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fēng)從帳門的縫隙中吹進營帳內(nèi),讓帳內(nèi)的溫度又多了幾分清冷,就連那燭臺上的火苗都被吹的搖搖欲墜。
“回稟大人,已經(jīng)查到了,是蘇小子帳下的小全子辦的?!?p> 說話這人,始終低著個腦袋,背著燭光讓人看不清面貌。身上雖然裹的厚實,但也盡是粗布麻衣,唯一讓人稱道的,也就是他腰間綁著的雁翎刀了。
“小全子?怎么聽著像個閹貨。”
林忠似乎漫不經(jīng)心的一句話,卻讓那跪在地上的人,身子不禁一顫,不過也僅僅顫了一下而已,并沒有什么其他的動作。
“你說瑾瑜他為什么要如此?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見跪地之人并沒有搭話,林忠不禁疑惑的上前走了幾步,可是才邁開兩步,他突然想起個事,于是趕忙轉(zhuǎn)身,拿起了桌上的燭燈。
就在林忠回身拿燭燈之時,那跪地之人的眼神中露出一股狠辣的兇光,嘴角更是上揚獰笑不已。
只見這人猶如撲食的猛虎,一躍而起,電光石火間,便已經(jīng)閃身到了林忠的身后。
那把擦得锃亮的雁翎刀,更是“噌”的一聲便被抽了出來,霎時,大帳內(nèi)寒光乍現(xiàn),映的讓人不禁頭皮發(fā)麻。
而這雁翎刀則破風(fēng)而下,直劈向林忠的脖子,依照這刀的鋒利程度,即便是林忠有十個腦袋怕是也不夠砍得。
就在這人揮刀之際,林忠也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于是趕忙回頭看去,刀光恰好就映在他的臉上,一時間把他的臉色映的極為蒼白,猶如被嚇破了膽似的。
說是快,那是遲,這近身抽刀轉(zhuǎn)頭盡在一瞬之間,似乎下一秒便是人頭落地,血濺五步。
可是偏偏不巧,這燭光,就在這時滅了,營帳里頓時黑了下去。
這可把帳外盯著的幾人給急壞了,這刺殺一事此時正到了關(guān)鍵時刻,燭燈一熄,他們在外就什么也看不見了,也不知道這刀有沒有揮下去,那大好的頭顱是不是蘸著血圓滾滾的。
不過聽聲音分辨,這刀八成是被個硬物給擋下來了,因為聲音乒乒作響,顯然兩人正在游斗。
黃鈺一把攔住了想要沖上去幫忙的蘇赫,示意他要沉住氣,不要魯莽。
可是這讓蘇赫就在帳外看著,他又確實不甘心,畢竟要是刺殺不成,林忠不死,他們的計劃可就全都落空了。
就在黃鈺著急的苦思冥想,想想出個對策的時候,那帳內(nèi)的聲音突然停了,一切都戛然而止,四下里更是一片寂靜。這下,讓帳外的黃鈺幾人不免揣測起來,這營帳內(nèi)到底是誰贏了。
“統(tǒng)領(lǐng),要不我上前看看?”
“不可,要是林忠活著你該怎么辦?”
“那我直接殺了他?!?p> “胡鬧,萬一被人看著,你我可全都暴露了。”
蘇赫一想確實如此,便只能憋屈的窩著,靜等消息。
過了片刻,營帳內(nèi)的燭燈被點亮了,微弱的火光將帳內(nèi)的一切又給映了出來,黃鈺瞇著眼睛盯著,他想通過影子判斷出來活著的是誰。
“是小全子,他腰里別著刀呢?!?p> 蘇赫當(dāng)先發(fā)現(xiàn)了差別,于是趕忙輕聲呼道。
黃鈺一瞧,確實如此,這人的腰間別著把刀,正是他給小全子的那把雁翎刀,于是心頭大定。
“這小子還在里面干什么?還不快出來?!?p> 聽著蘇赫的話,黃鈺的心里也覺得可疑,直勾勾的盯著那正在忙活著的影子,不過看那架勢,似乎是在處理現(xiàn)場,可能剛剛的打斗會暴露什么蛛絲馬跡。
就在這時,葉蠻已經(jīng)沐浴完畢,捯飭的干干凈凈的,穿著嶄新的衣服,拄著拐杖走了過來,看著這空空如也的營地,葉蠻不禁疑惑的叫道。
“人呢?這人都哪兒去了?”
見四周沒有人回應(yīng),葉蠻卻不露聲色的笑了起來,搖了搖頭,拄著拐朝著林忠的營帳走去。
看著葉蠻已經(jīng)到了,黃鈺蘇赫等人不禁心中一緊,甚至心中暗罵,這葉蠻來早了,小全子還在里面沒有出來呢。
不由得緊張的看著帳內(nèi)的影子,心里暗自祈禱著,希望計劃不會失敗。
果然這帳內(nèi)的人也聽到了葉蠻的聲音,趁著還沒有被葉蠻發(fā)現(xiàn),趕緊找地方躲了起來。
“統(tǒng)領(lǐng),這小全子還沒出來該怎么辦?”
