，不知為何出現(xiàn)在了胸前。
只見劫匪輕咳一聲，鮮血從口中噴濺出來，胸前的衣物也逐漸被鮮血染紅。
沉痛的痛覺從胸口處蔓延開來，刀身的靈力難以維持，開始潰散。
方宇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手中的水團(tuán)化為匕首，接著化虛而入插入劫匪的腦袋。
劫匪渾身一抖，帶著不甘的神情倒下，怨恨的眼神凝視方宇，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方宇此時面色有些發(fā)白，左手和右手的巖石和水團(tuán)開始消散。剛剛那細(xì)致的虛實轉(zhuǎn)化給他的精神帶來極大損耗。
在觸碰刀身的一瞬，讓巖石由實化虛穿過了大刀，接著在穿過大刀后，然后由虛化實給劫匪帶來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擊。
極短的時間內(nèi)的兩次轉(zhuǎn)化，不禁需要意志的極度集中，判斷正確的轉(zhuǎn)化實機，還需要細(xì)致入微的控制。
后方追來的劫匪，分別落在方宇的兩側(cè)。
望著剛剛還在與方宇爭斗，現(xiàn)如今癱倒在地的同伴，兩人驚訝的神情難以掩蓋。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戰(zhàn)斗就結(jié)束了，不禁讓他們的心底蒙上一層死亡的陰影。
方才因為方宇的身形恰好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他們對倒地的劫匪敗亡的原因不得而知。
不過他們不能因此打退堂鼓，眼前的少年不可能放任他們離去，在這結(jié)界下各自逃離只會被逐個擊破，想要活命只能靠他們自己了。
實力最強的林老久久未回，想來對方的同伴相當(dāng)?shù)募郑掷弦粫r之間怕是難以抽身了。
更壞的情況是林老敗北，那他們就全完了。
到那時唯一能夠保命的情況只有挾持眼前的少年，投鼠忌器。
念此，兩人的眼神交匯下果斷沖向臉色蒼白的方宇。
方宇面色不變的望著襲來的二人，心念一動，掌心處一個小巧的陣法浮現(xiàn)。
一道電光帶著轟鳴聲，無情的轟向其中一人。
突如其來的雷電，讓毫無防備的劫匪正面接下，一股焦味彌漫開來。
靈力及時運轉(zhuǎn)全身，劫匪并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只是衣服難逃命運。
方宇手臂緊繃，隨即全力一拳打向劫匪。
劫匪見此，運轉(zhuǎn)靈力于拳頭之上，打出一拳回應(yīng)方宇的拳頭。
肉身的純粹碰撞聲響起。
劫匪瞬間吃痛，接著被一拳轟飛。
方宇乘勝追擊，再次打出勢大力沉的一拳。拳頭在空中快速劃過，帶起些許音爆聲。
劫匪見勢，連忙運轉(zhuǎn)靈力至雙臂，抵于胸前。
砰的一聲，劫匪面露驚色，其手臂上的靈力被方宇一拳打得潰散，緊接著身體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去，撞在一顆大樹上，才停了下來。
劫匪艱難的起身，躲過再次襲來的一拳。在艱險的躲過方宇的多次進(jìn)攻后，他才找準(zhǔn)機會，瞬間與方宇拉開距離。
“你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遲遲出手的的同伴，不禁讓劫匪惱怒，朝著前方不遠(yuǎn)處大喊道。
此時他才發(fā)現(xiàn)，在方宇原先站立的地方，憑空出現(xiàn)一個陣法，十幾條藤曼在空中揮舞。
而自己的同伴正被困在陣法當(dāng)中，以眼前的情況來看，他想要前來支援還需要一段時間。
劫匪輕笑一聲，倚靠大樹，席地而坐。
