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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遇樂慢

第七十章 牧城

永遇樂慢 Mr藝展 3108 2019-10-07 23:55:27

  大安的最西端便是西涼郡的牧縣,與涼國接壤,是西涼郡的最高權力中心。

  西涼在老一輩人的眼中,是一望無垠的大草原,是奔騰的馬群,是鮮美的羊奶,是冉冉升起的紅日。而在新一代人的眼里,卻是破敗的、荒涼的窮鄉(xiāng)僻壤。

  后來大業(yè)帝登基,又將兩門關至守宮關之間全部都劃給了西涼,因此西涼又以兩門關分為老西涼和新西涼。

  老西涼只有一個縣,就是牧縣,這并不是因為它小才設立一個縣,而是因為太過于地廣人稀,所以只在鹿宮附近修筑了氣勢磅礴的城池,牧城。

  牧城的主人也就是西涼的主人。十幾年前,牧城的周家擁護鹿宮的白氏為王,意圖把西涼從大安國中獨立出去,建立一個新的王朝。

  年僅二十二歲的幕安王率軍前往平亂,這一仗打了四年之久,才終于將周家鎮(zhèn)壓,將白氏子弟盡數(shù)斬殺,平定了西涼的混亂。

  也就是從那時起,大業(yè)帝封了幕安王成了牧城的新主人,于是人們私下又叫牧城為幕城。

  懷仁王的大軍此時就駐扎在牧城的城外,他看著這座號稱大安國最雄偉的邊關重城,感慨萬千。自從他當年聽聞四哥率軍西擊,飲馬東馬河,這遙遠的牧城就便成了他心中的憧憬,時時都念著要一睹她的風采。

  可是當他終于站在了這里時,他卻并沒有半點的興奮,反而有種大失所望的感覺,這所謂的雄城也不過如此,甚至還沒有他的西北城威武。

  城墻上雜草叢生,城門上銹跡斑斑,而最讓人難以忍受的,還是那護城河泛上來的氣味,讓人作嘔,以至于附近幾里地都是臭氣熏天。要不是成隊的輕甲鐵騎在來回尋視,他都懷疑自己來錯了地方。

  此時幕安王的子嗣也只有年近十六歲的公孫妡(xin)在,她是幕安王唯一的女兒,被建業(yè)帝封為文安公主,賜婚遠嫁到?jīng)鰢?,與涼國國儲拓跋劭(shao)和親,準備于來年春完婚,所以她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說,已經(jīng)不再是牧城的主人了。

  幕安王的長子公孫賀已經(jīng)率軍揮師昭陽,于是這牧城的一把手,又成了幕王府的老家臣——傅生。傅生是幕安王的近臣,幕安王對其極為信任,甚至當時還流傳一句話,幕安王是鋒利的槍頭,傅生是這桿槍的槍桿。

  傅生對于整個西涼郡來說都是極其顯赫的存在,甚至一度風頭蓋過了幕安王,成了西涼的主人。

  俗話說得好,樹大招風,像傅生這樣權過家主的家臣更是如此,彈劾他的信像雪花般堆滿了幕安王的桌案,但幕安王每次都是置之不理,甚至談起來都深感虧欠了傅生。

  幕安王因為覺得終日的處理政務頗為繁瑣,便把這一切都交給了傅生,讓他全權打理。

  如此一來便就是八年,特別是后四年,幕安王被扣押在昭陽,大事小事都得由他操辦,西涼郡能有如今的穩(wěn)定安康,他的功勞是最大的。

  但這在別人的眼里卻并不是如此,這是篡權,這是架空幕安王的權力,所以這是極其大逆不道的事情。

  特別是公孫賀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年了,他還是依舊不放權,甚至還公開表示公孫賀只是一頭牙都沒長全的幼虎,不配掌管西涼的大權。

  這件事最終捅到了建業(yè)帝那里,但這終歸是幕安王封地的事,傅生又是他的家臣,這屬于家務事,他雖然貴為一國之主,卻也不好插手。

  于是便把西涼軍的軍權交到了公孫賀的手里,讓他暫代父職,統(tǒng)帥西涼軍,以此來抗衡傅生,也正是因此,公孫賀才會領兵前往昭陽。

  而這次懷仁王趁著西涼軍主力前往昭陽之際,竟率領大軍至此,駐扎在牧城城下,自然引得人心惶惶,城中的各級官員、貴族早已集會于城主府,靜等傅生的意思。

  “傅大人,下官覺得懷親王來勢洶洶,恐怕不是善茬?!?p>  “這還用你在這兒廢話,我看不出來?”

  這人一時語塞,他在西涼可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被傅生當眾如此羞辱,心中自然是極為惱怒,但他又不敢表露出怒色,因為傅生畢竟是西涼的一把手,總得他發(fā)話才行,于是支支吾吾的問道。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

  “怎么辦?”

  傅生怒拍身旁的桌子,大聲的質(zhì)問道:“我哪知道怎么辦,你們平日里不是總圍在那世子的左右嘛,怎么,現(xiàn)在遇到困難了,想起來來找老夫了?”

