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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瘠的熱土

第二章 逃離孤獨

貧瘠的熱土 端木子彧 2099 2019-07-20 21:26:53

  臨原中學是一間單設(shè)中學,距鎮(zhèn)上一公里多的樣子,遠遠地就能看到孤立在路邊的教學樓,而矗立在三面的高陡的山,仿佛要將這間有著悠久歷史的老校壓的喘不過氣來。

  黎洪春將行李放在校門前,仔細打量著這即將讓他拋灑熱血和施展才華的地方。鐵鑄的校門早已銹跡斑斑,“臨原中學”幾個偌大的字被風吹的歪歪斜斜,從大門往里面望去,雜亂的草和還未修剪的樹將校園鎖得嚴嚴實實,墻體上隨處可見即將剝落的瓷磚。一路上那股莫名的激動和興奮勁兒,突然之間幾乎消隕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淡淡的迷茫和惆悵。

  “嘿!哥們兒!不要太失望!”

  黎洪春被嚇了一跳,連忙轉(zhuǎn)過身來,面前赫然站著一個身穿花格襯衫,米黃色短褲的青年。一頭濃密而尖長的碎發(fā),齊住了耳朵和長黑的眉毛,額頭被包裹得緊緊的,只露出一雙細長眼睛和微微上翹的嘴。悠閑地將手插褲兜里,渾身散發(fā)出一種不羈和高傲的氣質(zhì)。

  “這可是臨原鄉(xiāng)最好的學校?!鼻嗄陮⒓缏柫寺枺瑑墒忠粩?,微微上斜著頭,撇著嘴,黎洪春無法讀出他想表達的是無奈還是滿足。

  “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我早有思想準備!”黎洪春怕青年男子看出他心中的不安,慌忙掩飾道。

  “你好,我叫王文遠,來這兒一年多了!”王文遠將插入褲兜的手抬了起來,手里擺弄著一部新款的摩托羅拉手機,黎洪春不由得將腰上那早已脫漆的傳呼機往后推了推。

  “哦哦……原來是,王……老師,我是新來的,黎洪春?!崩韬榇翰缓靡馑嫉赜檬置嗣竽X勺,而心中始終無法將老師這個稱謂與眼前的王文遠聯(lián)系起來。

  “不要拘謹,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走吧,我?guī)闳プ〉牡胤健!痹捯粑绰?,王文遠便扭頭往校內(nèi)走去。黎洪春只得拖了行李,一瘸一拐的走在后面。

  說是老校不假,校內(nèi)也就四幢像樣的建筑,但樓齡估計也得十年以上,凹凸不平的操場,失修的河道。反倒是纏繞在路邊的幾棵古樹孕育著生機。

  “喏!就這里了!”王文遠指著一幢四層的小樓,“后勤處安排你住二樓,你去安頓一下,下午三點開會,晚上我約幾個朋友小聚一下,算是給你接個風吧!”

  “那怎么好意思,你……你住幾樓呢?”

  “我就住樓下,這是鑰匙!”說罷,從褲兜里掏出一把發(fā)黑的銅鑰匙塞了過來。

  “好的!那就謝謝你了!”黎洪春吃力地提了行李,獨自上了二樓。

  這是一個獨立的單元,每層僅有2個住戶,由于年久失修,門前有些滲水,深黃的木門一半已被浸成了土色,黎洪春小心地開了門,將行李拖了進去。

  這是一間不大的屋子,雖然窗戶有些破敗,但單設(shè)的陽臺卻可以看到樓外蒼萋的樹木,墻角那張扎實的木床,讓黎洪春疲憊的靈魂突然找到了歸宿。

  來不及鋪床,黎洪春便往上一躺,癡癡地望著天花板,大腦不禁又想起了小潔,那個他最愛的女孩,如今,她卻成了背叛者,曾經(jīng)許下的那些承諾,是那么不堪一擊。不知為何,近段時間,這思念之情愈發(fā)濃烈,仍在無端地侵占他的大腦,有時,他會努力去忘記,忘記怨恨小潔,忘記過去種種,努力逃離這熟悉又陌生的孤獨……

  咚咚咚……“小黎老師……小黎老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睡夢中的黎洪春驚醒。而那尖銳的聲音,仿佛已將厚厚的墻體和結(jié)實的木門刺穿,重重地擊打在他的耳膜上。黎洪春連忙起身來,匆匆跑去開門。

  黎洪春愕住了!站在門外的,是一個女孩,對,一個如百靈鳥般清麗的女孩,粉紅色的中款連衣裙,纖細而修長的腿,白色小巧的高跟鞋,微黃的頭發(fā)用發(fā)夾輕輕地束起,連停留在空中的敲門的手也是那么優(yōu)雅,那雙眼睛,那雙明澈的眼,仿佛可以溶解掉任何一顆孤獨的心……

  在黎洪春看來,這一切都搭配的那么完美無缺,是的,沒有更多的詞匯可以表達,多一分則太長,少一分則太短。

  “嗯……你是,小黎老師嗎?”女孩顯然被黎洪春夸張的表情打亂了節(jié)奏,說話竟有些支吾。

  “哦……是……呃……不是……我……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黎洪春語無論次,用了好長時間才緩過神,好在最后還是將語言組織清楚了。

  “你看,都幾點了,馬上開會了呀!”女孩輕輕一揮胳膊,露出了纖細雪白的手指,簡單的幾個字,伴著如蘭的氣流,從她朱紅的薄唇中飄了出來,黎洪春覺得春花的氣息也大抵如此吧。

  “哦哦!糟糕了!”黎洪春連忙拿起床邊的筆記本,連頭發(fā)也懶得整理,連忙跟著女孩下了樓。

  黎洪春顯然還無法平復萌動的心,由于怕女孩看出破綻,只得跟在她后面,他覺得自己很猥瑣,猥瑣得像一只偷食物被發(fā)現(xiàn)的貓。女孩個子不高,走起路來卻快而有力,高跟鞋與水泥地面碰觸的聲音,在黎洪春看來,完全是一串美妙的音符;而她,儼然就是舞臺上那高雅的芭蕾舞演員。

  “那……我……應該怎么稱呼你呢?”黎洪春終于鼓足勇氣,話雖說出來了,聲音小得自己都聽不到,同時,他卻后悔了,他總覺得自己這話說得不夠漂亮。

  “我叫陳岑,包耳陳,岑參的岑”

  “噢!好安靜的名字!”黎洪春笑了笑。

  “安靜嗎?我剛才應該不是這樣吧?”陳岑微微一笑,原本光滑的臉上露出了一對淺淺的酒窩。

  “那也應該是外表溫若璞玉,內(nèi)心灑脫自由?”不知道黎洪春哪來那么大的勇氣,一定要將陳岑這安靜的名字和剛才的表現(xiàn)聯(lián)系起來。

  “或許吧!其實名字只是一個符號而已,做真實的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對,對,做真實的自己!”

  過了小橋,就完全能聽到會議室里有節(jié)奏的點名聲,黎洪春跟著陳岑悄悄地從后門溜了進去,找了后排的位置坐下了。這哪里是什么會議室,就是一間廢棄的教室,二三張簡易的老式木課桌前,坐著五位領(lǐng)導模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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