“怎么辦?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這下只能看他的造化了?!?p> 黃鈺氣急敗壞的咬牙說道,但眼睛卻沒有一刻離開葉蠻。
葉蠻一瘸一拐的朝著營帳走去,黃鈺等人一時緊張的都忘了呼吸,就那么直勾勾的盯著葉蠻邁出的每一步,時間久的差點把他們給憋死。
終于葉蠻掀開了帳門,走了進去。
黃鈺頓時眼睛一瞇,目露兇光,隨著他的大手一揮,一時間喊殺聲大作,瞬間便包圍了林忠的營帳。
而黃鈺和蘇赫兩人,則趁著人亂,悄沒聲的離開了。
只見呂怡手持一把長劍,從包圍的將士中,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雷厲風(fēng)行的進了營帳。
過了片刻呂怡將劍架在葉蠻的脖子上,出了營帳,高聲呼道。
“北路軍擎天力士葉蠻作奸犯科,殺害東路軍擎天力士林忠,林大人!”
此言一出,頓時上下一片嘩然,甚至有個別幾位,都恨不得上前親手?jǐn)芈玖巳~蠻。
黃鈺回到營帳內(nèi),便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整個人都緊張不已,兩只手更是打著鼓,生怕這件事會因為小全子沒出來,而被辦砸了。
“統(tǒng)領(lǐng),統(tǒng)領(lǐng)。”
蘇赫高聲喊著,眉飛色舞的沖了進來,甚至險些撞上黃鈺。
“怎么樣?”
“死了!”
“誰死了?”
“林大人,林大人死了!”
黃鈺一聽,頓時心底笑開了花,兩只手開心的都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興奮了,趕忙追問道。
“你親眼看到了林忠的尸體?”
“這倒沒有,一直蒙著白布。不過我倒是看到了,他們把尸首放到了,林大人一直隨軍帶著的那口棺材里了!”
“這就沒問題了,這口棺材,林忠可是寶貝的很啊,碰都不讓人碰,能放進棺材里,那就沒跑了?!?p> “還是統(tǒng)領(lǐng)英明!”
黃鈺高興的腳下都有些發(fā)飄,整個人都感覺輕了不少,很是滿意的拍了拍蘇赫的肩膀。
“死的好,死得好。哎,那蠻子呢?”
“那蠻子被關(guān)起來了,被人看的死死的。統(tǒng)領(lǐng),你可是不知道,那關(guān)著的地方外面可是圍滿了人,各個眼神兇狠,都恨不得把那蠻子給生吞活剝了?!?p> “好好好,那悅安怎么說?”
“呂大哥說,等嚴(yán)廷一回來,便將那蠻子公開問斬!”
一聽蘇赫提到嚴(yán)廷,黃鈺便像是被人給潑了一盆冷水似的,一下子冷靜下來,細細想來,他確實有好一陣沒見到嚴(yán)廷了。
“伸義他到哪里去了?”
“統(tǒng)領(lǐng),你忘了,他不是追唐府軍去了嘛?!?p> “哦哦,對對對,追唐府軍去了?!?p> 冷靜下來的黃鈺,看著蘇赫那一臉高興的樣子,就跟狗吃了屎似的,那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于是說道。
“看你笑的,林忠這一死,全軍上下都哀嚎不已,你在這兒笑,你就不怕成為眾矢之的?”
蘇赫一聽,頓時嚇得那還能笑的出來啊。
“葉蠻還沒死,我們還不能放松警惕,而且伸義可是林忠身邊最忠誠的狗,如今林忠這一死,他到時候再回來,怕是會有變數(shù),不可馬虎大意?!?p> “喏!”
“對了,怎么不見小全子回來?”
“那營帳已經(jīng)被人里三圈外三圈的給圍了起來,說是要等嚴(yán)廷回來看看,所以小全子一時也出不來?!?p> 黃鈺摸了摸下巴,沉思道:“出不來?不行,他在里面,我不放心!得想個法子讓他出來!”
“這?”
“你附耳過來。”
蘇赫歪著脖子聽著,臉上難掩喜色,不住的點著頭。
“都記住了?”
“統(tǒng)領(lǐng)放心吧,我都記住了,那我現(xiàn)在就去!”
“去吧!”
蘇赫走后沒多久,大營里便再次熱鬧起來,這次不光是人熱鬧,就連營帳都跟著熱鬧起來。
“走水了!走水了!”
一時間,大伙都在忙著救火,左右奔波,一桶桶的水和土被倒了出去。
蘇赫趕忙跑到林忠的營帳前一看,這圍著的士兵絲毫不為所動,于是高呼道。
“你們還不去救火,留在這兒干什么?放心吧,我給你們看著,呂大哥不會怪罪你的!”
圍著的士兵一走,蘇赫便趕忙進了營帳,可營帳里哪還有個人啊,連個影子都沒有,蘇赫四下又是呼喊又是找的,怕耽誤時間長了,再被人發(fā)現(xiàn),最終無奈的也只能作罷。
等到大營里的火被撲滅了,蘇赫回到黃鈺那兒。
“統(tǒng)領(lǐng),我四下都找了,沒有小全子?!?p> “沒有?這怎么可能?這周圍都圍著人呢,他怎么跑出來的?不對啊,他就算跑了,也會回到這兒跟我們說一聲啊?!?p> “是啊。統(tǒng)領(lǐng),你說會不會?”
“不會,林忠絕對是死了,只是這小全子?不行,你趕緊派人在私下里好好找找,切記不要走漏了風(fēng)聲,他在外面,我不放心!”
兩人正說著,營帳的帳門被人給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