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坐上了兵部侍郎一職之后,鐘文斌母家的織錦生意就又擴大了不少,鐘文斌的母親是個新疆女子,母家做棉花種植一直生意興盛,不過自從這李樞官位也上來了之后倒是不斷和他爭較。
左卓像一只老狐貍一樣:“聽說你母家最近做生意越來越不好做了?”
鐘文斌倒是也沒接著往下引,只不過平淡無奇的應(yīng)了聲,便算是回過去了。
費祿洪倒是怕這今日沒顯著他:“早聽說文斌家里織錦生意做得大,沒想到都傳到左大人耳朵邊兒了?!?p> “費大人抬舉了,是丞相看的起,才金口一提罷了?!?p> 鐘文斌是個鼠性,不喜張揚,費祿洪倒是能說。
“誒!不抬舉。你這家里家大業(yè)大的做個兵部侍郎真是屈才了,若是再能高就,不知會有何番天地?。 ?p> 鐘文斌也沒接著說下去,他察覺左大人今日來是有話要說的,費祿洪是不長眼,但他鐘文斌可不是傻子。
“天地?”一聲疾風(fēng)之聲就從正坐方向陰溝似的地方涌來。
左卓頭一抬,眼睛直看著這桌上的茶,又輕轉(zhuǎn)至費祿洪的臉上,胡須蓋住了左卓的半張嘴,徐長的劍眉未坐身旁便有其氣勢。
“費大人覺得怎么才算高就?皇上那個位置你可還滿意?”
“不,不敢。下官多言了,大人恕罪!”
費祿洪一聽立刻就不言語了,看左卓這樣子,現(xiàn)在可不像是適宜說話的時候。
鐘文斌看情形不對,便應(yīng)了一聲:“左大人,想來今日定是有要事相告,還請大人明示?!?p> 費祿洪見鐘文斌解圍之詞,便立刻明白了意思。
“大人,青州一事,下官定即刻解決,不留后患,若有其他指示,還請大人明示?!?p> 左卓這才挺直了身,放下了手中的茶。
鐘文斌見狀,便讓屋內(nèi)的下人都退下了。
現(xiàn)在的屋子里只剩下了這三只狐貍。
左卓:“這最近李樞在皇上面前可不是一點點的露眼??!文斌啊,這同樣都是做織錦生意的,怎么沒見皇上這么關(guān)注你呢?”
鐘文斌話里話外都聽不出來,左大人究竟想要表達什么。
鐘文斌:“皇上,可能是認為下官家里那點生意比不上李大人名下的產(chǎn)業(yè)吧?!?p> 左卓譏諷一笑,便將剩下要說的話都表示出來了。
費祿洪見狀便巧言加縫:“鐘大人這就胡說了,就李樞那點小打小鬧能比的上你鐘文斌家里的產(chǎn)業(yè),你家的織錦棉麻貨源穩(wěn)定,李樞哪算的上!”
“不敢不敢,費大人說笑了?!?p> 鐘文斌一點奉承的意思都沒聽出來,他只覺這一頓夸贊瘆得慌。怕帶來的不是什么好事。
“誒!鐘大人,費大人哪里說笑了,你難道真是覺得你家產(chǎn)業(yè)不比李樞那點能耐嗎?”
聽左卓這樣說,鐘文斌也不敢再推辭了。
“這……”
鐘文斌想著今日怕是不能糊弄過去了。
“左大人,下官認為,這李樞的行事倒真是不好猜透,下官也不敢揣測皇上的心思,只是,這不掙錢的生意,李大人做的歡暢,下官做不來啊……”
“不掙錢?”費祿洪不明其意,這李樞家的織錦都做到宮門邊上了,皇上都知曉,這怎么會是不賺錢的生意?
“費大人有所不知。這北邊的織錦生意與南方不同,料子也是不同的,我家每年的棉花都是母家在邊疆一帶不斷積累的貨源人脈,無論是南方北方,只要用到棉,那必然是從邊疆一帶來貨,成本更高者更是從波斯進口,但是這兩年新政出臺,政策不允。早已沒有商人從波斯進棉,所有的棉全是北疆而來,這可是一筆很大的成本價??墒菗?jù)我所知,李大人這織錦料子都做進宮中了,價格卻還不如下官的六成,這實在是不獲利??!”
費祿洪這就不明白了。
“巴結(jié)皇上也得有個方法啊,李樞這不是折自己的胳膊么?”
鐘文斌也搞不懂李樞到底想做什么。
“這……左大人。下官剛開始以為這李樞只是想巴結(jié)皇上,可是沒想到他這一做就是一整年,就算是他為了掙個皇家專供的名聲,可是下官私下也派人打聽過,坊間的收入全給他加上,這來回賺的還是不足,所以下官也不明白?!?p> 左卓拍了拍衣袖,看著鐘文斌,他怕是個糊涂蛋,真是看不清了。
“鐘大人?!?p> 左卓的手放在嘴邊,做安靜狀。
“噓……”
左卓又指了指窗邊,廊道有人在偷聽。
費祿洪和鐘文斌都看見那個人影了,想來應(yīng)該不會是別家的人,動動手指頭都能明白,這是李大人派來的細作。
“這?”費祿洪還在想著他剛剛那一句高就,怕不是會被這人聽了!
“鐘大人可是要好好的把控下家里的產(chǎn)業(yè)了,別到時候被人家生吞活剝了都渾然不知?!?p> 左卓邊說邊搖了搖手,示意他們倆不要再就此時張揚下去。
“是啊,鐘大人,你可得多上點心了,否則被李樞那個諂媚之人得了皇上的賞識,你怕是就別在這世風(fēng)下混了。”
“是,謝二位大人提點,下官回去之后定好生照看家門生意?!?p> 這時,門外有個隨從進來了,那邊廊道的人影也不見了。
“大人,霆少爺在二樓和朋友們吃飯,好像聽人說,知道您也在這兒,想著是要過來找您了?!?p> “令公子今日也在這兒?那看來倒該是闔家歡聚的時候??!”
左卓今日要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完了,他也沒工夫再和這兩個糊涂蛋糾纏。
“那本相便先回去了,這余下的事情兩位大人都好好想想吧,若是有想不明白的,再來我相府相談?!?p> “哎呀!大人見諒,下官不知今日小兒竟也在此,怕是打擾了大人言事,不過不讓那毛頭小子知道也是好事,免得他再多嘴多舌,擾了大人清凈!他日,下官定上相府謝罪?!?p> 左卓話一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了。
“大人慢走!”
費祿洪和鐘文斌看左卓是要離開了,倒是松了一口氣,起身做了送別之禮后,心里也都在打著自己的鼓……
“這除夕佳夜,何罪之有,改日的事改日再說吧?!闭f完,左卓身邊的人便前前后后開始離去了,左卓頭也沒回,從側(cè)門出了酒樓,上了馬車,一行人便離開了。
“這便走了?文斌,那織錦一事,倒是什么也沒說明白?。 ?p> “還怎么說明白,這已經(jīng)說的夠明白了,剩下的我再不自查,怕是這兵部侍郎一位,丞相也沒心思讓我坐了?!?p> 左卓走了,只剩下這兩個狐貍心還在這陰溝里攪動著,話里話外的,是聽出了點上面的意思,可是這究竟怎么做呢?
左大人究竟想要怎么做,這才算合理?
這個除夕夜,鐘文斌和費祿洪怕是得費費腦子了。
門外那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