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福樓,看看歌舞聽聽曲兒,吃吃美食喝喝酒,住店僅有三套房供應(yīng),美人兒也不下那仙窈池一步,傾酒上菜的還是一堆不解風(fēng)情的冷面小哥,個個都陪著長劍短匕,偏偏還是讓人趨之若鶩。
今天天字居和地字居都給訂了出去,柳枝早早起來查錯糾漏,齊福堂做的便是饑餓營銷,訂得上住得起的人都非富即貴。
畢竟是大齊的都城,仙窈池的姑娘丟個帕子下去,砸中的都可能是個二品官的腦袋。
在這兒一亮相就被安王、張氏兄弟、李閣主這些大咖磨練小心謹(jǐn)慎,又有農(nóng)青蜜蜜拿來長長大人威風(fēng),再有王衎調(diào)教油嘴滑舌,自己雄心萬丈加持,便是真龍?zhí)熳佑H臨,柳枝也不怵場面了。
白天莫說人夜晚莫說鬼,柳枝給自己心里吹得大牛皮很快就顯了靈。
她打點好一切,看見了一張和薛景亭一模一樣的臉。
“皇……?。?!”她站在高處,居高臨下的對視讓她雙膝一軟,趕緊跪了下去。
薛景平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他穿著天章閣的白袍,身旁站著一個同著白袍的男子。只是建元帝頭上是個紫金冠,旁邊那個和李徽一樣,綁了根紅綢。
很奇怪,便是一模一樣,柳枝還是第一眼就分辨出了誰是誰,她跪著還不忘得意:慧眼如炬啊柳枝!
“微服出宮,不必多禮!”聲音也略有不同,當(dāng)皇帝久了,即便是平和沒有起伏的聲線,卻有不容反駁的威壓。
柳枝斂下自己的三心二意,打起精神來服務(wù)這個大齊第一大佬!
躬身侍奉在一邊,卻聽得身邊有個沉沉的男中音:“姑娘讓人刮目相看啊——”
柳枝疑惑的抬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因為皇上的光芒太盛而錯漏了一個人。
這個人……
孫七?!不對,薛景亭叫他……孫棋崢?!
“天章閣代閣主,孫棋崢——”他一雙濃黑的眼珠,倒映著張嘴癡愣的柳枝。
像一個黑淵,若不是將自己的傻逼映得清清楚楚,柳枝有種會被他催眠的錯覺。
柳枝心有余悸的錯開眼,擠出一個漏洞百出的陌生來:“孫閣主——”
“代閣主哦~”他言語溫柔得像一個引人與他相視的陷阱,柳枝莫名生出來的警惕讓自己沒有抬眼。
“棋崢?!苯ㄔ鬯坪踺p輕嘆息了一聲:“李徽退意堅決,柳姑娘叫你一聲孫閣主無可厚非!是吧,柳姑娘?!”
等等,這為什么扯自己頭上來了?!
“別拿朝堂上陰陽怪氣的論調(diào),來逗本王的人!”薛景亭又什么時候來的?!
柳枝詫異的看著站在沉月臺入口的男人,第一次見他穿黑袍,只領(lǐng)邊的刺繡有隱隱的紅色圖騰刺繡。
一個黑衣黑靴,一個白衣勝雪,只是黑衣如山雨欲來,白衣春雪消融,像是刻意為了劃分正邪兩立,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竟用各自的氣度,讓人忽略了他們的相似之處。
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呢!
柳枝來來回回的享受視覺沖擊,建元帝卻輕揚嘴角:“倒是第一次,見你維護一個人——”
薛景亭的臉快趕上衣服一個色了,他沉著步子拾階而上,眼睛雖然抬著,柳枝卻覺得站在上首的他們有種被俯視的錯覺。
真是個睥睨驕傲的男人,柳枝在心里美滋滋的想,轉(zhuǎn)臉被自己的無恥驚呆:什么時候,自己將他自覺的肖想成自己的人了?!
“難道皇兄不知,我一向如此?!簽在我生死簿上的人,我不喜別人碰!”
“倒是可惜,我見這姑娘姿容不錯,又能力了得,還以為你……”建元帝曖昧的打量了柳枝和薛景亭一眼,溫和一笑:“不知兄長有沒有這個臉面,跟你討了她呢?”
柳枝:神仙打架,屁民遭殃!皇上好會點火!
“兄長后宮充盈還沉湎酒色,這是打算做個驕奢淫逸的昏君,步前朝那小皇帝的后塵?!”說話間已經(jīng)迫到了人前,柳枝真的很想為兩兄弟的相處模式鼓掌,精彩程度值得吃瓜圍觀,偏偏自己被他們的刀光劍影波及,火星子濺了自己一臉。
孫棋崢微不可查的瞇了瞇眼。
“憐香惜玉也是一門學(xué)問,偏偏我聰明的皇弟不懂,這樣水靈靈的小美人兒,你竟想著怎么殺才過癮——”建元帝故作憐惜的看了柳枝一眼,把柳枝盯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說實話,她早就沒有性命攸關(guān)的緊張了,雖然薛景亭什么承諾都沒有,可他喜行于色,即便偶爾失控,也是個相處起來不磨腦筋的人。
防著他發(fā)瘋的點,還是薛景亭更可愛!
