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之極,我國與樂國本就勢如水火,再加上如今丘國背棄盟約與樂國聯(lián)盟,兩國關(guān)系直逼冰點,弄不好兩國之間便會爆發(fā)戰(zhàn)爭。而如今樂國秦氏子弟就在這兒,如果被飛魚衛(wèi)給抓著的話,勢必會借此來脅迫樂國秦氏,但秦氏定然不會就范,反而會引來秦氏的怒火,那豈不是更加加劇了兩國的矛盾。”
“那,這該如何是好?”李大夫聽張先生這一分析,頓時也有些慌張,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走?!睆埾壬鷦倓傇陂T外坐著的時候便已經(jīng)想過了,很簡單,走,目前沒有比比這還好的方法了。只要在這兒繼續(xù)待著,那飛魚衛(wèi)遲早會有所行動,到時候就走不了了,況且現(xiàn)在的飛魚衛(wèi)和以前的不一樣了,現(xiàn)在是寧可信其有不會信其無,一旦被飛魚衛(wèi)懷疑上,就連張先生都感覺是一件相當(dāng)棘手的事。
“走?去哪兒?這我可拿不定主意,我還是去把慧兒叫過來吧?!?p> 一看到李大夫這個慫樣,張先生就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憤,但又太過畏懼慧兒的強勢,也只敢在心里悄悄抗議。
李大夫進了里院,把正打的熱火朝天的孩子王叫了出來,趴在她耳邊耳語著,慧兒聽得面部表情極為豐富,最終漸漸凝重起來。慧兒在前面走著,李大夫就在后面跟著,就像周玨跟著陳康一般。
“先生?!被蹆合驈埾壬卸Y,但不像李大夫般鞠大躬,只是簡單的低了低頭,打個招呼而已,這樣子就像是個雷厲風(fēng)行的女將軍。
“植木跟你說了吧,你怎么想的?”張先生突然神情微微一動,感覺此時的慧兒有種巾幗不讓須眉的風(fēng)采,一時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或者說想起了哪個人來。
“我聽先生的意思是讓我們逃?”
這句話一問出來,張先生感覺一下子,那個人變得更鮮活起來,一些本以為早就忘卻了記憶突然涌上心頭,那一抹艷紅,紅的模糊起來,讓人不由得心中一痛。
“先生,先生?”慧兒看先生半天不說話,不知先生在想什么,揮揮手在先生眼前晃了晃,把走神的先生喚回神來。
“先生不知在想什么?”
“哦,突然想起來一位故人,那都是很久遠的事啦,不提也罷?!睆埾壬挥傻眯α诵Γθ堇锉M是藏不住的柔情。那過去了的事情和執(zhí)念,自己早就放下了,可能是李家媳婦豪邁的樣子又讓自己想起來那一段煮酒仗劍的歲月,便深感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我的意思呢,是帶著秦倫離開東田郡,到其他郡縣躲一躲?!?p> “可是這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啊,倫兒這孩子如今年紀(jì)也大了,就算是搬到別的郡縣去,萬一再說漏了嘴,總不能也像這樣一直跑吧?!崩畲蠓蛟谝慌詥柕?,他這徒兒,他滿意的很,自然也倍加關(guān)心,更何況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這個做師父的,可不能讓徒弟受了委屈。
“那,那要不然,我們送他回樂國吧?!被蹆寒?dāng)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不說從晗縣到樂國國都百匯有萬里之遙,單是這兩國邊境就極不好過。
“如今安國和樂國之間正虎視眈眈,就差一步就到了兵戎相見的地步,一場惡戰(zhàn)隨時都可能爆發(fā),你若此時貿(mào)然前行,恐怕是兇多吉少?!睆埾壬鷮τ诨蹆禾岬倪@個主意顯然是不認(rèn)可的,兩國關(guān)系如此惡劣,那此行就太過危險,他也對此很是擔(dān)心。
“呸呸呸,先生,您可不能烏鴉嘴?!被蹆簩埾壬苁菬o禮,但偏偏張先生對此沒有半點法子,只能暗在心中苦笑,若是慧兒能勻李大夫半分性子,那兩人都還好些,不過現(xiàn)在這樣倒也有趣的很。
“那要不然緩幾年再送倫兒回去吧,說不定過幾年兩國關(guān)系就緩和多了呢?!?p> “緩緩緩,上次就是你說緩的,一直拖到現(xiàn)在,不然早送回去了,哪有這么多事?你現(xiàn)在再拖,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呢?!被蹆哼@一家之主的地位果然不是蓋的,劈頭蓋臉的就是把李大夫一陣好批,不要說李大夫了,就連在一旁看戲的張先生都被嚇的不敢說話了。
“要是緩幾年兩國關(guān)系友好了那也好說,可是萬一打起來了呢,那誰還敢走?”
