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上仙,救我!
我叫白柔柔,我是一只九尾白狐,但出生在凡間一片森郁的樹林里,已在凡間生活了兩萬年,這兩萬年間,我開酒樓,開布坊,好不自在。在凡間我化名為百柔,百是萬貫家財那個百,柔是性感迷人那個柔,然而大部分人都稱我一聲“百老板”。我就是俗狐一個,摸透了在這人世間,大部分窮苦人民愁的就是一個吃喝穿,人間百年不過白駒過隙,大部分人來不及升官發(fā)財,就轉(zhuǎn)去輪回之道了。
但我也不是做慈善,劫富濟(jì)貧,我這酒樓才能開下去。
所有的酒樓都由我親自管理,只因每棟酒樓的七號房間只為妖精服務(wù)。
但是前幾天我家中來了一個壞道士。他不知怎得,竟有如此高深的法力,將我打回原形,為我打上了烙印,將我裝在一個施了法的籠子里賣給了一個雜技團(tuán)。
于是我的賣藝之旅就這么開始了。
我無須多動,自有人沖我拋錢。于是我每天就舒服地往那兒一躺。
雜技團(tuán)里有兩個孩子,分別叫小張和小米,都對我很好。盡管他們家大當(dāng)家的不曾叫他們靠近過我,更不許放我出來,他倆卻依然護(hù)著正虛弱的我,不允許人欺負(fù)我。
但是,我一個九尾白狐,雖有漫長歲月,實(shí)在無需這般憶苦思甜,更何況家里不知早就亂成了什么樣子,我的跟班小紅狐貍怕是又要急得直掉眼淚。所以我日日琢磨如何打破這籠子。
那一日,看雜耍的人群卻有些不尋常。我隱隱地感覺到一股氣息,不似人間。
但定眼望去,卻什么都看不到。
這廝法力太深。哼,誰知他是不是魔道的人,不求他幫我只要與我無關(guān)別找我麻煩便好。
我哼哼唧唧又要睡覺,人們似乎是覺得我躺著睡覺自有萌態(tài),一片喝彩之后紛紛投錢。
縱然我臉皮再厚,也不由得感傷起來:我堂堂九尾白狐,產(chǎn)業(yè)無數(shù),怎得今日落魄至此,萬萬想不到哇......
“原來你還有臉皮這么個東西呵!”一個密音傳來,我心生疑惑,難不成是再說我?猛然一驚,一個諾大的錢袋子從天而降,困在籠子里的我躲都躲不掉。
只聽“砰砰”兩聲,籠子被壓垮,我趁機(jī)逃出,卻被那人以無形的法力縛住。
“你到底是誰?”我咬牙切齒已是防御之態(tài)。
“一會再說,我是來救你的。”他又將密音傳來,還特意將救的聲音拉長,聽到這里我泄了氣,心中納悶,看來這人對我了如指掌,不過他又是誰呢?
然而我與他的對話凡人一概不知,就連雜技團(tuán)的人們都覺得此人法力高深,再就是,極有錢。
只聽得他與凡人討價還價:“這白狐我要了。”
凡人大抵是覺得讓他很有錢想抬個價:“客官好眼力,這可是天上人間難得的極品啊,少說也得這個價?!闭f著他舉起手掌比了個數(shù)字。
我頭皮一陣抽搐,他這一套在凡間用著是沒錯,但無論是在魔道還是仙道,這都是不可行。哎,都是無知惹的禍啊,想當(dāng)初我也是琢磨了好些天才明白凡間和仙魔兩界的規(guī)矩是相沖的啊。于是我眼睜睜地看著雜技團(tuán)的人眉開眼笑滿含期待地望著他。
果不其然,此人廢話都不多說一句,以為雜技團(tuán)的人同意了只是不舍,道了聲謝,提著我便遁了形。
他將我抱在懷里,我用力掙脫開來,男女授受不親!卻因封印未解,仍保持原形,法力也沒有恢復(fù)。
我這才細(xì)細(xì)打量著他,一襲白袍,溫潤如玉,面上掛著和善的淺笑,怎知竟是個潑皮無賴。
他似乎是不曉得我討厭他他就不該靠近我這個道理。我也懶得教他人間的規(guī)矩,他進(jìn)一步我退一步,彼此僵持不下。
只見他淚眼婆娑,哭得梨花帶雨,問我:“夫人,這才短短幾日你竟不記得我了嗎?”
