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是貴了。”
要是這位掌柜遇上的是別人，或許就被他說服了，可惜的是，他今天遇上的叫做王素。
王素是誰？先不論他的官職，就論他在朝廷里的名聲。
用現(xiàn)在的話來講，那就是四個字：首席噴子。
王素向來以清廉直諫聞名，趙禎有時候看見他都會頭疼。
所以，王素不會被這么幾句狡辯的話給駁倒。
“航海所需花費(fèi)巨大不假，可得利也是巨大。茶葉、絲綢，銀器等等，這些種子不過是附帶之物?！?p> 王素的話沒有絲毫問題，看來對海貿(mào)他也略懂一些。
掌柜見王素也是懂行的人，于是改口說道：“既然員外也明白，那也知道海上日子的辛苦，這樣吧，就給個辛苦錢。一百五十文拿走?！?p> 好家伙，一下子殺掉一半的價格，這王素還是挺可以的。
可哪怕這樣，王素還是覺得貴了。
王素問道：“掌柜的可知橘生淮南則為橘的典故？”
波斯掌柜不太明白王素問這句話的意思，但還是老實的回話。
“知道，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淮北則為枳?！?p> 可別小看這只是一個掌柜的，這年頭汴京城里哪個掌柜的不得斷文識字??？
更何況是一個遠(yuǎn)渡重洋的波斯人，想要在汴京站穩(wěn)，自然就要比別人懂的多。
“既然掌柜的知道這句話，那又怎么會不明白，這些種子能不能在我朝土地發(fā)芽結(jié)果還是兩說。”
王素的話說的波斯掌柜是啞口無言，只能沉默。
最后，波斯掌柜嘆了口氣：“唉，要是員外誠心想要的話，一百文一碗，都給員外了，若再殺價，小人寧愿不賣與員外?！?p> 趙禎有些心軟，原本三百文一碗的種子，硬生生被王素給殺價到一百文。
見王素還打算殺價，當(dāng)即就攔了下來。
“行了，掌柜的，你有多少種子我全要了，一百文一碗。就這么說定了。”
總算有人買下來了，波斯掌柜當(dāng)即拍板，將幾麻袋種子全賣給了趙禎。
抹掉零頭，算下來趙禎花了近一百貫買了所有的種子。
“官……公子，你買這么多種子干什么？”一旁的太監(jiān)不明所以。
趙禎笑了笑：“家中后院還有不少空地，正好種這些種子?！?p> 古時候的皇帝，都會在皇宮中設(shè)立幾畝地，由皇帝皇后親自播種種地，代表祈求天下田產(chǎn)興旺。
其實也就是做個秀，讓天下人看看，皇帝會跟農(nóng)民百姓一樣，親自下地干活。
王素對此也表示同意：“公子躬行，以敬天下，甚好?！?p> 文人墨客就是這樣，時不時的就能蹦出幾句詞來。
就在所有人拍趙禎馬屁的時候，何墨開口了。
“公子，在下厚顏，請公子能將種子分一杯羹給我。”
何墨這一開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們都在盯著何墨看，不明白何墨的意思。
就連王素也不明白何墨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幾粒番人的種子罷了，皇帝拿去種就種了。
趙禎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平靜的問何墨：“你也要種地？”
何墨回答道：“小人并不打算種地?！?p> 開玩笑，讓何墨去種地，這些種子就算白瞎了。
然而何墨不打算種地，那要這些種子干什么？
趙禎當(dāng)即又問道：“你既不種地，要這些種子何用？”
何墨卻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向趙禎。
“公子拿回去種地，這些種子能種幾畝？”
前面也說過，趙禎每年春播秋收的時候都會做做樣子，下地干活。所以對這幾麻袋種子能播種幾畝地，還是知道個大概的。
“六、七畝左右吧。”趙禎想了想，補(bǔ)充了一句：“不會超過九畝地?！?p> “公子拿回去播種，最多也就是九畝地，可在下卻能讓這些種子遍布國朝?！?p> 王素說道：“荒謬，這么點(diǎn)種子，如何遍布國朝?！?p> “請一批老農(nóng)悉心照料，讓這些種子能夠在我朝開枝散葉，或許百年之后，百姓家中的飯桌上，有多了幾道糧食?！?p> 這句話說進(jìn)了趙禎的心坎里，他愿意聽何墨說下去。
“繼續(xù)說下去?！?p> “糧食不同人，王員外說過橘生淮南則為橘，淮北則為枳。所以糧食應(yīng)以雜交為好，多種類的糧食，更能抵抗天災(zāi)。有些糧食怕旱，有些不怕，有些糧食怕澇、有些不怕，有些糧食一年兩產(chǎn)，有些則一年一產(chǎn)?！?p> 何墨頓了頓，喘口氣繼續(xù)說下去：“若是讓我請一批老農(nóng)，待來年又會多九畝地的種子，九畝復(fù)九畝，而后在草市鎮(zhèn)試種，百年之后，這些種子就會變成天下百姓的口糧之一?！?p> 何墨這話一說完，一旁的王素也頓時反應(yīng)過來。
“公子，何墨說的有理，確實可以為百年大計?！?p> 趙禎也明白了何墨的意思，原本就是一些種子而已，給就給了。如今何墨說出來可為百年大計，這種子反而就不能這么輕易的給了。
何墨能請老農(nóng)照料，趙禎身為堂堂一國之君就不能請老農(nóng)照料了嗎？
“確實可為百年大計，這些種子我先收著，明日再做商討?！?p> 只要趙禎熄了自己種植的意思，何墨就放心多了。
不開玩笑的說，這一批種子絕對是意外之喜，何墨完全沒想到自己想辦個世博會還能有這樣的收獲。
單單為了這一批種子完全就值得舉辦這次世博會。
宋朝人沒有超前的眼光，但是何墨有啊，要知道在清朝就是因為有了土豆這個神器，才保證老百姓不餓死的。
雖然不知道這批種子里有沒有土豆，但肯定能讓宋朝的農(nóng)業(yè)發(fā)展在百年后更進(jìn)一步。
因為種子的緣故，其他的東西趙禎只是粗略看了幾眼就回宮去了。
還說讓何墨等著第二天的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