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說他有事要。。?!睆堉徊幻魉?,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起來?!跋壬詈笳f,等他辦完了事,無論我身在何方,先生都會來尋我,若那時我活得不像樣子,先生轉(zhuǎn)頭便走?!?p> “你聽聽,你先生說得可是去尋你?”
“是,是這樣的。”
“那你現(xiàn)在來找你先生,你先生又在找你,你們倆這一下不是正好錯過了嗎?”
張之然正處于黯然神傷之時,對于一些條理理順得不是很明白,乍一聽秦威的話覺得有些道理又有些不對,但總歸是聽進去了。
“小子,你聽老夫一言,你先生說要去找你,可你這三年來杳無音信,你讓你先生從何找起?”
“那先生尋不到我,總該是回到這里才對???”
“哎,若你是你先生,回來這里沒等到張之然,你會怎么做?在這里苦等三年?”
秦威剛開始那些話雖然有詭辯之嫌,但是最后這句總算是點醒了張之然。
“那您的意思是,先生他去找我了?”
“那是自然,不過你小子也別急,咱們就在這里等著,等你先生到處都找不到你的時候,自然會回來,這段時間你也可以安心和老夫?qū)W武,一切都等到那位先生回來,我們補一個拜師禮就好了。”見張之然在自己的點撥之下已經(jīng)明白了些許,秦威放下心來,抬手抓向開了封的醉蟹。
“不行,先生說了,讓我活得像樣才回來找我,我如果就這么一直留在這里,怎能對得上先生對我的考驗!”傷心之事一得開解,張之然重新振奮的同時心思又活泛了起來,一下就想起了之前先生走時給自己留下的話了。
“這,”秦威的手停在了醉蟹上方,“你小子到底什么時候才肯好好和老夫?qū)W武?”
看著秦威哭笑不得的表情,張之然試探地問道:“要不等先生找到我再說?”
“說什么說!不行,你想出去闖闖,混個好名聲之類的老夫不在意,但必須是等老夫把一半的本事傳給你了才行!”秦威的語氣斬釘截鐵,張之然想著之前學(xué)秦威的招式都是得心應(yīng)手,如今有了基礎(chǔ)想來也不會耽誤多久,便一口答應(yīng)道“那便如此?!?p> “還有,之前李四錘給你那本《生死旋圓錘》你拿給老夫,老夫看看怎么把這套拳法一并教給你。”
“前輩!不是說好了只學(xué)你的一半本事嗎?”
“老夫會得本事可多了,要是恰好分成兩半可分不開,就把這本拳法當(dāng)成添頭好了?!?p> 張之然左想右想,不知如何拒絕才好,只能答應(yīng)。秦威見狀,松了口氣,無他,如今江湖風(fēng)云涌動,很多事連秦威這種曾叱咤風(fēng)云之輩都看不明白。如果自己的關(guān)門弟子身上沒有什么絕活傍身,秦威還真不敢放他出去闖蕩。
就這樣,又過了三個月,此時已是立夏。西杭的夏天永遠是那么醉人,烈日垂簾,卻總被蘇子湖吹來的風(fēng)拂去。游客們在這蒸騰的熱浪中感受蘇子湖畔獨有的涼意,迷于景中竟已不知歸去。
在大名鼎鼎的蘇子船樓不遠的地方有座小院子,小院子里的氣候好像和這蘇子湖畔格格不入。明明別家都是穿堂風(fēng)來送清涼,可這間院子里卻靜的出奇。
一位少年靜坐在院子中央的一棵新種的柳樹下,盤腿而坐,兩臂張開。那棵柳樹的枝條垂在少年頭頂一動不動,剛有一陣清風(fēng)吹來,就要掀起柳樹的枝條時,少年眼睛一瞪,一股不知名的力自少年體內(nèi)發(fā)出,竟和那陣風(fēng)恰好抵消。而自始至終,柳樹的枝條都未曾動過半分。
這便是張之然從答應(yīng)了秦威之后每日的必修功課了:每天下午坐在柳樹之下,以內(nèi)力護住柳樹不被風(fēng)擾,要求達到這柳樹每片葉子都一動不動才行。這功課可不是看上去抵消了風(fēng)勁就能完成那么簡單,影響一棵樹的因素太多太多,葉子上的蟲子,飛過的鳥兒,還有來自屋里秦威時不時的搗亂,都是干擾張之然的因素。
就算是以張之然這種天資,這樣經(jīng)脈俱通內(nèi)力斐然的基礎(chǔ),也足足花了三個月才能勉強做到今天這一步。屋子里的秦威看了看時日,正抬起準(zhǔn)備給張之然搗亂的手又放了回去。
“好了之然,今天的功課你已經(jīng)完成了?!?p> “呼?!睆堉粚杀凼栈?,就在內(nèi)功收斂的一瞬間,汗水立時濕透了張之然的后背。張之然隨手一招,一股清風(fēng)撲面而來,閉目納涼之后。張之然走到剛走出房間的秦威面前說道:“前輩,按照你說的,我這套《天威輪轉(zhuǎn)如意》是不是已經(jīng)大成了?”
就算秦威再怎么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這門浸淫了一輩子的功法被這小子三個月就練會了,但眼下還是得勉強說道:“就算是吧,這套功法還有很多變化,不過那都是老夫剩下的一半本事了,你還沒和我拜過師,我不便教你就是了?!?p> “那我只要《生死旋圓錘》再通過前輩您的考核,是不是就可以出發(fā)去闖下名聲告知先生了?”
秦威心想,你那套《生死旋圓錘》才是真正的大成了,也不知道這李四錘是什么狗屎運,剛剛恢復(fù)神智就給自家絕學(xué)找了一位這么適合的傳人。當(dāng)下說道:“行了,我看你這幾天越來越急了,那套功法就也算你出師了。”
“???真的?”張之然的臉上先是驚訝,后是驚喜。在這間院子里待的時間越久,就越想念自己的先生,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睹物思人罷。不過驚喜之余,張之然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鄭重地向秦威一拜說道:“前輩傳功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待得與先生重聚,在下定會第一時間趕回來和前輩補上拜師之禮。”
“你小子,怎么你現(xiàn)在就要走???行李收拾了嗎?看你這一身汗趕緊去沖個澡先?!边@原是秦威同張之然商定好的,張之然外出之后,秦威就留在這座院子里看著,一是留意先生會不會回來,二是等著梅枝茹那邊尋藥王谷后人的消息。也就是說,這間院子即將成為張之然和人生中第二個老師離別之所,眼下看來實在不知這一切是否正應(yīng)了緣分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