霎時驚掉了我的大牙。
第二節(jié)我不是你娘子!
冬天到了,湖面結(jié)了冰,院子里的柳樹光禿禿的,一片蕭條,凜冽的風(fēng)吹過,發(fā)出獵獵脆響。
“噗”的一聲,一只野雁直直地砸向地面,一個五六歲的孩童急忙跑過去,又跑過來,興奮地向我展示那只可憐的野雁。
“諾,不錯?!蔽疫f給他剛沏的熱茶讓他喝。他卻對我的態(tài)度不甚滿意,失落地嘟嘟囔囔:“大白哥哥教我打的野雁給娘親看,娘親不看......”
“小紅,我說了多少次要叫我姐姐,我不是你娘親?。 蔽彝纯嗟姆鲱~,倒不是小紅又叫錯了我的稱呼,而是那由遠(yuǎn)走近的身影實(shí)在太過煩人。
自那日起是他救了我,幫我化了人形卻無法恢復(fù)我的法力,恢復(fù)了人形便好,就可以回去了,我千恩萬謝地謝過了,重金謝禮也送去了,可人家非要賴著我說自己無家可歸,我本就見不得人哭哭啼啼,更何況還是個男人在我酒樓要打烊的時候哭哭啼啼,我便把他抬到了東郊的府邸,也算是報恩了,誰知那廝不知怎得找到了我的宅院,往外面一趟就是一天一夜,怎得如此的犟,還潑皮無賴。
為了不影響生意,也為防他人起疑誤會我是個不知感恩,非常非常不負(fù)責(zé)的人,我只得讓他進(jìn)了我的家門,養(yǎng)著他,供著他。
小紅也不是我兒,我才區(qū)區(qū)兩萬歲,還是個清清白白且貌美如花的狐貍,雖然小紅是可愛,我也很想有個這么的兒子,但我畢竟是親眼看著小紅的娘過了世,小紅他喚我一聲娘親,我聽了總覺愧對他真正的娘親。
那個討厭的神仙此刻就坐在我身邊,接過了我給小紅精心準(zhǔn)備的熱茶,啜了一口,虛偽地說:“想不到娘子竟有如此手藝,為夫多么幸福啊,這寒冷的冬日有人能為我端上一杯熱茶,還是一個如此嬌羞的美人......”
我伸手奪過熱茶拿去喂了狗。
小紅倒是很喜歡這個來歷不明的神仙,聽說他的真身是只大肥天鵝,小紅喚他大白哥哥。所以說緣分這個東西還真是天注定,我同小紅有緣分,小紅同他有緣分,但不代表我同他就有緣分,他看我順眼救了我,我看他卻多看一眼都生厭,縱然他日日喚我娘子,這世間最親密的稱呼,我卻不樂意,只當(dāng)他是墜落凡間失憶的神仙,希望他能早點(diǎn)恢復(fù)記憶,我一定給他打包一份最豐厚的行李幫他嫁出去,啊不,是幫他和他真正的娘子重新回到天上去。
“閣下最近身體可好?”我禮貌地試探。
“娘子怎得說話如此客氣,我每天同小紅打獵吃酒逛窯子,好得很好得很呢......”
我的眼角一陣抽搐,是么,你帶小紅逛窯子......
“是啊,姑娘都不如娘子的萬分之一好看......”
我的杯蓋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是么,還叫姑娘......
“娘子”他似乎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終于住了嘴。
“無妨,無妨?!蔽腋尚陕?,小紅的帳以后有的是機(jī)會算,從前在天上念書的時候,夫子說救命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可知對救命恩人須得拿出十二萬分的耐心和大度,而不是當(dāng)下道聲謝,不就是逛窯子么,呵......