“反正我都要死了，能問你一些事嗎？”見方宇點頭，劫匪問道：“你的肉身這么強大，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擊敗我們，為什么先前要裝出一份吃了的樣子。戲耍我們有意思嗎?！?p> 方宇嘆道：“我對自己的新手段很是好奇，自然會那你們做實驗了。而且那邊要結(jié)束可是要花費一些時間呢，我又幫不上忙，只能和你們玩耍消磨時間了。”
劫匪恍然道：“原來如此，能跟你這樣的天才打得有來有回的，也不算虧了。再問一下，你是跟蹤我們之中的誰來的？”
方宇指了指面前的劫匪，沒有言語。
劫匪像是早就料到一樣：“果真如此嗎？”
對于他的回答方宇感到意外，道：“我以為你會驚訝呢?！?p> 劫匪笑道：“沒什么好驚訝的吧。你以為我為何會對一個看上去那么貧瘠的馬車下手？”
方宇道：“不是檢查馬車上有沒有美麗的女子？”
劫匪笑著反問：“我可是個格外珍惜時間的人呢，任務(wù)之外的時間我可不會浪費在一個沒有任何價值的事情上。而對于任務(wù)，我也只會堪堪完成罷了，絕對不會去做多余的事情。你覺得這樣的我為什么會在完成任務(wù)的情況下去節(jié)外生枝呢？”
方宇精神力始終鎖定在眼前的劫匪上，道：“被你這樣一問，我也有些好奇了，為什么呢？”
“你還真是警惕呢，想來以前吃過不少虧吧。放心吧，我可沒有那種偷襲的想法。為表誠意……嘶，還真疼啊。”
在方宇震驚的目光下，只見劫匪靈力運轉(zhuǎn)全身，緊接著一聲悶響，鮮血開始從七竅流出。
方宇收回迎戰(zhàn)架勢，眉頭微皺，不解的問道：“這是為何？”
劫匪睜著血紅的雙眼，笑道：“是不是想說，明明都要死了，為何多此一舉？”
“我現(xiàn)在全身的修為已經(jīng)廢除了，對你已經(jīng)沒有威脅了。不如先把后面那個礙事的家伙解決如何，這樣我們就可以好好的的談?wù)劻?。放心吧，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跑不掉?！?p> 方宇盯著眼前的劫匪好一會，隨后轉(zhuǎn)身離去。
沒過多久，方宇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等待下文。
“動作還真快啊。”劫匪感慨，隨后問道：“你的幫手能贏嗎？”
方宇肯定的回答：“當(dāng)然?！?p> 劫匪仰天大笑，血淚從眼角滑落，因激動而導(dǎo)致鮮血從空中流出：“哈哈哈，那真的是太棒……咳……”
許久，劫匪才緩過勁來，背靠大樹，遙望星空，略顯遺憾：“雖然不能親手殺了他，但也不賴了。你說自己有俠義心腸，那無惡不作的南盡，你應(yīng)該不會放過他吧？”
說到南盡二字時，方宇能從他的眼神中看見那深入骨髓的怨恨。
劫匪面帶期望的神色，望著方宇，等待他的答復(fù)。
方宇道：“我可能沒有什么俠義心腸，不過我與南盡之間有著確確實實的恩怨。”
聞言，劫匪緊繃的心神松懈下來：“這就夠了?！?p> 方宇問出疑惑：“你和那南國的三王子南盡有仇？那你為何還要幫他做事？”
“這是個比較普遍的可悲故事，如果你要聽的話?！?p> “好奇心都被你勾起來了，自然想聽了?！?p> 劫匪目望星空，陷入追憶中，面露溫柔的神色：“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中，雖然家里貧困，不過我很快樂。因為我有愛我的父母和我愛的青梅竹馬。我的青梅竹馬性格開朗樂觀，容貌清麗，可是我們村的村花呢。”
“我和她一起的時光，無疑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因為家里貧窮，沒有靈石供我修煉，毫無疑問我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弱者。而弱者似乎無論怎么如何都逃不掉被強者凌辱?！?p> 劫匪自嘲一笑，接著道：“我原本快樂幸福的生活，因為林老賊和那該死的南盡的到來而毀了。接下來的事，你應(yīng)該了解了吧。悲痛欲絕的我，在一個月后再次見到了她。”
