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真顧不上休息,開門后看了看外面。
沒看見有林獸,才過去隔壁拆了床過來。
追月幫著把木板拿過來。
秀真在房間裝床的時候,追月拿著跟郝先義要的那一大罐子的雄黃粉要出門。
朱天輝急忙問道:“小月,你怎么還出去?”
“阿爹,你放心,我出去撒完這些雄黃粉很快回來,這東西可以驅蛇蟲,是義哥哥給的?!?p> 說完頭也不回地先出去了。
得趕快了,追月已經(jīng)聽到附近好像有林獸的動靜了。
追月繞著屋子先小心地觀察了一番,發(fā)現(xiàn)屋后及門前野草處最為陰濕。
容易有蛇蟲出沒,所以在這兩處的屋角處撒了較多的雄黃粉。
然后繞著屋子也撒了一圈,最后再往外一米處和兩米處也各撒了一些。
追月還撒了些兩個屋子共用的那扇墻角下。
一大罐雄黃粉最后就只剩一點點留著備用了。
就在追月從隔壁屋子出來要回去的時候,突然野草林處一道貪婪的視線傳來。
追月感覺心冰涼到了腳底,當追月發(fā)抖著望過去時,看到一只似狼似虎般的小林獸。
兇狠地看了追月一眼后,卻突然扭頭跳進野草林失蹤了。
追月趕緊跑進阿爹阿娘那邊的房間,一進去就喊道:“阿娘,快鎖門!”
自己也急忙放下手中的罐子,迅速地關上門并上了栓子。
正在給朱天輝遞水的秀真臉色一白,趕緊跑過去幫忙上了所有的門栓,才抱起發(fā)抖的追月放在了床上。
“小月,怎么了?”朱天輝擔心地問道。
“爹,剛我看到家門口草叢林出現(xiàn)了一個小林獸,被我發(fā)現(xiàn)后突然跳走了,我就趕緊跑了進來?!?p> 追月還有些驚恐地回道。
朱天輝和秀真本來已經(jīng)消散很多的恐懼的心,又提起來了。
“這么快便來了嗎?”秀真絕望地道。
“阿娘,別怕,我們只要在這個屋子里,林獸還吃不了我們,包袱里的食物也還夠我們吃一段時間的了?!弊吩纶s忙安慰道。
朱天輝也安慰起妻子來,他已經(jīng)明白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除了勇敢和堅強,沒有誰能幫得了他們一家子了。
幸好,有小月在啊,不然現(xiàn)在恐怕就已經(jīng)是在被林獸分食中了吧。
夕陽從屋縫間照進來,金燦燦的,很是美麗。
追月喝了點水,從驚魂中回過神來,在爹娘的懷中慢慢地鎮(zhèn)靜了下來。
可之前打的水快沒有了,晚上也不夠喝了!追月不得已又起了得出去的念頭。
追月透過四邊的門縫望了望外面的情況,沒有再發(fā)現(xiàn)那只林獸了,就跟爹娘說要出去打點水回來。
秀真看了看還剩下的一點點水,只好同意了,但要一起出去。
這次秀真和追月都帶上了一把小刀,還有一把留給了朱天輝。
小刀兩指寬,長度也只有巴掌長,刀尖閃著寒光。
這幾把刀是追月偷偷讓郝先義塞在竹擔架里的竹筒里的帶來的。
拿布填充好,就算晃蕩也沒聲響,接口也掩蓋得很好,所以過梅橋的時候才沒有被人查出來。
要被送去供奉屋了的棄子是不可以帶利器出門的,在出梅橋時也會有人搜檢。
出去關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沒有能鎖門的栓子,人出去的時候床上的阿爹沒法過來從里面栓上門。
看來明天中午要裝一下外門栓,追月心里計劃了下。
秀真仔細地看了下周邊,發(fā)現(xiàn)沒有異常,才膽戰(zhàn)心驚地拉著追月直接往打水處跑去,要快去快回。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積累,那個小水坑已經(jīng)重新蓄滿了水,而且清澈見底。
小水坑溢流出來的水本來應該匯成小水澗的卻不知滲透到哪里去了,直接斷流了。
秀真先裝滿了那六個竹節(jié)筒的水,掛好在追月身上。
然后小心避開池底的泥,迅速地撈起差不多滿滿一桶水來。
打好水兩人輕聲地走回去,有聲響很可能會引來林獸。
快到門邊的時候忽然聽到屋里砸東西的聲音。
秀真和追月大驚,該不會是有林獸進去了吧?
秀真趕緊放下水桶,握緊刀,輕推開門想往里看。
可門剛打開,突然一個不大的身影竄了出來,嚇得在前面的秀真直接跌坐在地。
那東西一竄到門口站定后,還回頭看了眼她們兩個,才搖了搖尾巴,跳進野草林消失了。
原來是只狐貍!
“阿真、小月,放心,那小東西沒傷到我,你們快進來?!?p> 朱天輝看到嚇得癱坐在地上的秀真著急的喊道。
秀真趕緊提了水和追月一起進了房間,并快速地上好了門栓。
原來她們出去后,那小狐貍偷偷地進來想翻東西吃,被朱天輝發(fā)現(xiàn)了。
朱天輝拿起床邊的一塊木頭扔了過去,驚嚇到了的小狐貍趁著秀真她們開門亂竄了出去。
那個木頭正是之前追月從隔壁房間拿來的。
“嘿,幸好進來的只是一只小狐貍,要是下午追月看見的那只林獸進來,我們就得拼命了。阿真,你說是吧?”