冬天可真是冷啊,我搓搓鼻子,還不死心:“閣下最近可有記起一些從前的事?”
“從前的事,忘了就忘了,現(xiàn)在就這樣也很好,你說是嗎娘子?”我看到他的眼里閃過一絲悲傷,稍縱即逝,他不想說我也不便多問,頓時談話變得索然無味,我訕訕地笑了兩聲,和他一時無話。
雪花飄落,這副景,這幅畫面,竟有說不出的詭異。
第三節(jié)阿月
最近我總是傷春悲秋,想起很多以前的人和事。
這天中午,趁小紅和白神仙又去吃酒,看四下無人,我匆忙回到房間,鎖上房門。
除了小紅小時候,我的房間誰都沒能進(jìn)來過,近些年設(shè)的屏障尤為嚴(yán)格,我的房間有一個衣柜,在衣柜壓箱底的地方放著一個盒子,那是阿月留給我的盒子。
阿月是小紅的生母,一只火紅火紅的狐貍,像火焰一樣美得攝人心魄。
六年前,阿月受部族叛賊追殺,逃到我的酒樓里,阿月彼時帶著身孕,又剛好受了傷處于下風(fēng),可卑鄙的人卻不管這一套,非要了她的命不可。我守護(hù)了阿月,和她興趣相投成了朋友。
那時阿月預(yù)感自己命數(shù)已盡,贈我一個寶箱,里面有許多丹藥和火狐族令牌,那也是小紅的部族。最近幾年我也有打聽過火狐族的消息,奸佞當(dāng)?shù)?,否則小紅也不會在我這里孤零零地長大,我盡力給小紅最好的東西和隱瞞他的消息,幸好他們還不知道小紅的存在。
阿月生下小紅的時候,天象異動,阿月傾盡全力掩飾,卻遭到天雷的懲罰,待我趕到的時候,阿月已經(jīng)極度虛弱,我?guī)桶⒃碌钟鈹?,和她共抗天雷,但阿月最終沒能扛過去,把小紅托付給了我。這些年我一直自責(zé)為什么不早點(diǎn)趕到,說不定阿月就不會死了,而這也讓我更恨天界,恨他的無情。
盒子里還有一封信,是阿月的絕筆,寫了火狐族至關(guān)重要的一個秘密,等小紅長大我就把所有的秘密和他母親的遺物都交給他。
我從盒子里取出一個靈璧丸吞下,然后小心地把阿月的盒子和我的信物放到一起,給衣柜增強(qiáng)了屏障,這些天道士加的烙印靈力減弱,靈璧丸可以助我沖破它,恢復(fù)法力。為了防止被白神仙打擾,也怕他知道這些秘密的所在,這些天我一直在找尋一個時機(jī)。眼看今天是時候了,我坐穩(wěn)在床上,調(diào)整好氣息,準(zhǔn)備沖破那層烙印,奇怪的是,沖破烙印后法力恢復(fù)了大半,但我總覺得身體內(nèi)似乎有另外一股氣流橫沖直撞,四肢也逐漸無力。
可能是太累了。我這樣想著,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睡夢里,一個翩翩少年郎到提著一只香噴噴的燒鵝腿問我要不要吃,我咽了口唾沫,正要應(yīng)允,他一把把我拽過去,那只燒鵝變成了一柄長劍,向我脖子上抹去。
我在睡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不知怎得想起白神仙的娘子,不自覺皺起了眉頭,渾然找不到線索。正決心明日尋他問上一問,院子里傳來小紅呼喚娘親的聲音和白神仙依舊騷包的呼喊:“娘子,看為夫給你帶了你愛吃的燒雞阿......”
