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勸慰（上）

　　之后的一段日子，元念幾乎天天被玉什婆婆逼著上山修煉。

　　把元念送上山以后，玉什婆婆仍不放心似的，每每都要留下來從旁督促。

　　元念感覺像是手腳都被捆束起來了，一切行動都由不得自己。不免在心里積起越來越多的怨氣，但他不敢說累，也不敢提苦，玉什婆婆隨時都可能揚起的藤鞭教會他忍耐。

　　在這樣的逼迫和壓制下，小小年紀(jì)的元念幾乎要生無可戀了。

　　還好玉什婆婆偶爾不在的時候，仙鹿總會及時的出現(xiàn)。

　　這時候元念就可以稍稍偷會兒懶，放松一下了。但這短暫的“逃離苦海”并不能讓元念真正的快活，他竟然學(xué)會了唉聲嘆氣，仿佛已經(jīng)飽經(jīng)滄桑了。

　　仙鹿見他難過，也跟著憂心不已，它無法阻止玉什婆婆對他的固執(zhí)的逼迫，只好轉(zhuǎn)去安慰他，寬解的話不知說了多少：

　　“并非玉什婆婆過分苛求你，每個仙子都需要后天的修煉，你只是比他們早了一點?！?p>　　“只有不停地修煉才能讓你的修為更精進(jìn)，讓你更強大，不至于受其他仙子的欺侮。”

　　“你只有不斷地修煉，靈力增強了，修為提高了，才能贏得其他仙子的尊敬和仰慕。無論日后走去哪里，相識的不相識的，都會禮敬你幾分”

　　……

　　奈何仙鹿好話說盡，元念就是不為所動。

　　說到底這些話并沒語進(jìn)到元念的心里，仙鹿已經(jīng)在天宮活過百余年，它以自己漫長歲月中累下的經(jīng)驗，給出的理由都是趨利避害的。

　　但它忽略了一點，元念才只有幾歲，因此他并不能理解仙鹿的那些道理，不僅不理解，甚至還有些模糊的痛恨。

　　元念仍舊對修煉提不起任何興致，且仙鹿愈勸元念的痛恨愈重。常常一臉氣憤的道：

　　“為什么仙子不能自由自在的活著，這也不能做，那也去不得，這樣的仙子當(dāng)真沒意思?！?p>　　“修煉，修煉，整日就知道修煉。早晚有一天我會同‘癡半仙’一樣走火入魔?！?p>　　“我不要修煉了，天天修煉有什么用！若是誰瞧不起我，我的拳頭自有話說，而且我也不稀罕什么仙階，天天坐在這里，簡直就是刑罰?！?p>　　倒是這句話提醒了仙鹿。

　　現(xiàn)在看來，以元念的性子，若單是從他出發(fā)，為他著想，他會覺得修煉不修煉的無關(guān)緊要，甚至覺得整日守在靈力充沛的地方修煉很是煎熬。

　　仙鹿只好變換了方法，若是修煉不僅為了自己，還能惠及他人，普度眾生，元念未必不會心動。

　　既有了這樣的打算，仙鹿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一下。

　　于是它來到元念跟前，仰起頭上的角對著山后極遠(yuǎn)處輕輕一點，就把仙障之外的情境帶到了元念面前：

　　莽莽無際的荒原幾乎寸草不生，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如同一片巨大的廢墟。土地是黑色的，河中之水是黑色的，甚至于那些還沒有完全枯去的樹以及零星的花草也都浸上了黑色。

　　這讓元念很快聯(lián)想到他前些日子在玉什婆婆眼中偶然見到的黑霧，它們似乎是同一種東西，永遠(yuǎn)散播著恐怖和陰暗。

　　再接著看下去，元念的眼中闖進(jìn)來幾個“人”，給了它黑色之外的其他色彩。

　　是的，他們非仙，但也不完全是人，而是異化了的人，有的長相奇怪，有的言語失常。大多是白的手，紅的臉，總歸在那個地方?jīng)]有盡數(shù)成為黑色。

　　偶見一抹輕盈的笑，明艷動人，是那片天地中唯一的姿色。

　　這些人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