劫匪拳頭緊握，因太過用力，鮮血從拳頭滴落。像是回憶起他這輩子最恐懼的事情，呼吸逐漸變得困難。
許久，才緩過氣來，道：“原本每時每刻都掛著笑容的她，已經(jīng)不在了。街道上，她拖著遍體鱗傷的身體，行尸走肉的走著，眼神盡是空洞，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對于周圍的關(guān)心視而不見。直到她見到了我，臉上才有了一絲變化。淚水從空洞無神的眼中落下，干燥的嘴唇微張，嘶啞的呼喊著我的名字。那一幕我至今難以忘懷。”
劫匪早已經(jīng)哭成淚人：“我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她，想要她恢復(fù)過來，想要在她的臉上看見那治愈人心的笑容。”
“事與愿違，回來后不久，她便上吊尋死了，只留下一封信。信中盡是一些對不起，來世什么的。那一刻，我心里最后的支柱毀了，只剩下無止境的仇恨。”
“后來，我用盡一切的辦法變強，我唯一活著的動力便是手刃仇人。但在財富與天賦的差距下，我認(rèn)清了現(xiàn)實。心灰意冷的我，意外的接觸到了一個從宇宙中而來的隱秘組織，那是一個殺手組織，只要有住夠的靈石，一切都能夠辦到?！?p> “雖然不能手刃仇人有些遺憾，但我也沒有選擇的權(quán)力。為了賺夠足夠的錢財，我開始出賣自己的心，干上了劫匪的勾當(dāng)。逐漸出名的我，后來被南盡找上?？尚Φ氖?，他們竟然對我一點的印象都沒有。巨大的報酬，足以讓我忍辱負(fù)重的為他賣命，一切都是為了復(fù)仇?！?p> “起初幫他截獲那些少女時，我一直的都狠不下心來呢，任務(wù)每每失敗。任務(wù)失敗的責(zé)罰和遙遙無期的巨額靈石，終是讓我下定了決心。我徹底的墮入了無邊的惡?！?p> “明明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但是我還是做不到為了靈石，徹底的去劫掠任務(wù)外多余的女子。想來那分離的場面讓我想起了曾經(jīng)的自己吧。”
劫匪看向方宇，笑道：“如何，是個普遍的可悲故事吧?！?p> 方宇沉默許久，才道：“是個可悲的故事呢。不過你還沒解答我的疑惑呢，為什么你要截下我們的那輛馬車呢？”
方宇同期的他的遭遇，但并不認(rèn)同他的做法。
“一種指引吧。它在指引我走向解脫?！?p> “不要跟我打謎語。”
“昨日，我在夢中預(yù)見了小道上簡陋的馬車。簡陋的馬車上，讓罪孽深重的我得到了一種解脫的情感。但我還不想解脫，我的仇還沒報。緊接著一個絢麗神秘的星空河流，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我那濃厚的復(fù)仇的心情不知為何在見到這副光景后，變得平淡。而那向往解脫的心情越發(fā)強烈?！?p> “今日，在見到那簡陋的馬車時，解脫的情感越發(fā)強烈，難以抑制。最后我還是追尋了夢中的指引。畢竟人的一生可沒有多少的夢境，我心里不由的去期盼，去相信它能給我?guī)斫饷??！?p> 方宇有些愣神，隨后激動的抓向劫匪的雙臂：“你說的是真的？”
“自然。”
絢麗神秘的星空河流，那是他和詩語向往的景象。不知道他夢中的光景是否是自己所追求的呢？
方宇并沒有見過那絢麗神秘的星空河流，對它的了解也只是書中的一星半點。
繼續(xù)追問想來也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嘆了一聲，松開了抓向劫匪的手臂，站起身來。
劫匪請求道：“在我臨死之前，能拜托你一件事嗎？能把我?guī)ヒ娮C那林老賊的死亡嗎？”
方宇松開雙手，起身道：“還能走嗎？”
“爬我也要爬過去。”
劫匪艱難的起身，跟在方宇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