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親?親家太太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兩家親事定下來才不過十幾日,華家忽然就上門來說要退親,這實在是讓人不明所以。
老太太坐在中間,看著華家夫人以及華家嫁出去的姑奶奶華氏,目光冷峻。
華家姑嫂今日是來退親的,出門時就料到一旦說明來意,慕家不會給她們好臉色。但想到幾日前剛從汴京傳回來的消息,她們就等不及,這慕家嫡長女,華家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娶進門的。
華夫人端了端氣勢,說:“這句親家太太我們可當不得!旁的話咱們也不多說了,大家也都是直率人,從前就算我們有眼無珠。眼下要緊的,是這退親一事,該是個什么章程,還望老太太心中有數(shù)?!?p> 從前華家為了與慕家結(jié)親,但凡見了慕家老太太或者家里的夫人小姐,面上都是和顏悅色親切熱絡(luò)的。兩家定了親事的這些日子,華家上下更是歡天喜地,處處捧著慕家。
然而今日華家老夫人上門,神情話語之間無不倨傲冷淡,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老太太臉色鐵青,冷聲道:“當日是你們巴巴請了媒人上門提親,如今莫名其妙又來退親,莫不是當我慕家好欺負不成?我倒要問問,你們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這話道應(yīng)該我們來問問您了,兩家結(jié)親,本是喜事,慕家卻對我們刻意隱瞞,這又是什么意思?”
“刻意隱瞞?”老太太冷笑:“笑話,我慕家堂堂正正,有什么可隱瞞?”
伊人與玄黎之事,鬧得滿城皆知,她不信華家一無所知。
他們當日上門提親,本應(yīng)心中有數(shù)才對,如今卻來退親,難不成還想賴他們一筆?
眼見兩人一言不和便要爭吵起來,華家姑太太白華氏拍了拍長嫂的膝蓋,安撫她不要鬧僵起來。
她自己嘆了嘆氣,對老太太說道:“慕家嫂嫂還請息怒,此時要說有錯,咱們兩家都有。說句不好聽的,這赟都城就這么點兒大,來來回回,也就是這么幾家人。咱們兩家鬧的不好看,外頭有的是人落井下石看笑話。然而兩姓姻親,不是小事,慕家也實在不該隱瞞。自然我家哥嫂也有過錯,他們光顧著心熱,卻沒打聽清楚,這才貿(mào)然上門提親。哎,都是孽緣,與其往后再生心結(jié),還不如趁此機會早做了斷的好?!?p> 老太太聽著聽著,終于覺得不太對頭了。
她沉聲問:“你說我慕家隱瞞,我慕家終究隱瞞了何事?別說我家伊人與玄氏大公子來往密切之事,伊人自小長在玄家,與玄家太太親生女兒也沒甚區(qū)別了,若早與玄公子有什么,也不必回赟都了?!?p> 說玄家夫人待伊人似親女,這話可就是給臉上貼金了。然而就從前玄黎對伊人的態(tài)度,外頭都有耳聞,慕家這話道還是能說的出去的。
至于伊人愛慕玄黎一事,此時人盡皆知,慕家無需隱瞞,也隱瞞不了。
白華氏盯著老太太看了半晌,察覺對方神情真切,似乎當真不知汴京之事。
她想了想,輕聲道:“慕家嬸嬸當真不知,何太后已經(jīng)放出話來,要讓慕姑娘生不如死?”
“什么?”老太太驚道:“這話怎么說來?”
看來不是慕家刻意隱瞞了,華氏姑嫂解氣之余,心中卻更堅定,兩家的親事必須解除。
不過慕家既然不是刻意隱瞞此事想要肯害華家,她們的態(tài)度也不必那般咄咄逼人了。
于是她道:“我們兩家,也是來往多年的,我家為何要與慕家結(jié)親,相比咱們心里都很清楚。咱們這樣的人家,作事不能光憑喜好,否則族中那么多人的命運就在旦夕之間了。所以兩家的親事,是不得不退了,此事我們羞愧,卻也請嫂嫂體諒一二。之前得到消息時,我們且以為是慕家有意隱瞞,我家大嫂一時心中氣憤,說話不太好聽,還請慕家嫂嫂不要計較。此時想來,慕姑娘剛從汴京回赟,這些日子也甚少出門,想必有些事,她也沒來得及告訴家里。但太后震怒不是小事,慕姑娘卻是不該隱瞞的?!?p> 老太太心驚,伊人居然得罪了何太后,還被放出話來要狠狠懲治她,那可如何是好?
難怪回來這些日子,她總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什么人也不見,哪兒也不去,卻原來是心虛害怕,不敢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