柳枝不自覺的避開建元帝的‘含情脈脈’,薛景亭注意到她往自己身邊悄悄靠近的小動作,心里驀地一暖。
孫棋崢躬身退到了地字居,建元帝帶著兩個侍衛(wèi)去了天字居,柳枝撓頭:“王爺你……”
薛景亭挑了挑眉,去了他大嫌特嫌的‘聚寶盆’。
要說聚寶齋惹安王嫌棄純屬冤枉,作為一個辦公會商的地方,顯露身家實力是基本要素,當(dāng)時王衎他娘恨不能嵌金磚,最終計算下來王家也就有隨意吃穿用度的實力,巨富也不至于摻和柳枝開什么雙福樓。
所以滿屋子堆砌來的寶石珊瑚擺件,古玩字畫,琉璃琺瑯,名家瓷器,堆出了一個有些扎眼的‘王氏母子式’的孔雀窩。
薛景亭忍住了自己的再一次吐槽,掐著額角毫不客氣的換了房。
“誒?!”柳枝一頭霧水的追出去,目瞪口呆的看他進了洗華居。
秦仲守在樓梯口,看著自家主子進進出出,難得腹誹了一把:怕是一早就打算去探香閨的吧,還裝模作樣的退而求其次?!
薛景亭剛把洗華居的門推開,柳枝就一個箭步?jīng)_了進去:她的小衣肚兜還有諾敏手作的風(fēng)情萬種小睡衣似乎都沒呆在柜子里?。。?p> 果然床榻上慘不忍睹,柳枝眼疾手快,把那些散落在被子上的小東西全都塞進了被子里。
薛景亭進屋就看見她一臉通紅的在掖被角,他不置可否的勾了一下唇角:“不過借你的屋子坐坐,整理床榻做什么?!”
柳枝看他就跟看大尾巴狼沒什么區(qū)別,她從素紗屏風(fēng)轉(zhuǎn)出來,大尾巴狼很不見外的在打量她的讀書角。
這個洗華居全都按著柳枝的喜好調(diào)整過:整個大通間被她隔出了三個小空間,床榻只圍了屏風(fēng)和珠簾,床榻外間放著一張大大的羊毛毯,那是她赤足冥想和形體鍛煉的地方,諾敏幾乎成了柳枝的形體私教。毛毯邊就是倚墻而立的書架和桌椅,入門的右手是柳枝臥房必備沐浴間,不過這個實在沒法偷懶,做個出水管就廢了老大的勁,泡澡這種隱私又舒服的體驗讓柳枝每天掂著水桶親力親為。
“不過這都是什么東西??”薛景亭隨手抽了一本書卷,被里面的內(nèi)容驚得風(fēng)中凌亂。
好死不死,那是諾敏給她的鍛體十八式!
諾敏的傳家寶。
那些書頁已經(jīng)泛黃,柳枝有了諾敏親傳幾乎忘了這個古董的存在,不過古董不古板,畫這個冊子的畫師一定對大胸細(xì)腰有執(zhí)念,每一幀都比避火圖還有看頭!
欲遮還羞的性感可比光溜溜的想象空間廣闊,柳枝還拿這些圖激勵自己,想著有朝一日自己就是這畫中仙。
“王爺,尊重個人隱私很重要!”柳枝拿嚴(yán)肅當(dāng)遮羞布,將十八式快速抽走,遞上了一本圓一手抄的清心經(jīng)。
薛景亭看著柳枝惱羞成怒,難得的嗤笑出聲。
“怕是有點難……”他將柳枝從頭到腳掃了一眼。
柳枝又羞又氣,想把他丟出去,丈量了一下身高差,泄氣的想哭。
“不過,不是每個人,非要長成那樣才好看!”薛景亭俯下身,看著她嘟嘟喃喃含糊不清的埋怨,有點想捏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柳枝翻了個大白眼:“虛偽!沒有男人不稀罕,我一個女人都喜歡……”
“什么女人,還是個小姑娘……”
“看吧!”柳枝冷哼:“沒那個身材,連女人都算不得了,我怎么不是女……”
還是捏著吧,薛景亭如是想,手便伸了上去。
柳枝被人身體力行的禁言,愣成了一只呆鳥,她眨巴了幾下眼睛,忘了反抗。
“借你的床榻睡一覺,本王兩天兩夜沒闔眼了,還得趕過來替你解圍——”湊的太近,眼下的青黑簡直就是一團喪氣的陰影,柳枝趕緊點了頭。
“別吵我,去聚寶盆待會兒?!”看她那么乖,竟有點舍不得放她走。
“嗯。”嘴還被縫著呢,柳枝打喉嚨里悶出了一個聲音。
薛景亭輕輕的將她松開,看她如蒙大赦的跑了。
不過他一躺上去就后悔今天作的太過,似乎遭罪的是自己。
掀開被子,里面的紅紅綠綠簡直比臉色精彩。
可怕的是那些窄窄短短的布片和軟綿綿的床榻都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像是那個丫頭獨有的氣息,有點橙花的甜意,又有一股羊奶胰子的奶香,害得薛景亭幾乎暴起。
自己一定是瘋了,才要來她的寢居睡覺吧?!困得要死還輾轉(zhuǎn)難眠的可憐男人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