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夫人看出她只是對戲沒興趣,也不留她,伊人對王妃說了一身,便直接走了。
這時候人都在場壩看戲,其他地方到是靜悄悄,沒有什么人。
伊人只帶了綠意和小丫兩個,慢悠悠順著小路往回走。
走了幾步,發(fā)現(xiàn)旁邊楓樹林好看得緊。
正是楓葉染紅的時候,那片林子,已經(jīng)成了紅紅黃黃兩個顏色。那樹生得細密,枝葉更是繁榮茂盛,只秋天已到,必得撒了樹葉好藏冬。于是清風(fēng)一吹,那些長了角的紅葉子們,便紛紛揚揚從樹上撒了下來,落了滿地。
林中無人打掃,地上鋪了厚厚一層,唯一的小路也被蓋起來了,若不是兩邊留了空隙,跟看看不出哪里是路。
景色好,人看著也歡喜,伊人隨手捉了一片樹葉,拿在手中把玩。小丫手里捧著糖葫蘆,依舊嚼著不曾停歇。綠意也打著哈欠,想要早點回去歇歇。
主仆三人走了一會,走到一個小分岔路口,便知道該走大路回去了。
卻沒想到突然聽見有人說話。
“我心里只有你,你去向父王求親,他一定會答應(yīng)。”
說話的是個女聲,或許是因為急切,聲音也壓得不低,被伊人聽了個一清二楚。
另一人卻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說了什么,緊接著便是一陣吟吟嗚嗚聲音。伊人覺得不好,立刻朝綠意跟小丫遞了個眼色,便加快腳步,匆匆走了。
“父王?難道林子里的是郡主?”一回了別宮,綠意便驚呼對伊人說道。
盎然白了她一眼,綠意果然意識道自己說錯話了,立刻捂了嘴。
在赟都,能叫父王的,也只有王府的人了。不過據(jù)說赟都王有四個女兒,也不知道樹林里面的是哪一個。不過這位郡主敢單槍匹馬來見情郎,也是個膽子大的,就是太不小心,找那么一個私會地點,一下子就被人給發(fā)現(xiàn)了。
嬤嬤見她回來,問:“姑娘怎么這么早回來?不是說在唱戲么?”
“沒意思,這邊兒的戲我聽不來,坐在那里打瞌睡。再說了,這會太陽大,大帳里頭坐久了,肯定頭昏腦漲?!?p> “是我忘了,這邊兒唱得是赟都戲。待過些日子,姑娘從前也愛看戲的,不如過些日子,請了汴京的戲班子來,直接養(yǎng)在府里。姑娘什么時候想聽,便讓他們來唱就行?!?p> 別看高門里頭是非多,偏又嫌棄人外面的戲班子不干凈。因此自忖有臉面的人家,都喜歡自己養(yǎng)著戲班子。這不僅是彰顯身份的象征,也是交際的一種手段,府里的戲班日日練習(xí),但凡有了新戲,便請了交好的親朋一起觀賞,不僅長了臉面,也聯(lián)絡(luò)了感情,好處不少。
比如玄家,就養(yǎng)了不只一個戲班子。
那時玄黎也愛看戲,伊人也就常常跟著,其實時間久了,雖不覺得多有意思,還也漸漸有了些喜歡之情。只是每回看得津津有味,回想起來,不過也是因為身邊的人不同凡響。
就比如現(xiàn)在,再沒有了那個喜歡看戲的人,就伊人自己,便覺得養(yǎng)個戲班子費錢費人得不償失了。
不過到底,她還是同意了茶嬤嬤的話,讓她去打聽打聽,然后招個戲班子養(yǎng)起來。倒不是她有心回味,只是往后結(jié)交夫人們,總也要有份談資。等有了戲班子,且唱的是汴京戲,也好借著名頭,邀請夫人們來府中做客不是?
茶嬤嬤自然無有不應(yīng)的,等服侍伊人洗了臉,便打發(fā)綠意回自己屋子休息去了。
一邊幫伊人解開頭發(fā),茶嬤嬤一邊把這兩日打探來的小希說給她聽。
“大爺?shù)拇_是要出仕了,說是老爺子親自寫了信,求得大公子舉薦,去做常州郡丞。常州雖遠卻是淮陰重郡,大爺雖是副職,但以其履歷來說,卻也是起點頗高了,可見大公子此次舉薦,也是盡了心的。”
難怪這般喜氣洋洋,還專程腆著臉到自己跟前要銀子。
伊人心中憋屈,可也只能忍了。
慕家不念親情,見她無用就想要她的命,見她有用就拼命巴結(jié)。她自己想著跟他們鬧翻了更好,可她身為慕家女,不論慕家如何反復(fù)無常,只要他們腆著臉上了門,就占了大義。
不管她們自己鬧成什么模樣,外面的人一開口,還是慕家嫁去將軍府的那位姑娘。尤其對遠在汴京的人來說,更不會曉得其中內(nèi)情,以為自己回了赟都,慕家的行事,便代表了自己的意思。
玄黎的破格舉薦,讓她難受的很,可她又不想寫信過去,讓他別再那自己跟慕家當(dāng)做一回事。
萬般無奈,只能當(dāng)做一無所知。想來只要自己不送任何東西上京,他們也就知道了自己的意思。
“大爺也要帶上慕青則,估摸著說要送到汴京讀書去吧?!?p> 從前伊人在汴京,與玄家關(guān)系密切,如今伊人回來了,自然想要再送個人進去,好與玄家別斷了聯(lián)系。
只是玄家家塾可不那么好進的,除了家世好,本人勤奮之外,對天分也極有要求。否則以慕家的貪心,早在慕青則啟蒙之時,就送到玄家家塾里去了。
其實當(dāng)初老爺子也不是沒有要求過她,只是那時她見了慕青則一面,發(fā)現(xiàn)這個弟弟天分實在有限。先不說能不能過了先生那一關(guān),只他的庶子身份,便連參加篩選的機會都沒有。
當(dāng)時老爺子也還要臉,思量一番過后,到底打消了這個心思。
如今托了慕伊人的福,讓玄家心存愧疚,不僅慕淞得了舉薦,說不得還會一時心軟,松了口也接納了慕青則進塾學(xué)個幾年。
只要慕青則進了玄家家塾,以后再與玄家來往,就又有了名目。慕家的打算,可不為不圓滿。
可惜玄家即便心軟松了口,慕青則也不見得能進到家塾里面。要知道玄家請來的先生,個個德高望重,挑剔非常,一般人等根本入不了他們的法眼。他們要收學(xué)生,除非真的心甘情愿,就是玄家家主,想要胡亂塞個人進去,也要點頭哈腰,說盡好話。
然而慕青則是何樣身份?他無才無德又是庶子出身,哪里能讓玄氏家主親自折腰為他求先生賞臉?
人心不足蛇吞象,慕家這個打算,怕是注定要落空了。
伊人輕哼一聲,沒有多言。
茶嬤嬤又說:“還有一件事,那位熱情的孫夫人的事情,我也打聽出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