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生死境白骨多情 枯榮間紅顏薄命 (柒)
鳴云在旁看的清楚,來人正是當日七師叔入云子的隨從超塵。當下見他法力驚人,滿以為接下來就要出手殺敵。哪知道老道人只是將煙云撥開通路,便回首向來路拜望。
也不知他行的什么法術,只一下拜,身外自然驚起一道赤霞,匹練千里,直達天外?;秀遍g,一練排云轉瞬即至,轟轟然,重如山岳,連坐望峰也被震的抖了三抖。
煙霞起處,但見四、五位仙人列在云頭。其中一位性如烈火,也不答話,當空一躍,挾萬里赤云便向著老人與巨蟾撞去。
砰然一擊便將巨蟾身軀擊潰,掙大著四爪,翻著白肚皮,滾落碧波潭下。
這一擊,威力至大,群仙震動,俱都舉目上望。就見一位身披烈火甲的佳人,橫眉倒豎,指拈風云,耀動于空。
不料那跌落潭底的老人也不是輕與,原本被打散的護身真氣,只一接觸碧波潭水,便又重新合攏。那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巨蟾也在剎那間傷處盡皆痊愈。
“呱嗷!”
又一聲巨響,巨蟾法相重又復原,形體之巨,尤勝從前,一蓬綠蟾砂,灑的遮天避日。
赤霞女不知深淺還想迎頭痛擊,幸而本陣又一位女仙子縱出,指拈劍訣,瞬時白骨劍出鞘,綠螢螢浮搖空中,將蟾砂分作兩半。
無巧不巧,蟾砂落處,正是與云龍一眾敵對的正教仙人陣中。
其中一道襲向冷寒冰、玉真子的蟾砂,自有他二人對罡吐氣,散化無形。而襲向武當派門人的蟾砂卻難有高人可以迎對。
鳴云與蘇月塵與武當派在一路,看情勢危急,趕緊向往后撤。無奈那些蟾砂范圍極廣,不等二人御劍疾走,已將他倆與武當派諸俠重重圍困。
耳聞著蟾砂陣陣,其中似有無數(shù)生靈在撕磨齒牙,吱吱作響,就是素無經(jīng)驗的鳴云也知道這一圍非同小可。
“這些蟾砂多半劇毒無比,只中一粒,怕也得修行散盡,周師弟務必小心!“蘇月塵一面開口,一面將陽魄劍祭動的越當緊密。
陽魄劍本有驅邪的神通,雖然不能完全克制蟾砂,但相比尋常飛劍已得力了許多。一時間劍尾赤芒綻動,圍上來的蟾砂,倒被驅在七尺外。
而另一面的武當天理道人三位則情勢更加危急,全仗慕容輕媛一口金牛劍支撐,可蟾砂轉眼逼至三人身前三尺,眼看著就要遭難。
鳴云眉頭深皺,可是有心無力。
蘇月塵看在眼里。
“周師弟,不如我們試一試沖破蟾砂,與武當派合為一路。陽魄劍加上你的離人,還有金牛劍,或可以支撐的長久一些?!?p> 感蘇月塵知己心意,鳴云點了點頭,一聲斷喝,身外離人劍劍光大漲,生生將圍困自己的蟾砂逼退了旬尺。
只是砂陣奇重如山,每往前遞一尺,少年都得拼盡全力。蘇月塵見狀,忙把陽魄劍與離人劍合在一處,瞬時間推進的速度快了許多。
如此一來,兩人的身后防守大減,雖有蘇月塵的輕塵劍彌補,但此劍的威力要比陽魄小了太多。且懼怕被毒砂污穢,所以僅能以芒尾驅砂,不敢以劍身迎對。
蘇月塵功行只比鳴云高出一籌,兩面皆顧,稍時即是香汗淋漓。鳴云看在眼里,緊咬牙根,卻沒道一個字。
好容易兩人往前挨了數(shù)丈,眼看著就要與武當派匯合,不料慕容輕媛的金牛劍終于不敵,金光一散,蟾砂潮水一樣的涌至,轉眼將武當派三人淹沒……。
鳴云雖然自小對自己這位生母心懷怨憤,但眼看對方陷落砂陣,頓時雙目血紅,掌中一直托著的海燕鏢,一個團身舞動,頃畢生功力施放。
但見一條赤線竟排開無限砂陣,直打趺坐在蟾身上的老人,事出不意,老人單掌居然被海燕鏢打穿!
與此同時,又見原本陷落砂陣的武當三俠傳來變化,緊緊圍裹三人的蟾砂,忽然咕嘟嘟似泉水陷入地底深井,眨眼功夫消失了大半。
“這是?“
鳴云關心則亂,一時看不明白。
蘇月塵旁觀者清,安慰道:“師弟不必太過擔心,看情形,像是武當派有什么高人在祭法器幫手呢!“
果然隨著蟾砂削減,武當三俠身邊又多了三人。其中一位身形矮小,不過三尺的老道人正舉著一支玉瓶,蟾砂正是被那寶瓶收取的。
至于慕容輕媛三人則安然無恙,他們似乎也不知道有本門前輩一直守護在身旁。雖然身體毫發(fā)無傷,臉上的驚懼卻還沒有散去。
鳴云見母親沒有遭難,頓時大松一口氣。
不等他將氣喘勻,之前空中那位與老人對陣的赤霞仙子,忽然一身怒吼挾了萬丈紅霞自天而降,竟沖著武當派門人而來!
“轟“的一聲天地炸響。
鳴云除記著眼前紅霞亂綻,居然暈厥了過去。
待醒轉時,自己正被蘇月塵紅著臉挾在空中,離人劍也已歸入墜星劍劍身中。
“這是怎么回事?“
蘇月塵搖首道:“不知道,不知為何,那位披紅霞的女仙子竟會掉轉槍口向著武當門人殺去?!?p> “哪?“
鳴云掙扎著起身趕緊打望,幸而母親慕容輕媛并未受傷,至于那位赤霞仙子則正與一位老道人斗在一處,打的難分難解。
“這道人是誰?“
蘇月塵搖了搖首。
“從沒見過,但從他手中的劍光來看,該當是上一代武當長老。“
鳴云聞聲再望,老道人正祭起四口劍影萬重的白色劍光,劍勢凌厲卻不失陰柔,進攻退守占了極大的便宜。
加之四口劍聯(lián)在一處,輕易組成一束劍網(wǎng),無論是威力還是范圍均極廣大,就算是對面擁著赤霞如何強打硬拼,一時也撞不碎他的劍網(wǎng)。
“呵呵呵呵!“
天外忽爾響起一聲女子俏笑,嬌艷于外,陰沉于中,在場無論仙凡,聞者昏昏欲睡,多有險些栽倒云頭。
再看其人原來是一位身著玄衣的美婦人,身后十丈黑云,將坐望峰南峰遮了一半。身旁分持一對女子,看眉眼都是異族,而身前還立了一位扎了沖天小辮道裝童子。
此般布置,顯見中間玄衣婦人身份尊榮。即便如此,鳴云與月塵也能一眼看出其身前的二女一童身份不低。
只為這三位還是站著的。其余無論是雙劍老道,鳳凰女、亦或是雪魅娘與八艷,齊齊跪倒云頭,五體投地,一動不動。
就連遮天避日的萬千哀勞鴉此刻也收了翎羽,歸在婦人身后。
轉瞬之間羽翼翻滾,竟然接上婦人的長裙,化為一道百丈皂練仙衣,一時間坐望峰如染濃墨。但見一條墨龍盤舞,當空白日也被映得慘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