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州兵營。
營墻內(nèi)，數(shù)十對軍士正在巡邏，營地布局亂中有序，軍士操練整齊劃一。一條大道，通往中央的大帳，一個身披鎧甲的士兵跑了進去。
“報，朱指揮使，何副使，兵營外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前牙軍掌書記韓明的?！?p> 何全綽看了一眼朱勝。
“哦？韓叔叔，韓叔叔的信，快拿上來?！焙稳b快速看了一遍，便把信遞給了朱勝。
“不成想這韓明竟然在黎陽山里。不過這山賊抓了人，也該讓黎陽縣令去救人，即便要動用官軍，也是衛(wèi)州刺史和衛(wèi)州指揮使齊明義的事，給他們寫信不就行了嗎。大老遠跑到相州來，再讓我們寫信給齊明義。這韓明，在山里呆糊涂了吧，何必大費周章?！敝靹傩χf。
“王右丞曾在這黎陽山住過，韓叔叔要退隱，黎陽山自然是首選。韓叔叔這么做，定是有苦衷的。對了，門外送信的是誰？”何全綽問道。
“那人沒說。”
“快請進來?！?p> “喏”
過了片刻，韓君雄在披著鎧甲的士兵帶領(lǐng)下，走了進來。
“君雄，果然是你。哈哈，來，兩年沒見了，壯實了不少啊?！焙稳b急忙走了過去。
“拜見朱指揮使，何司馬?！?p> “君雄啊，生分了。怎么？忘了你朱叔叔了?！?p> “君雄不敢?！?p> “我現(xiàn)在被我父親派到相州軍營，是副指揮使。行軍司馬，那是在牙軍?！焙稳b拍著韓君雄的肩膀。
“阿兄，朱叔叔，我阿爺?shù)男?，你們看了吧，還望朱叔叔速速催齊叔叔派兵。”
“君雄，這老丈定是重要之人，我們馬上就寫。但你耽擱了這么多時日，那老丈怕也是兇多吉少。朱叔叔，全綽給你準備筆墨。”
“多謝朱叔叔，全綽阿兄?！?p> “賢侄啊，你阿爺怎么樣了，身體還康健吧?！敝靹賳枴?p> “勞煩叔叔掛念，我阿爺身體無恙?！?p> ......
聊了一會兒，朱勝寫好了信，交給了何全綽。
“來人啊，把這封信速速送到衛(wèi)州兵營，交與衛(wèi)州指揮使齊明義?！?p> “多謝阿兄，還是我去送吧?！?p> “君雄，我那三弟與你不和，你再去衛(wèi)州不太合適。即便齊叔叔不說，調(diào)遣兵馬也要通知本州刺史，我那三弟還算是個好官，他要問起，齊叔叔怕是不好瞞他。再說，你從衛(wèi)州趕來，馬不停蹄，不如你先在我這兒休息一些時日，你再回去也不遲?！焙稳b給朱勝使了個顏色。
“是啊，賢侄，兩年沒見了，先住幾日也無妨，莫非嫌棄你朱叔叔不成？”
“君雄不敢，只是……”
還沒等韓君雄把話說完，
“就這么定了，我跟朱叔叔還有軍務(wù)要談，等我片刻。來人啊，準備一件帳篷，好好安置這位郎君?！焙稳b轉(zhuǎn)身就走向了朱勝。
“阿兄，阿……”韓君雄突然想起來韓明的話，看來何全綽是不會輕易放自己走的，無奈之下，也只好退下。
韓君雄走后，
“全綽，你這是……”朱勝不解。
“朱叔叔，眼下，我父親六十有四，我長兄何全肇是節(jié)度副使兼貝州指揮使，深受父親喜愛，而我是父親的二子，論武藝謀略，不在長兄之下，如今卻只是個行軍司馬兼相州副指揮使，我心不甘。韓叔叔是父親的心腹，博州刺史樂少寂也是韓叔叔的好友，我要是有了韓叔叔的支持，定能與我長兄一爭高下。我扣了君雄，朱叔叔也知道為什么了吧?！?p> “原來如此。想不到全綽不到三十，竟能有如此遠見，朱叔叔一定支持你。”
“多謝朱叔叔?！?p> 萬雄寨中。
彭成走到了剛來時關(guān)他的房子，推開門，走了進去還是那間幽暗，潮濕的牢房。
“阿兄，你又來了?！笔桥黹L生的聲音。
