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紀(jì)老太太放下手中的筷子。
佟佳言遞了杯清茶過去。
紀(jì)老太太笑看她一眼,接過。
“好吃?!彼χf道。
佟佳言彎著嘴角。
“那我以后天天給您做?!彼f道。
管媽媽將碗盤撤了。
佟佳言抬頭朝她看過去。
“我也給管媽媽做了一份,留在廚房了,一會兒讓青桔給媽媽送過去?!彼f道。
管媽媽受寵若驚。
“哎呦!這、這可哪里使得,怎么能讓表小姐給奴婢做飯吃?!彼f道,眼里有驚喜。
佟佳言笑了笑。
“已經(jīng)做好了?!彼f道。
管媽媽瞧瞧紀(jì)老太太,又瞧瞧佟佳言。
“那、那奴婢就厚著臉皮沾沾老太太的福了?!彼χf道。
紀(jì)老太太噗的一笑。
“少拿我來當(dāng)幌子!”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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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將十二年的見面禮一并給補上???”紀(jì)二太太站在庫房門口,手拿著單子回頭問道。
“死老太太都那么說了,不補能怎么辦?”紀(jì)二老爺說道,滿臉不耐。
“十二年,十二份,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想想我都心疼!”紀(jì)二太太手捂著胸口說道,說完又開始埋怨,“十二年都不見她來家,怎么今年不打一聲招呼突然就來了?!?p> 紀(jì)二老爺蹙起眉。
“隨便選個什么舊的不要的東西送過去就是了,老太太只說讓補上,又沒說要補什么?!彼f道,“你就不會自己動動腦子?”
紀(jì)二太太聞言瞪眼一叉腰。
“你找架吵是不是?!”她喝道。
紀(jì)二老爺眉頭緊皺。
“誰找架吵?你別沒事找事。”他說道,說完一甩袖子,“我還有應(yīng)酬,家里事交給你,你看著辦吧?!?p> 說完,頭也不回,大步離去。
留下紀(jì)二太太站在庫房門口,看著他的背影,又氣又恨,跺腳不停。
冬青在二門口遇到要出去的紀(jì)二老爺。
“二老爺?!倍嘈卸Y道。
紀(jì)二老爺聞聲停下腳步,看清是誰在喊他后,忙笑著走了過來。
“是冬青啊?!彼焓滞蟹?。
冬青順勢起身,后退兩步。
紀(jì)二老爺笑笑,收起手,也不在意。
“這是要去哪兒呢?”他問道。
冬青低著頭。
“老太太的藥吃完了,奴婢正要出去再買?!彼f道。
紀(jì)二老爺哦了聲。
“那巧,我也正要出門,順便載你一程吧。”他說道。
冬青忙搖頭。
“不用了,奴婢去去就回。”她說道。
紀(jì)二老爺笑著看她。
“老太太的事是急事大事,耽誤不得。不必說了,你和我坐一輛車吧?!彼f道,不等冬青再回話,便大步往外走去。
冬青搖搖看著他的背影,左右瞧了瞧經(jīng)過的丫鬟,似是沒辦法,咬著嘴唇跺跺腳,最后還是無可奈何跟了上去。
紀(jì)二老爺?shù)鸟R車在百草堂門口將冬青放下。
“冬青啊,我還有事,就送你到這了啊?!?p> 紀(jì)二老爺?shù)穆曇魪鸟R車里傳來。
冬青站在原地,挽了挽鬢角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目送馬車離去。
冬青轉(zhuǎn)回身,提步走進百草堂。
“許大夫?”她一進門便喊道。
百草堂只有一個藥徒一個許大夫,許大夫這會兒不在前面看診,所以藥徒跑了出來。
“師傅不在家,一會兒就回來?!彼f道,看清來人一下笑了起來,“是冬青姐姐啊。”
冬青笑著彎了彎唇。
“又是只有你一個人在坐堂啊?!彼f道,語氣熟稔的樣子。
藥徒點點頭。
“不過師傅馬上就回來了?!彼麖娬{(diào)說道。
“沒事,許大夫不在也無礙,我是來買藥的,家里之前買的吃完了,還是老方子?!彼终f道。
藥徒點點頭。
“哦,這個我知道,師傅不在,我也能抓給你。”他說道,說完跑回藥柜前,一個一個的打開,抓藥,再包好交給冬青。
冬青付了銀子。
藥徒笑得眼睛都瞇成條線。
“收了銀子這么高興???”冬青打趣他道。
藥徒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撓著頭傻笑。
“好久沒見到銀子了,店里都快揭不開鍋了?!彼蠈嵉?。
這倒是實話。
冬青點點頭。
“許大夫心善?!彼f道。
經(jīng)??丛\治病不收錢,結(jié)果沒錢的病人都往他這跑,許大夫也不趕。
長此以往,哪里吃得消。
藥徒忽然盯著冬青的臉瞧。
冬青瞥見,瞪了他一眼。
“看什么呢!”她嬌罵道。
藥徒見她誤會了,忙擺著手解釋。
“不是不是,不是偷看,是姐姐這里……”他手指著自己的嘴角示意冬青,“這里的口脂好像有點花掉了。”
冬青眼神一抖,忙伸手擋住。
“可、可能是吃東西不小心蹭掉了吧。”她說道,聲音一下有點緊張。
藥徒哦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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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紀(jì)老太太哄睡著后,佟佳言才從里屋出來。
小紀(jì)氏瞧見她,笑著拉過她手牽著往外走。
“去姨母那里坐坐。”她說道。
佟佳言乖巧點頭。
小紀(jì)氏的院子離紀(jì)老太太住的院子不遠,穿過一扇月亮門就到了。
也許是因為寡居的緣故,小紀(jì)氏的屋子裝飾的和她人穿著打扮一樣素凈。
“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這些都是姨母讓人去外面的天香樓買的,我看你表姐幾個都愛吃這些。”她說道,眉眼間溫柔如水,將幾碟子糕點全推到佟佳言面前。
佟佳言垂著眼睛打量這些糕點小食。
小紀(jì)氏打量著她。
“你長得很像你母親。”她忽的說道。
“嗯?”
佟佳言抬起頭,撞進小紀(jì)氏陷入追憶的眼神里。
“我母親……是個怎么樣的人?”她忍不住問道。
大紀(jì)氏過世時,佟佳言還不會走路,孩童時期的記憶本就脆弱,即便她很想,也很難在腦海里勾勒出大紀(jì)氏長得到底是什么模樣。
孩子對于母親總是天生在心理上就有著依戀,委屈的時候,傷心的時候,脆弱的時候,母親的懷抱就是孩子最溫柔安心的港灣。
盡管這港灣如今已經(jīng)不在,但只要在心里想想,曾經(jīng)有一人拼了命的將她帶到這世上,想要用盡生命去愛她,護她,再大的困難擋在面前,佟佳言也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
她的背后有母親。
“你母親她……是個很勇敢的人?!毙〖o(jì)氏說道,眼光悠悠穿過屋門,落在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