朱天輝故作輕松地開玩笑道。
秀真捶了一下朱天輝的肩膀,臉色總算沒有那么陰沉擔心了。
看到阿爹沒事,追月就放心了。
此時外面的天快要黑了,追月便去拿包袱里的食物,幸好中午吃完掛在墻上了,不然真可能被那只小狐貍給叼走了。
追月站在凳子上,剛好能把那包袱拿下來。
阿爹阿娘一人一個粗饅頭,自己小半個,再一人一小份肉干,就著剛打回來的水,吃了起來。
上輩子的追月除了小時候,是不喝生水的。
現(xiàn)在這情況,喝生水都快成習慣了,只希望不要有寄生蟲吧。
吃完飯后,追月給阿爹吃了藥。
然后用刀割了一小塊破布,把今天那個裝雄黃粉的大罐子里的雄黃倒在一個小碗里裝了起來。
小碗這個房間有七個能用,應該是之前的棄子們帶來的。
空出大罐子用水沖了沖,再把破布放進去倒水洗干凈,然后給阿爹擦洗了臉和手。
重新洗干凈布條后喚阿娘也擦洗了下,最后才到自己。
擦洗了臉后人也清爽很多。
水不多,追月也不敢擦身子了,雖然好久沒洗過澡了!
很快,天全黑了下來,追月爬上床躺在了爹娘中間準備睡覺。
被子是追月自己辛苦背來的那條,雖然有些薄,但一家人睡在一起,蓋著倒也不冷。
追月從小就有個沾床就睡的習慣,加上趟在爹娘中間,心中特別安寧,很快就睡著了。
今天一直擔驚受怕,又勞累不已,追月睡得很沉。
秀真今天一路又是背又是拖的帶著朱天輝過來,又累又受驚不小。
神經(jīng)極度繃緊下,躺下后也因一時放松,很快睡沉了。
本還想跟丈夫說些話的,可想到追月吃飯的時候說過的,盡量不要說話和弄出聲響以免吸引來林獸,所以便什么也沒說就睡著了。
朱天輝在秀真睡著之前,趁著追月睡著了,讓秀真扶自己去方便了下。
后來妻女都累得睡沉了,可他自己卻無法入睡,心中依然很是驚恐,擔心外面有林獸要闖進來。
半夜,朱天輝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那是?林獸!
而且應該是體型較大的林獸,每走一步地面都傳來震動感,還不止一只,聽聲音應該有五六只!
朱天輝的膽都快提到心眼上來,呼吸也都要停止了,整個人刻意屏住了呼吸,凝神靜聽屋外的動靜。
那幾只林獸應該是嗅到了生人的氣味,所以很快對著屋子圍了過來。
有兩只在前面大門用頭頂了頂,發(fā)現(xiàn)頂不開,變得有些暴躁,又突然改用身子撞向了房門。
屋子雖然震了震,但大門并沒有被撞開。
朱天輝抓緊了小刀,瞪大眼睛望著門,全身抖索著,很怕門被撞開。
可是那邊林獸還沒放棄,窗邊又傳來幾聲林獸前腿趴上窗口拍打的聲音。
這些林獸熟門熟路的,應該就是一直來吃食棄子的那批林獸,不然不會準確房門和窗戶的所在。
隔壁屋子也傳來了林獸巡邏似的聲響,嚇得朱天輝三面受敵的感覺。
恐懼到人都要失魂奔潰掉,只好緊咬嘴唇不敢發(fā)出聲響,緊握小刀的手也因為恐懼過度而流汗不止。
那些林獸好似很是不喜周邊雄黃粉的味道,有一只還為此打了個噴嚏。
在大概折騰了一刻鐘后,發(fā)現(xiàn)房門和窗戶都撞不開,所有林獸才漸漸都退開去。
朱天輝擔心那些林獸會突然復返,一直像木頭人一樣,不敢有所動作。
一直到一個時辰后,確定沒有林獸在附近徘徊,才總算松了一口氣,放下刀子,擦了擦流了滿臉的汗水。
看著還在旁邊熟睡的妻女,真慶幸剛剛她們沒有醒過來啊,不然肯定跟自己一樣魂都要嚇沒了。
此刻,朱天輝心里真的無比感激這個女兒,要不是她堅持封住門窗,他們?nèi)私^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朱天輝抱緊了這個女兒,還活著,真好?。?p> 朱天輝擔驚受怕的心在神經(jīng)松弛下來后,也終于安心地睡著了。
幾乎整晚睡不著的還有在梅村中的郝先義。
想到追月一家今晚很可能在被林獸分食的場景,心就痛得要碎掉一樣的感覺,整晚坐立不安。
自從追月離開梅村那刻起,好似自己的魂也丟了。
為什么?為什么當年眼睜睜看著自己在乎的人消失的那種痛苦還要再承受一遍?
郝先義的一些痛苦記憶被翻起,整個人吐了一口血,昏倒在窗邊。
第二天追月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阿爹阿娘也早已醒來。
剛吃了藥的朱天輝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醒了,便放下了手中的水,輕聲道:
“小月,你這個小睡豬,可是阿爹吵醒你了?”
“沒有,我睡飽了?!?p> 還躺著賴床的追月對著阿爹笑了笑。
秀真也坐到追月身邊,用手摸了摸追月的額頭和頭頂,順便給坐起了身的追月整理了下睡亂了的衣服。
摸額頭,這也是上輩子的媽媽在她們幾姐妹還小的時候剛起床時習慣性的動作??!
這個動作代表著長輩的關心,也是為了給孩子提神,讓自己的孩子的魂魄能從睡夢中醒來的那一刻安全回來。
又再一次體會到了這種關愛,追月的心里滿滿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