我趕忙披上大氅推門而去,不經(jīng)意間嘴角泛起陣陣漣漪。
第四節(jié)僵尸村(一)
我是一只九尾白狐,白神仙是一只大天鵝。
可我最近頻頻做夢,夢到我和這只天鵝喜結(jié)連理,做了一對夫妻。
這在物種上不妥不妥,對大天鵝尚未找到的娘子更加不妥。
“娘子,你看我捉到了蝦??!”大天鵝帶著一只小紅狐興奮地向我撲來,我還在為自己剛剛第三者插足的想法而感到羞愧,自是不敢正眼看他。
小紅一下子撲到我懷里,我捏捏他的臉蛋故作正經(jīng)地說:“這蝦這么小能吃嗎,本狐愛吃素,你把這些放了吧,權(quán)當(dāng)為你自己積點(diǎn)功德,說不準(zhǔn)你的娘子就能找到了?!?p> 白神仙臉色一沉,旋即又恢復(fù)了正常:“你不會還在為上次那件事生氣吧,算了,你早都不記得我們了,是我命苦......”說罷又要擠出幾滴眼淚來。
這時老徐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老徐是我的管家,這個家大事小事全是他在一手管理,但是他年紀(jì)太大了,我一直想給他一筆錢放他去養(yǎng)老,卻被他拒絕了很多次。
“夫人,少爺,白公子,”老徐看起來是跑過來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我微微頷首。
“家門口的護(hù)衛(wèi)又瘋了一個,姓趙名凱,家住蓮花村,還是亂咬人,這次我已將他捆綁起來置于柴房,還活著,沒有咬到人?!崩闲燹k事靠譜,我也很頭疼到哪里才能找到一個像他能力一樣強(qiáng)的人。
我們四人來到柴房,卻發(fā)現(xiàn)趙凱正在費(fèi)力掙脫繩子,他四肢僵硬,見我們來便對我們亂吼亂叫,他周身散發(fā)出一種奇異的臭味,我們有不壞之身,老徐和我們不同,白神仙也是想到這點(diǎn)便隨便捏了個理由此地不宜久留,遂離開了。
夜晚來臨,我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安排人看守好柴房很早便休息了。
半夜卻聽到一陣騷亂,我急忙套上一件衣服沖出去,想著要是小紅有個三長兩短我就陪他去黃泉找阿月,誰知剛出門便有一個黑乎乎的身影沖向我一頓咬,我頓時清醒過來,那黑乎乎的不是趙凱還能有誰?這究竟是什么鬼病,讓這廝力氣竟這么大!四周侍從見狀不敢靠近,我又不好發(fā)力,而且身體虛弱,只覺得他把我的肩膀脖子啃得體無完膚,此刻腦海里浮出的竟是白神仙沖我邪魅一笑,大聲呼喚“娘子”“娘子”。
恍惚之間,我再也抑制不住身體內(nèi)的那股力量,待要爆發(fā),只覺得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飛來,抱著我,所有的疼痛戛然而止。
我仿佛聽到小紅焦急地呼喚我“娘親,娘親!”
我卻再也醒不過來。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零零碎碎的往事。譬如我的娘親父兄,兒時我爹娘也很疼我,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給我,我娘給我剝核桃吃,我不愛吃,她便加了蜜糖果仁炒了給我,裝在一個水晶匣子里,我還有個哥哥,他時常帶我溜去凡間淘一些新鮮玩意兒,他長得很是好看,我們九尾狐族全都很好看。我幼時和哥哥就被帶去天庭陪天帝爺爺?shù)膶O子烈鳳讀書,和他學(xué)一樣的東西,我哥哥和他是摯交,諾,他們天庭的糕餅也極美味。兩萬歲那年,天帝疑心我爹,和我爹劃界。從那以后我再沒去過天界。那時我在做什么呢?
一陣耳鳴,“頭......好疼......”我聽見外界傳來一陣騷亂,但我必須乘勝追擊,我接著想起后來我認(rèn)識了一棵柳樹,他成了精,他叫忘無,長得極好看,他日日與我呆在一起,直到我三萬歲歷劫那天,我再沒見過他......后來呢?后來我來到了凡間,一過就是萬年。這兩萬年我忘記了許多事,許多人面目全非,而我也不是兩萬歲,是五萬歲。之后我遇見了阿月,收養(yǎng)了小紅,再之后是......
