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知道靈瑤性子確實有些刁鉆,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他不喜歡旁人也這樣評價他的小姑娘。
他垂下腦袋,神態(tài)平常地道:“靈瑤只是任性,算不得跋扈。草民陳大,是小姐的護衛(wèi)。”
云京墨奇了,沈靈瑤見慣了權貴不怕他便罷了,小小的一個草民都敢駁他的話。
他饒有興趣地覷著陳大問:“沈靈瑤從平國趕來大俞,路上千里路程,你能忠心護她至此,想來算得忠仆了?!?p> 陳大不卑不亢:“謝陛下夸獎。”
“既然大老遠地跑到了大俞,難道就打算什么都不做空手回去嗎?”云京墨站起身,將旁邊的一幅畫卷起來:“朕想你們一路艱險,定然期待有所收獲的?!?p> 沈靈瑤向前一步欲說話,陳大一手拉住她,眼也不眨地答:“草民與小姐商量過了,俞國與平國相隔千里,小姐待在這里時間久了恐怕會不適應,所以已經打算打道回府了?!?p> “大俞有很多平國沒有的風景人物,留在這里未見得不是一件好事?!痹凭┠馕渡铋L地看著沈靈瑤:“幫朕完成我的心愿,朕自會護你周全?!?p> 沈靈瑤開口便要拒絕,抬眼迎上云京墨波瀾不驚的臉,剎那間醒過神來。
來到了俞國,在眼前之人的地盤上,他想要她做的事,不論她想與不想,于他而言都是無足輕重的。
……
紅袖在世時經常給云清做些可口的醬菜下飯,云清當時很愛吃,紅袖去世之后她便再也沒有吃到過。
云清這陣子記掛著朝堂的事情,胃口大不如前,傅明禮想起之前在竹青閣侍奉過的阿福提起過的云清的喜好,特意讓王晉去尋了擅長做醬菜的廚子,人晌午才到,晚上做了好大一桌豐盛的晚膳,飯前一粒山楂丸開胃,加上遇見喜好的餐食,云清難得多用了些。
飯后傅明禮帶著云清在宅院里散步消食。
天色將將泛黑,花園里剛冒綠芽的枝丫隨風飄動,柳樹下是一塊平坦的大石頭,白日里日光溫暖,石頭上也暖烘烘的,云清扶著裙擺坐在石頭上,笑呵呵地抬頭看著旁邊的燈籠發(fā)呆。
傅明禮:“云姐姐幾歲了,還像個小孩子似的?!?p> 云清撇了撇嘴,“我確實早到了出嫁的年紀,要是當年父皇沒有出事,我現(xiàn)在連娃娃都該有了。哪兒還有你什么事?”
“云姐姐慣會說這樣的話來氣我?!备得鞫Y彎頭,循著光在她額上落下輕柔的一個吻:“云姐姐便是要生娃娃,也只能和我生?!彼麡泛呛堑貑柕溃骸澳阆胍鷰讉€,盡管告訴我,我一定滿足你的愿望?!?p> 云清狠狠踩了他一腳:“我哪里在氣你,我可還記得我剛到平國時您那滿宮的妃嬪妾室,若是我不去,陛下您的兒子能排著隊喚爹爹了。和我這個大俞的公主有什么干系?”
傅明禮掐了一下她的面:“若該有早就有了,哪里會等到今天。云姐姐明明知道我到底心意……”話到一半忽而反應過來,滿眼驚喜地問她:“云姐姐是在吃醋嗎?”
“并未?!痹魄謇浔厮o他兩個字,起身越過他急需往前面的假山石林里走。
傅明禮快步跟過去,云清心里惦記著后面沒留心前方,一不留神被前面的石子絆了一跤。
傅明禮慌忙上前扶她,奈何二人離了三五步遠,等他走近時云清已經栽倒在了地上。
云清下意識地向側避了避,肩膀砸在旁邊的石塊上,疼的她蹙緊了眉頭。
“云姐姐!”傅明禮扶起她,緊張地盯著她上下打量:“疼不疼?傷到哪里沒有?”
云清眼圈都紅了,癟著嘴看向肩側漫出血色的衣服,可憐巴巴的。
傅明禮眸光落在她肩側,也被那血跡嚇了一跳,立刻打橫抱起她往回走。
傅明禮來時有隨行的太醫(yī),得了吩咐立刻趕過來,云清傷在肩上,太醫(yī)不好查看,永韻便把云清的傷勢描述給太醫(yī)聽,太醫(yī)斟酌著開了點止血的傷藥便退下了。
傅明禮等在外面,等云清換了衣裳才進去。
傅明禮站定在床前,瞥向云清的肩膀問:“還疼嗎?”
“沒什么大事,只是流了些血瞧起來有些嚇人?!?p> “是我沒看好你?!备得鞫Y先是自我檢討,然后開始鐵面無私地批判她:“不過云姐姐你自己也不小心,這么大個人了,好端端的走在路上都能摔跤,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你這個樣子,讓我如何能安心放任你一個人留在這里?”
云清咕噥道:“之前十幾年你都沒在這里,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傅明禮:“嗯?”
云清敷衍地點點頭:“我說你說得對?!?p> 傅明禮哪里聽不出她的搪塞。
他嘆了口氣,大手落在云清的頭頂,“我再過幾日就要回去了,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千萬照看好自己。”
云清想起他的離期將至,嘴角淡淡的弧度落了下來。
“怎么?舍不得我嗎?”傅明禮看她唇畔沒了笑意當即打笑道。
云清搖了搖頭,肩膀處時不時抽痛,她皺著眉頭靠在床上:“你早晚要走的,平國不能沒有你。”
“平國不能沒有我,那云姐姐你呢?”傅明禮挑起云清的下巴,湊近她的面龐一臉認真地問:“云姐姐能不能沒有我?”
“我要是離不開你,就不會放你走了?!痹魄謇淠貍乳_頭,一本正經地回答他:“你要清楚,我可不是離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菟絲花,你在不在我都可以把自己照顧的很好?!?p> 傅明禮不喜歡她這樣說,陰陽怪氣地點頭道:“是啊,把自己照顧的平地摔跤,流血了委屈得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p> “……”云清徹底噎住,扭過頭閉了嘴。
傅明禮扳過她的肩膀,在她唇上觸了一下,力道很輕,輕到云清幾乎以為那個吻是自己的幻覺。
他的神色溫柔得不像話:“你若真是朵菟絲花該多好,我便無需為你時時牽腸掛肚,連你在想些什么都搞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