  這議事堂中不少人都被嚇的低下了頭,不敢直視傅生的眼睛,只有始終圍繞在傅生身邊的官員,此時昂首挺胸,格外的自豪。

  “老夫可還沒死呢,某些人平日里最好少蹦跶,這些年死在東馬河的人可不在少數(shù)?!?p>  眾人一聽,心肝都不由得一顫,這完全就是明目張膽的威脅,可是盡管如此,也沒有人敢辯駁半句,因為他們相信傅生真的能把他們溺死在東馬河中。

  于是一個個的都趕忙表示著忠心,這樣,傅生才滿意的站起身來,說道:“都回去吧,又不是什么大事?!?p>  于是傅生帶著幾名親信,打開了牧城城門迎接懷仁王。

  眼前這陣容讓懷仁王頗為不滿,但想想這牧城破敗的模樣,也就沒有說什么,而且他此次前來,也是為了探探傅生的口風,能不能為他們所用,于是帶著何信和荀朔便進了城。

  “懷親王為何突然領兵到訪?”

  傅生在前為懷仁王領路,態(tài)度談不上半點的恭敬,甚至還有些傲慢,連頭都沒有回,這讓懷仁王心里很是不爽。

  “聽聞四哥在昭陽蒙難,所以特地領兵前來馳援?!?p>  “哦?那懷親王可當真是有心啊!”

  懷仁王聽著突然莫名的惱火,這傅生說的是反話,他又怎么聽不出來?不過心思一轉,緩緩說道。

  “本王來時,在你們西涼見一怪景。”

  懷仁王故意一頓,看了看身前的傅生,傅生依舊是不卑不亢,腳下的步子都沒有放緩,挺著腰板在前引路,絲毫沒有對懷仁王說的話產(chǎn)生半點的興趣,這讓懷仁王心中更為不滿。

  “一條狗竟然騎在了一個人的脖子上,傅總管,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傅生知道懷仁王這是在說他,說他騎到幕安王的脖子上作威作福,甚至有些羞辱的意思,但他卻并未有任何異樣,畢竟他經(jīng)歷了多少大風大浪,又怎么在意幾句話呢,于是悠悠的說道。

  “那狗定然是救了那人一命?!?p>  傅生的回答,讓懷仁王稍有些詫異,不過心中總歸是一喜,至少傅生是從狗的立場回答的,說明他最在意的是他自己,于是懷仁王不由得好奇,好奇他對“那人”是什么態(tài)度。

  “可是狗終歸是狗,那人因為一時感恩讓它騎到了脖子上,那也只是人的恩賜,可是這狗要是覺得這是應該的,那豈不是很可悲?!?p>  聽到這兒,前面引路的傅生終于駐步停了下來,回頭認真的看著懷仁王,笑道。

  “懷親王又不是狗,又怎么會知道那狗是怎么想的呢?”

  “你這小小家臣竟膽敢辱罵王爺?!?p>  此話一語雙關,在何信聽來,是在羞辱懷仁王,于是大聲指責,而懷仁王則陷入沉思,他知道傅生說的什么意思,他是王爺,是主人,又怎么能知道身為家臣的傅生是怎么想的呢。

  “我可沒有辱罵懷親王之意,莫非這位將軍想說什么?”

  何信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但心中怒火難平,手握住了腰間的佩刀,要不是因為進城時,他的春秋大刀拿著不便,留在了大營里,他此時早就暴起一刀劈了傅生。

  見此狀,一旁的荀朔趕忙攔住了何信,向周遭隨時準備抽刀的侍從賠笑著。

  懷仁王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早就聽聞傅總管在西涼的威名,今日一見,當真是讓本王刮目相看,四哥的家臣真是了不起啊?!?p>  傅生笑著轉身繼續(xù)向前走著,“這是自然,不像懷親王身邊之人那么粗鄙不堪。”

  “你?!?p>  “依言!”

  懷仁王回頭瞪了何信一眼,輕聲叱道。

  一時無話,直到一行人走到大殿前,傅生面帶微笑的伸手示意,請懷仁王先行。

  懷仁王一進大殿,不由得一愣,這大殿之上的主位只有一把椅子。他要是坐上去顯然不合禮數(shù),怕傳出去有鳩占鵲巢之意,而讓傅生坐上去,那他坐在傅生之下,這不是說他這堂堂懷仁王還不及幕安王的家臣,看來這傅生給他出了一道難題。

  就在懷仁王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時候,荀朔上前說道:“王爺,坐右下便可,他要是坐主位正好知道了他的想法,他要是不坐主位那也只能坐左下位,依舊低了王爺一籌?!?p>  于是懷親王很是高興的坐在了主位右手邊第一把椅子上,看著傅生。傅生卻并沒有爭執(zhí),直接坐到了懷仁王的對面,看著懷仁王開心的樣子,不由得搖了搖頭。

  “四哥倒真是大方,將這么大的一份家業(yè)就這么交到了傅總管的手里,心里也不擔心什么?”

  “不知王爺他該擔心什么?”

  “聽說傅總管在西涼是只手遮天啊?!?p>  “懷親王,您都說了,老夫只是一個總管而已,談不上只手遮天。”

  “狗都能騎到人的脖子上,這總管又怎么不能成為總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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