“娘親醒了!”我又聽到了小紅帶著哭腔的小奶音,隨后感覺胸部一頓濕熱,罷了,許是這個愛哭鬼又把我衣服哭濕了。
“娘子......”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看到白神仙欲言又止的眼神:“你可有記起些什么?”
“嗯......”我沒了力氣,雙眼瞇起來瞅著白神仙,竟看上去有些嫵媚。
白神仙眼底的痛苦和一閃而過的驚慌全都被我一個不落的收入眼底。
“我好像夢見我的哥哥。”我費(fèi)勁地擠出一句話。
白神仙眼底愈加復(fù)雜:“可是......我記得你并沒有什么哥哥啊?!?p> 第五節(jié)僵尸村(二)
我,小紅和白神仙帶著一行人來到了蓮花村,意欲查明最近爆發(fā)的“僵尸病毒”的真相。
我考慮再三,決定帶上小紅。他遲早要掌領(lǐng)火狐族,將來要面對的絕非區(qū)區(qū)一個“僵尸病毒”跟一個蓮花村這么簡單。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能給他的絕非只是簡單的快樂,還有掌控人生的能力,希望小紅長大以后能理解我和他母親的良苦用心,如果他愿意,我這里也永遠(yuǎn)是他的家。
再者,聽聞我蘇醒當(dāng)日因和白神仙一言不合,二人吵得天翻地覆,帶著小紅,氣氛也會好些。白神仙當(dāng)日一改往常的從容淡定,亦激動非常,而我則是越講越傷心,最后竟又昏死了三日。再次蘇醒后,我有意回避白神仙,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他都想見我,我都一一回絕,這次我擔(dān)心自己身體虛弱,以我一人之力又會陷入敵人的陷阱,便主動邀請了白神仙。我也想,見見他。
但是聽聞白神仙他要見到我似乎很高興。罷了,他說我并無兄長,但我怎么可能不記得自己的親哥哥呢?況且白神仙他雖然眼熟,但與我確實(shí)素不相識,他應(yīng)當(dāng)是想起了自己的娘子一時傷心吧。誰還沒有個情緒失控的時候呢,現(xiàn)在我把白神仙當(dāng)成朋友,對朋友理應(yīng)大度一些。我便借此同他和好,讓他見識見識我們九尾狐族的氣魄!
至于我的傷,在老徐的精心照料下,并無大礙,老徐甚至還細(xì)心地為我弄來了玉肌霜。要不說現(xiàn)在這凡間,可真是好,以前這玩意我記得在我們狐族都非常罕見。我們狐族天生美貌,卻也時常受傷,這玩意非常神奇,任何難愈的傷疤早晚各抹一次不消七日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所以我們又稱它“七日靈”。
蓮花村不算太遠(yuǎn),我沒有那些臭毛病,想騎馬便騎馬,不想坐轎子便下地行走也行。老徐常恨鐵不成鋼地建議我應(yīng)當(dāng)有個老板的樣子,可我卻從不聽。
此刻,我牽著小紅,小紅牽著白神仙,后邊跟著許多隨從,遠(yuǎn)遠(yuǎn)看去,竟似哪個夫妻恩愛的富貴人家。聲勢著實(shí)忒浩大了些。
我低頭沖老徐耳語了一陣,隨即他帶了一些侍從,分散開來,暗中保護(hù)。
白神仙突然發(fā)話:“那日我趕到時,看你鮮血淋漓,縱使我知道你是仙不會有事,我也很心疼。”
我不知應(yīng)回什么比較好,允了聲謝,便繼續(xù)往前走。
他又說:“好在你的傷疤都已不見了?!?p> 見我沒有理他,他正了正色,追問:“一會兒你可有什么計劃?”
