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近郊遇到土匪,真是件怪事!
曲慕歌想到是馮虎拿來帖子安排她參加佛會的,便問道:“馮虎回城了嗎?他沒事吧?怎么不見人?”
辛媽媽說:“馮侍衛(wèi)受傷了,在前院處理傷勢呢?!?p> 曲慕歌心中疑竇叢生,送辛媽媽歇下之后,立刻跑去找馮虎。
馮虎身上有些刀傷,房間的地上堆了一地的沾血紗布。
曲慕歌冒然闖進(jìn)去看到這一地的血和一身的傷,嚇了一跳,這才感受到白天的這一仗是如何兇殘。
“你的傷要不要緊,怎么沒請郎中看看?”
馮虎擺擺手說:“我沒事兒,都是皮外傷,擦點藥就行了,郎中在幫重傷的兄弟醫(yī)治。”
他們都是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的悍將強(qiáng)兵,能傷得到他們的人,必定不是些三腳貓的山賊土匪。
“有人重傷嗎?侯爺呢?他回來了吧,他沒事吧?”曲慕歌關(guān)心問道。
馮虎笑道:“侯爺在忙,沒事?!?p> 曲慕歌一面幫他遞藥水紗布,一面問道:“傷你們的到底是什么人?是那個叫白淵回的錦衣衛(wèi)動的手嗎?”
她很想弄清楚白淵回的立場。
馮虎搖頭說:“不是他,他是后來才上山的。看侯爺?shù)膽B(tài)度,白淵回雖非友,也非敵,姑娘不用害怕?!?p> 曲慕歌松了一口氣,又問道:“那到底是什么人敢對顧家下手?”
“是之前想抓你的人,見一直抓不到你,這次派了不少殺手來金陵,侯爺不耐煩百日防賊,索性設(shè)了個局,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了?!?p> 曲慕歌臉色唰的白了,原來是沖她來的。
看到大家受了傷,辛媽媽還受了那樣的驚嚇,曲慕歌就有點自責(zé)。
“原來是我給顧家惹的禍?zhǔn)隆?p> 馮虎不忍小姑娘難過,打算安慰一下,卻一下子瞥到了門口的人影。
他立刻起身喊道:“侯爺?!?p> 顧南野從門口走進(jìn)來,身上的錦衣和發(fā)梢?guī)еE,讓人不寒而栗。
曲慕歌立刻轉(zhuǎn)身看去,眼神上下逡巡一圈,小聲問道:“侯爺……您沒受傷吧?!?p> 顧南野搖了搖頭,熟悉的冷淡音調(diào)說道:“你跟我來?!?p> 曲慕歌老實的跟他走,去了他在顧府的思齊院。
顧南野將身上沾了血的外衣脫了,草草的披了件衣服在身上,說:“聽說你已經(jīng)見過白淵回?!?p> 曲慕歌默默點頭。
顧南野無波無瀾的說:“他過幾日會回京城,你跟他走吧。”
曲慕歌怎么也沒想到,顧南野回金陵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她走。
“……為什么讓我走?”曲慕歌滿心的不愿意,稍一想,又自責(zé)的問道:“是因為我給顧家招惹了麻煩嗎?”
顧南野搖頭,打量她問道:“你還沒想起自己是什么人嗎?”
曲慕歌側(cè)了側(cè)身子,躲開顧南野的眼神,說:“零碎的夢到了一些,不太確定,但約莫猜到了幾分……可是,我不是十七歲才回宮的嗎?”
原以為自己還有三四年的時間去適應(yīng),去學(xué)會獨立,去把握自己的命運,沒想到顧南野這么早就要送她回皇宮。
顧南野說:“有些事早晚都會發(fā)生,那就選擇最恰當(dāng)?shù)臅r間讓它發(fā)生。”
曲慕歌不明白顧南野所說的“最恰當(dāng)?shù)臅r間”是什么意思,只能失魂落魄的回到房中,呆呆的坐在床邊。
從她在夢境中發(fā)現(xiàn)葉桃花是皇帝遺落在民間的女兒時,她就在擔(dān)心這一天的到來。
作為公主,或許可以衣食無憂,但也注定她再無半點人身自由。
更重要的是,皇宮之中,沒有她可以信賴、依靠的人。
她不想離開顧夫人,不想離開顧南野……
中元節(jié)后的幾天時間里,曲慕歌總覺得莫名煩躁,每日練字時,一張?zhí)訉懖坏揭恍芯蜁鲥e,只能揉了重新寫。
環(huán)環(huán)端著酸梅湯來看她,說:“玄兒,喝點湯歇一歇吧?!?p> 曲慕歌看了一眼酸梅湯,想到葉桃花回皇宮后也愛煮這個湯消暑,便扭了頭說:“酸不拉幾的,我不愛喝?!?p> “誒?你之前不是最愛喝嗎?”環(huán)環(huán)驚詫的問道。
她蹲下身子收拾地下的紙團(tuán),看著葉太玄緊皺的眉頭,說:“姑娘如果不想寫字,咱們就不寫了吧。侯爺和夫人今日辦接風(fēng)宴,之前在仙樂坊遇見的那位白大人也來了,你不是覺得跟他有緣嗎?咱們看看去?!?p> 豈料曲慕歌將毛筆拍在桌上,發(fā)脾氣道:“他怎么又來了?上次來府里辦案還盤問我和夫人,現(xiàn)在好意思來做客?”
環(huán)環(huán)驚呆了。
她從來沒見過曲慕歌發(fā)脾氣,還是這樣無緣無故的亂發(fā)脾氣。
“那、那我去前頭幫忙了……”環(huán)環(huán)默默的退了出去。
曲慕歌自己坐在書房里,又急又氣,卻沒有一點辦法。
她能賴著不走嗎?或許去求顧夫人,顧夫人會留下她,但她怎么好意思就賴在顧家給他們添麻煩。
這次傷了這么多侍衛(wèi),下次是不是就有殺手殺到府里了?
可若是回去京城,每一步都是賭。
皇帝和后宮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操縱她的命運,嫁給誰、過什么樣的日子、能做什么,半點不由己,說不定變成第二個葉桃花。
想到最后,她偷偷抹起眼淚。
思齊院的書房里,白淵回和顧南野說著話。
“那些山匪的體格都是受過特殊訓(xùn)練,用的刀具品質(zhì)上乘,應(yīng)該是專門豢養(yǎng)的死士。侯爺近期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顧南野見白淵回還在套自己的話,撇了他一眼說:“本侯還以為白侍衛(wèi)今天是來登門道謝的?!?p> 白淵回臉上一紅,有點難堪。
他隱隱猜到,那些死士不是沖著顧南野,而是沖著葉太玄來的。
顧家與葉太玄非親非故,卻救她、保護(hù)她,白家的確該感謝顧南野。
白淵回便不再繞彎子:“看來侯爺已經(jīng)知道她的身世了,侯爺能夠救助太玄,白家日后必當(dāng)重謝,但是……侯爺不惜為了她得罪左家,是有何圖謀?”
“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姑娘,我能有何圖謀?只是皇家血脈,總不能看著她流落民間任人羞辱,遇到了便出手幫一把。”顧南野風(fēng)輕云淡的說著。
白淵回倒是笑了:“侯爺竟如此好心?”
顧南野冷冷撇了他一眼,白淵回意識到自己太過分,立刻收起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