李大夫被訓(xùn)的啞口無言,反而是張先生不知想到了什么,頓時喜上眉梢,“我覺得慧兒說的方法倒也可行。”
張先生這臨陣倒戈的速度,著實讓李大夫吃了一驚,果然是被婚姻這個墳?zāi)股盥竦睦锨拜叄@求生的態(tài)度,讓李大夫很是敬佩。
“目前國內(nèi)受災(zāi)嚴(yán)重,剛發(fā)生完洪澇又出現(xiàn)了大旱,正值國內(nèi)動蕩的時節(jié),恐怕無心再節(jié)外生枝與樂國大動干戈。而樂國的老國君,一年前突然意外駕崩,新君在丘國的支持下才繼承大統(tǒng),所以國家根基還尚且不穩(wěn),新君腳跟還未站定,自然也不愿開戰(zhàn)。既然兩國都不愿開戰(zhàn),那肯定會很默契的在邊境增兵對峙,如此一來倒也沒什么危險。”
張先生分析的是頭頭是道,張先生既然對慧兒的方法表示了贊同,那么兩人一拍即合,似乎已無可爭議的敲定下來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慧兒瞅著李大夫,看似像是征求李大夫的意見,其實只是施舍給他一次發(fā)言權(quán)而已,這不,李大夫嘴都還沒張開,慧兒就已經(jīng)拿定主意了。
“那就今晚吧,我現(xiàn)在就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咱們馬上就出發(fā)?!?p> 慧兒覺得這種冒險可有趣了,自然興奮的不得了,就像幾年前她跟著李大夫,逃離了昭陽來到了晗縣一樣,前路的未知反而更激起她挑戰(zhàn)的欲望,但這次李大夫拉住了她。
“你先別著急,這事還得問問孩子們的意見才行,而且此行如果順利的話也要半年才能來回,很多事情都有待商議?!?p> 張先生也在一旁附和著,“是啊,植木說得對,有待商議。”
李大夫回頭看了張先生一眼,這個墻頭草和事佬,兩頭討好兩頭倒?;蹆翰挥傻糜X得今天和那一天更像了,很乖的低了低頭,甚至兩頰上還有抹淡淡的羞意,她可喜歡這樣的李大夫了,是那種眼睛里有星星的崇拜。一改往日的溫柔,在面臨著重大決定的時候,總能站起身來獨當(dāng)一面,霸氣的把她護在身后,此時的慧兒簡直乖巧極了。
慧兒去把玩的正熱火朝天的四個孩子叫了出來,一出里屋,本還滿臉笑容的孩子們一下子嚴(yán)肅起來,氣氛似乎有些格外的壓抑,就連平日里嬉皮笑臉的陳康此時都老老實實,畢竟李大夫和張先生神情嚴(yán)肅的端坐在那兒,讓他們感覺很是緊張,預(yù)感一定是有大事要宣布。
幾個人圍著吃飯的大圓桌坐了下來,這一家人也算是齊了,李大夫這才發(fā)話,“倫兒,你是不是闖什么禍了?!?p> 今個一改往日,這紅白臉的戲份竟然對調(diào)了一番,本來該問責(zé)的人竟然成了李大夫,讓孩子們感到措手不及,不住的紛紛去看慧兒。
“我,我沒有?!鼻貢鴤愑行┬奶摚静桓抑币暲畲蠓虻难劬?。
“那旁人是怎么知道你叫秦書倫的?”
“我,我知道,放學(xué)后是那趙載先?!睂O啟還沒明白過來,他以為是那趙載找先生告狀了,所以先生才會過來找李大夫的,所以他急于替三哥解釋。但這話還沒說完,陳康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角,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說了。雖然孫啟不明白為什么大哥不讓他說,但他還是乖乖的閉上嘴,坐在一旁聽著。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對外人提起你的全名?”李大夫盯著秦書倫,語氣里也多了些嚴(yán)厲,一個總是笑呵呵的人突然發(fā)火了,才更讓人恐懼。
“有,可是這是我的名字,我為什么不能說?!鼻貢鴤愑行┻煅柿耍瑤еc哭腔,兩眼蠢蠢欲動,眼淚正在眼眶里蕩著秋千。
“因為這是在大安,而你是樂國秦氏的子嗣,在大安會為你引來殺身之禍,而且不光是你,就連我們都要受到牽連。”
“那,那?!?p> 秦書倫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現(xiàn)在不僅是他,就連孫啟都聽明白了事情的嚴(yán)重程度。
“我和你師父還有你們先生商量過了,帶你回樂國,因為只有那里你才是最安全的?!被蹆嚎吹角貢鴤愡@孩子,心里還是很難受的,畢竟在一張桌子吃飯,喊了自己五年多的師娘,現(xiàn)如今要把他送回去了,突然有些念舊起來。
“趕明一早就出發(fā),走前得先跟店里的伙計們交代好了,這一來一回可得將近大半年,店鋪肯定是要關(guān)門歇業(yè)的,得給他們謀條生路。”李大夫作為掌柜的肯定得為店鋪里的伙計考慮,這一來一回的,又是大旱年間,可不能就這么走了。
“而且路上你們還得多帶點口糧,要路過北野郡,聽說那里已經(jīng)荒蕪一片了?!睆埾壬谝慌匝a充道。
“張先生說的沒錯,但就怕遇上流民,聽說那兒的人都餓瘋了,連人都吃,一旦碰上了,恐怕不好脫身?!崩畲蠓?qū)Υ诵胁唤行?dān)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