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晌,突然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么說了。
冉宗光笑意更甚,他朝伊人頷首,道:“現(xiàn)在,慕小姐總該道明來意了吧?”
伊人想了想,把自己原本準備好的地圖藏了一份,只拿出一半放在茶桌上,說:“平將軍武功蓋世軍功卓著,小女子佩服萬分。不久前聽聞將軍缺少麾下士卒缺少武器盔甲,便帶上一份好意,替將軍解燃眉之憂。這,也是為了感謝將軍勞苦功勞,守我國土,護我百姓之恩德。小女子誠心一片,還請公子代為傳達?!?p> 冉宗光本沒有把慕伊人這么個小丫頭放在眼里,聽她一口仁義道德還心中暗笑。
可當他看清圖上畫得是什么,整個人呼地一下就站了起來。
“你從哪里得到的這張圖?”
伊人卻已經(jīng)站起來了,她并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笑吟吟地朝他點了點頭,說:“時候不早,小女子也該告辭了,公子公務繁忙,就此別過?!?p> 冉宗光緊緊握著圖紙,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還是平復了神色,恢復了之前那閑適從容的姿態(tài)。
他仔細收好了圖紙,對伊人說:“多謝小姐掛念之情,我替將軍還有眾位士兵先行謝過,我送慕小姐?!?p> 伊人并未推辭,在青年的陪同之下緩緩出了大雄殿。
此時她才發(fā)現(xiàn),這個冉宗光冉公子,果然很不一般。
從她這里得到了一張礦藏地圖,明明有一肚子的好奇,可他硬是沒有再問。反而陪著她聊起來桃花寺的桃子以及赟都最新的胭脂水粉。甚至還不著痕跡地講了一些赟都各世家勢力之間的聯(lián)系以及過節(jié)。這顯然是在給伊人賣好,伊人誠心受領。
兩人一邊走一邊閑談,路過槐西園時,突然聽見有人在議論伊人的外祖父。
伊人下意識停下來,發(fā)現(xiàn)是一群華服公子正在園中游玩。
說話的人穿著青緞長衫,頭戴青玉軟冠,是個士族貴公子。
只見他手中拿著一柄折扇忽閃忽閃搖著,嘴上在說:“《清輝賦》筆意玄妙,色彩鮮明,對偶工美,用典恰切,實乃賦中絕品。只可惜楊氏沒落,楊大學士后繼無人,連個后人也沒留下。
曾聞他將唯一的外孫女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卻不曾想那慕家女品行低劣道德敗壞,竟做出與人珠胎暗結這等令人不齒之丑事??蓱z楊大學士一世英名,竟然毀在后人手中。”
又有人說:“賢兄此言差矣,那《清輝賦》被眾人吹捧過高,其實也不過爾爾。要說治學謹慎詩賦精絕,當然要屬任大學士與笛駱先生。至于楊平申?哼!不過是空有其名罷了,若他當真德行端正,怎會搶奪他人子嗣養(yǎng)在身邊?況且有道是言傳身教言傳身教,那慕氏女貪慕虛榮攀附高門,在玄家賴了這許多年,甚至不顧自己閨譽,竟對外放出會與玄郎結親之說。若不是她持身不正與人私通,被玄家發(fā)現(xiàn)趕了出來,說不得玄氏公子就要迎娶這樣一個德行敗壞的女人為妻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p> 這人話說完,便有人附和,又有人不贊同。
贊同的不必說,自然認為他句句在理。
不贊同的卻認為,慕家嫡女德行有虧,但楊先生的學問才華卻不容否認的。慕家嫡女追根究底還會姓慕不姓楊,且楊大學士去的也太早,他的外孫女是在玄家長大的,她的德行如何,怪不到楊大學時身上。
有人反駁,問他這樣說不是不暗指玄家治家不嚴,沒有教好慕家女?
幾人嘰嘰喳喳,爭個沒完。
伊人聽了一會,忽然笑了起來。
冉宗光道:“一群酸腐書呆子而已,慕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小姐大義,哪里是他們能夠明白的?”
書生們這才發(fā)現(xiàn)還有人在,又聽冉宗光稱她慕小姐,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他們能在背后議論這些別人,但這樣被當場抓到,卻還是有些下不來臺。不過他們并不認為自己所言有何過錯,甚至看見伊人與陌生男子同行,都皺著眉頭搖頭嘆氣。
然而伊人容貌出眾,真真是明眸皓齒秀美出塵,若不是察覺眼前這位就是那個名聲臭破天了的慕家小姐,他們或者早就紅著臉上前獻殷勤了。
甚至,另有幾人即便已經(jīng)知道她就是慕伊人,因著她的模樣,他們中的許多人都開始在心中暗想,傳言是不是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