“長生，猜猜我給你帶了什么好吃的?！?p> 屋子里還是依舊氣味難聞，彭成跟徐維仁說過，要他跟鄂滿銀說說，給彭長生換個住所。徐維仁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但一直沒有動靜。
“阿兄，是什么？快給我看看?！迸黹L生有點迫不及待。
彭成借著門縫的光，打開了破布包著的雞肉，遞給了彭長生。
“吃吧?！迸黹L生接過雞肉，拿起一塊便咬了起來。
吃了幾口，彭長生抬起頭，“阿兄，你也吃?！?p> “吃過了，牛三爺對我很好，我早就吃過了。”屋子里光線昏暗，彭長生也看不見彭成在吞口水。
“還有胡椒，太好了?！迸黹L生吃地津津有味。
“胡椒？”彭成似乎想到了什么?！伴L生，咱們這山寨中的花椒是哪里來的？”
“不知道，你可以問問王老頭。好像咱們山寨附近有花椒樹，寨中的老人都知道。哦，這王老頭來的早，徐老大來之前他就在這了，他做的飯菜，還算可以。對了，阿兄問這干啥？”
“沒事，我一直沒見過花椒樹，好奇，隨便問問。對了，聽說咱們還有兩位嫂嫂，那個徐老大的婆娘是哪里的？”
“聽他們說，好像是前頭村的”
彭成在跟牛大壯摔跤時，聞到過牛大壯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好像跟徐老大上次給他擦汗時用的手帕的味道差不多，所以就問問。不過牛大壯是西山寨的，而那位嫂嫂是前頭村的，不是一個地方的，可能是自己記錯了。
“那個前頭村在我家旁邊，跟西山寨離的不遠。”
“什么？”聽彭長生這么一說，彭成吃了一驚。
“阿兄，怎么了？是我說錯了什么嗎？”
“沒有，沒有，長生，快點吃，吃完把碗給我，我還有點事?！?p> “哦”
彭長生吃完后，彭成跟他說幾句話，便走了。
彭成回到房間里，看見了張耗子。
“我說，你這小子吃個雞肉，還端著碗出去吃，怎么，連味兒都不給我留？”
“不是，不是，張大兄弟，我這是怕熏到你。對了，胡三兒怎么說？”
“你這人，我?guī)湍戕k事，一點好處都沒有，唉，倒了血霉了，認識你這人。胡三兒說他想想?！?p> 彭成放下碗，又跟張耗子說了幾句話，便去找了徐維仁。
“哎呦，彭成兄弟，有什么事嗎？”徐維仁笑著說。
“徐老大，倒也沒什么事，只不過，在山寨中呆了七八天，沒什么事做，太清閑了。徐老大有什么事要我做嗎？”彭成來找徐維仁，一來是想問問彭長生的事，二來是想找個機會，能不能再聞聞那塊手帕。
“兄弟太勤快了，這個嗎，我想想……”徐維仁不知道有什么顧慮。
“徐老大，我力氣這么大，是小時候跟著鄰居練過功夫，什么俯臥撐，仰臥起坐，平板撐，引體向上，我可以教教兄弟們，特別是那些瘦弱的?！?p> “什么？”徐維仁顯然沒聽明白，但也不想問清楚。
“這個嗎？我想想?！彪m然彭成只是說著玩玩，但徐維仁明白，這就是變相的向他要職位，他心中自然有些不悅。
“兄弟你不是陳莊的奴仆嗎？怎么還會功夫？你年紀還小，要是教兄弟們，我擔心他們不服。”
彭成看到了徐維仁的臉色有些難看，感覺自己說錯了什么，心中有些害怕。便想著岔開話題。
“還是徐老大想的周到，彭成唐突了。哦，對了，老大，前幾日聽劉猛說，可能最近官軍會有動作，我看咱這地形，最適合火攻，老大應(yīng)該早些準備些水，以備不時之需?！迸沓烧f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露嘴了。
徐維仁面露喜色，“想不到兄弟還有些智謀，這我會注意的。我還有事，兄弟就先走吧?！毙炀S仁好像看破了什么，便支走了彭成。
“哦，好的，徐老大。”彭成心里很懊悔，什么也沒辦成，反倒把韓明的破賊之法告訴了徐維仁，要是官軍剿賊失敗，自己又怎么出去？
彭成走出大堂，也沒什么去處，先回了房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