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過剛剛的刺殺之后,車上的氛圍有了些許變化。張之然說不出來這種變化是什么,但是從秦威眼中偶爾閃過的精光來看,張之然覺得自己的直覺并沒有錯。
不過兩輛馬車之后一下午的路走得倒是安穩(wěn)許多,新來的兩位車夫自從見識過了秦威的手段以后,就默認這一伙人都是江湖強人,連和秦威搭話都唯唯諾諾的。秦威也懶得去糾正對方這種態(tài)度,就這樣,行至傍晚,這次旅途的第二座破廟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視野里。
用秦威看到破廟的第一句話來說就是“江湖多見破廟,廟里盡是江湖。”還未走近,廟里的點點火光就已經(jīng)告訴眾人此時廟中有主了。
看了看前后漫長的路,秦威想了想還是下了馬車,走到破廟附近,未及開口,廟中已有聲音傳來“諸位若是歇腳,請自便?!?p> 這倒是個明理的主兒,秦威放下剛剛抱起的拳,回頭招呼一聲。
進了廟,眾人才看到這廟里只有一人,身前放著一個火堆,架著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野味烤著。其人低著頭,看不清臉,手邊放著一把長劍,應也是江湖中人。眾人進廟,他也不抬頭,想來是想說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
領頭的秦威對他拱了拱手,也不等對方有所表示,就在一邊選了個位置,安排大家放下行李。那先進廟之人自己吃吃喝喝,差不多了就將火滅掉,走到另一邊找了個位置躺下休息了。
這一夜當真是無事發(fā)生,事情發(fā)生在第二日的早上。習慣了晨起讀書的張之然早早醒來,卻看到那位先進廟的劍客杵在破廟門前正和秦威說些什么。秦威聽完對方的話以后對著這位劍客又是拱了拱手,隨后目送此人離開。
回到眾人休息的地方后,秦威看到張之然已經(jīng)醒了過來,示意他先不要吵醒別人,自己則走到另一邊閉目養(yǎng)神起來。又過了一會,眾人都陸陸續(xù)續(xù)醒來之后,秦威才開口道:“昨夜那位朋友臨走之前和我說了一個消息?!?p> 眾人不出聲,靜待下文。
“他說他來這廟里其實是在等一群人的。用他的話來說是一群宵小之輩,可是自我們出現(xiàn)之后,周圍再無其他人的動靜了?!?p> 梅枝茹耳朵一動說道:“前輩是說。。。?”
“嗯,凌晨的時候這位劍客出去了一趟,他說他在離廟不遠的一處林地里發(fā)現(xiàn)了有打斗的跡象?!?p> “是那群黑衣人?”梅枝茹問道。
“那位朋友說這些宵小之輩實在難為一合之將,林地里的打斗痕跡說是打斗不如說成是屠殺更為貼切。從痕跡上他看不出對方的路數(shù)?!?p> 秦威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是眾人心里都已有數(shù)。
“前輩,那位路人的話可信嗎?”問這話的是獨孤戌。
“應該沒有騙我們的必要,雖然老夫看不出來這人的來歷,但僅從其氣息,步伐等各種情況來判斷應該是個高手。若他也是個別有用心的,直接埋伏我們就好了,沒必要選擇這種方式提前暴露自己?!?p> “那群黑衣人在為我們清理路上可能遇到的不安定因素?這沒道理啊,曲隆請的刺客他們怎么不。。。”說話間,梅枝茹意識到了自己忽略掉的問題。
“沒錯,以眼下的情況來看,那伙刺客有可能是黑衣人安排的。”
“那這就更沒道理了,以對方對我們的了解,安排這種刺客全無必要啊?!?p> 梅枝茹的這句分析也是在場眾人心中所想,這群黑衣人歷來雷厲風行的作風又怎會多此一舉?眾人正坐在廟中考慮這件事,誰也沒注意到,一道黑影正在接近秦威,而一向感覺敏銳的秦威竟似毫無所覺。
在距離縮短到了某個程度的時候,這黑影卻沉寂了下來。又一道黑影走到了跟獨孤戌也差不多的距離時停住。
就在眾人探討無果,準備去喊來車夫出發(fā)的時候,兩道黑影同時行動,動作極為同步,一個襲向獨孤戌,另一個則奔向秦威。
直到此時,張之然等人才看到這兩道黑影。眼下的破廟中,驚駭?shù)膹堉坏热说赡繌埧谟魈嵝眩煊X到不對的秦威正欲轉身,獨孤戌來不及回頭只能提氣運功,還有兩道飛躍在半空之中的黑影,這一幕仿若定格。
下一瞬,襲向獨孤戌的黑影似乎遇到了什么難以突破的阻礙,和獨孤戌一觸即分,并接力彈出廟外不見蹤影。襲向秦威的黑影直接穿透了秦威的身體并隨之變向,停住之后眾人才發(fā)現(xiàn)被穿透的秦威不過是視覺殘留而已,而真正的秦威居然就在那黑影變向之后的位置上,一柄通體黑色的匕首穿透了秦威的右手手掌,釘在秦威的右胸之上!
在剛剛的一瞬間,秦威輕功未能擺脫敵人的追擊,只能以右手勉力阻擋,可那不知什么材質的匕首竟完全無視的秦威的內(nèi)功,危急關頭,秦威只能用手全力推動匕首避開要害。
一擊得手,黑影毫不戀戰(zhàn),剛剛能跟得上秦威腳步的輕功再起,直接出了破廟。
獨孤戌看到這一幕目眥盡裂,正要去追,只聽得秦威說道:“別去,防備對方調虎離山!”
張之然和梅枝茹趕緊走到秦威身邊,張之然運功探入,全力護住秦威心脈。梅枝茹則摁住秦威血流不止的傷口,另一只手則把行李當中的奇花一股腦倒在地上。
二人對視一眼,無需多說,三年默契此時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張之然另一只手飛快抬起,自然地接替了梅枝茹摁住傷口的手,梅枝茹則轉身在奇花當中挑選幾朵,確定下來之后就開始研磨起來。
就在這個當口,廟外響起了零星的鼓掌聲。
“沒想到,連這種局也沒能殺得了兩位,盛名之下無虛士,本座佩服。”
張之然和梅枝茹連看一眼對方的功夫都欠奉,秦威雖是武功絕頂之人,但眼下也不過只是位受了重傷的老人罷了,二人不敢分心。
這位身著白袍,邊鼓掌邊走進破廟當中的中年文士就這么停在了破廟門口,全身氣機都被擋在梅枝茹等人身前的獨孤戌鎖定。
“竟然有人能防得住陰陽刺的攻勢,這還真是本座失算了,不過可惜雖然準備尚未萬全,但眼下的情況獨孤莊主你一人又能做什么呢?”
獨孤戌不答,只是全神防備這位中年文士的出手。
見自己所說的話一直都無人答復,中年文士也覺得有些無聊,隨后有節(jié)奏地打了三個響指,身后兩道黑影落下,看身形便是剛才襲擊眾人的兩位,看面孔竟是昨日下午時一直表現(xiàn)得唯唯諾諾的那兩位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