“以不變應(yīng)萬變。”我醞釀了一句聽上去很高深的話,心想著他應(yīng)該很喜歡這種模棱兩可的答案。
果不其然,他很滿意。不知為何,我以前明明不認(rèn)識他,可我卻了解他比了解我自己還透徹。
遠(yuǎn)處便是蓮花村了,乍一看,荒草叢生,顯然沒有人生活的痕跡。很難想象這里從前竟是附近一帶最為發(fā)達(dá)的村。蓮花村本來依山傍水,村民亦都誠信有禮,是個好地方。
進(jìn)村走了很久,才找到一個人,見到我們?nèi)鐾染团堋N遗烧永锏摹帮w毛腿”才抓住他。此人名叫趙強(qiáng),與那趙凱竟意外的有些關(guān)聯(lián)。趙強(qiáng)幼時父母雙亡,全憑百家飯長大,趙凱是他的堂弟,自然從小也接濟(jì)了不少。趙強(qiáng)這次出來是為覓食,“僵尸病毒”爆發(fā)以后,人咬人,人吃人,他的親戚朋友包括趙凱,無一人幸免,他竟是憑著頑強(qiáng)的意志力和幼時鍛煉的生存能力成了全村唯一存活的人。這些日子,他全憑野果樹根維生。
小紅沒見過這么可憐的叔叔,拿出自帶的糕餅給他,看他吃得狼吞虎咽,便想去井里打水給他。
誰知趙強(qiáng)臉色大變,大喊一聲:“哎喲,我的小姑爺爺!”說時遲那時快的把正欲碰水的小紅拉了回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這水有問題?慌忙去檢查小紅有沒有事。
萬幸的是趙強(qiáng)身手足夠敏捷,攔住了小紅。
聽趙強(qiáng)說,他經(jīng)過每日的思考,終于找到了病患的共同點(diǎn),就是都喝過這口井里的水,而他喝水較少,反而因禍得福。后來吃樹根野果,勉強(qiáng)堅持了下來。
“村里這口井最大,大部分村民都依靠這口井里的水維生?!壁w強(qiáng)說。
“那最近村里有沒有什么奇怪的人和事?”看白神仙輕車熟路地詢問趙強(qiáng),他在天上大概是個處理七零八碎事務(wù)的小官吧。
我不擅長這些,便去那口井旁邊轉(zhuǎn)啊轉(zhuǎn)。聞了聞小紅剛打上來的水,正是趙凱身上那股腐臭的氣味。感覺真相越來越近,又覺得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井里的水不是很多了,我讓老徐又打上來一桶水,卻發(fā)現(xiàn)水里竟有黑色的殘渣,我慌忙喚白神仙來看,白神仙那邊也有了一些結(jié)果。
原來,縣里的縣令本是個好的,蓮花村的繁榮也多虧了他。所以蓮花村的村民才會一直那么相信縣令,直到他派來了一個道士,說想讓蓮花村的優(yōu)良品質(zhì)傳承下去。道士研究了一種丹藥,據(jù)說吃了能夠延長壽命,生出來的孩子也能比別的村里的人更健康更優(yōu)秀,他把丹藥投到了這口井里,結(jié)果,這個道士非但沒研究出延長壽命的丹藥,還害了全村人的性命。剛才那些黑色的殘渣,正是丹藥的剩余。聽到這里,一陣唏噓,原本善良的縣令妄聽人言,做錯了事,該不該承擔(dān)后果?該!
趙強(qiáng)擔(dān)心暴露了自己性命不保,一直東躲XZ。而那個縣令,目前并未聽到任何消息。
我看趙強(qiáng)為人剛正,又救了小紅,想他也已無路可走,便問他愿不愿跟我回家。于是將他帶回宅里,宅院里老徐正好需要一個幫手。既然已經(jīng)真相大明,后續(xù)的事我便不管了,全權(quán)交給老徐和趙強(qiáng)來做,凡人的事須得自己決定。
我乏得很,飯都沒吃,回房倒頭便睡。白神仙半夜端著噴香的燒雞我都沒開門,不知他站了多久。
睡夢中,我總感覺有一雙眼在盯著我,那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