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幾日調(diào)整,田管事和田娘子的關系又恢復了原樣,只是莊子上燒飯婆子卻換了一個。
門外說話聲熱熱鬧鬧,正房的門卻依舊關著,看上去安安靜靜,又格格不入。
“青桔,今天幾號?”放下手里的書,佟佳言忽然抬頭問道。
青桔抬起頭,停下手里收拾東西的活,數(shù)著手指想了想。
“三號?!彼f道,又想起什么,丟開手里的包裹,跑了過來,趴在佟佳言身邊。
“今夜子時我們就要走了?!彼龎旱土寺曇粜⌒÷曊f道。
佟佳言嗯了聲,重新拿起書本翻了一頁,接著往后看。
小姐好淡定啊,不像她,從得知她們要趁夜離開這里的那天起,就快因為藏著秘密而緊張死了。
青桔悄悄吐出一口氣。
“田娘子中午想吃什么?”新來的燒飯婆子一臉討好地問田娘子道。
她家孩子多,家里婆婆又總偏心小兒子,幾家人在一起吃飯只有她家孩子總是吃不飽,還老被婆婆逼著去田里干農(nóng)活,幾個妯娌就她干的活最多,吃的還最少。
得知田娘子要重新招個燒飯婆子的消息后,她把攢了好久的私房錢都拿了出來孝敬,舔著臉巴結(jié)田娘子才換來了這個燒飯打掃的差事。
在這做了幾天,她就嘗到了甜頭,即便是吃田管事兩口子吃剩下的,也比在家吃大鍋飯的好,偶爾還能帶點剩的肉菜回去給丈夫孩子補補身體。
婆子下定決心,一定要巴結(jié)好田娘子,決不能丟了這份好差事。
“今日沒什么胃口?!碧锬镒用蛄嗣蜃煺f道,興致不怎么高。
婆子眼珠一轉(zhuǎn)。
“那要不我給娘子你下碗蔥花面吃吧?再在上面臥個黃雞蛋?!逼抛诱f道,“家里正好腌了酸豆角,我?guī)Я艘还拮舆^來,到時候切得碎碎灑在面上,說不定娘子你的胃口就打開了?!?p> 田娘子斜過眼來瞥了婆子一眼。
“聽你說得我都有點饞了?!彼f道。
婆子聞言一喜。
“田娘子喜歡就好,那我這就去做!”她高興地說道,轉(zhuǎn)身就回了廚房。
田娘子站在廚房門口。
“別做太多,里面那兩個不用管?!彼龘P聲說道,根本也不顧忌屋里的人聽不聽得見。
婆子停了一下,笑著哎聲點頭,等到田娘子走了,她才偷偷多下了一把面進去,想著藏起來到時候待回去給幾個孩子嘗一嘗。
雖然只在這里干了幾天活,但婆子已經(jīng)清楚的認識到誰才是這家莊子的實際管事人。
面湯香飄了出來。
青桔吸了吸鼻子。
“好香啊?!彼[著眼睛說道。
佟佳言看著她,搖了下頭。
“不算香?!彼f道。
她吃過比這更香的面。
“這還不算香?”青桔饞的咽了下口水,她伸手揮了幾下風,送到佟佳言面前。
“小姐,你再聞聞?!彼f道。
佟佳言笑了,彎起眼睛看著她。
“你喜歡我明天也做給你吃。”她說道。
青桔并不把她的話當真,小姐會不會做菜作為貼身丫鬟她最清楚,小姐連廚房都沒怎么進過,怎么可能會做菜,估計是見她嘴饞了哄她開心吧。
“好啊好啊?!彼ξc頭說道。
不過,她也愿意哄小姐開心。
“那奴婢明天可就空好肚子等著吃小姐做得面了?!彼貏e捧場地說道。
佟佳言點頭。
“好。”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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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別莊安靜下來。
正房的門被人悄悄打開。
佟佳言和青桔先后從里走了出來,兩人身上各背著一個包裹。
青桔躡手躡腳地關好門。
“走吧?!辟〖蜒哉f道。
青桔點點頭。
兩人腳步輕輕快速出了院子。
月光明明,照在路上。
遠處路口逼近,一輛馬車安靜地侯在那里。
“到了,小姐,我們到了,我看見馬車了!”青桔興奮地說道,手指著前方示意佟佳言快看。
二人加快腳步。
坐在車上的車夫無聊地靠著車壁睡覺,聽見腳步聲和人聲傳來才睜開眼睛。
“你們終于來了,再不來我就走了,不干這活了?!彼г沟卣f道,從車上跳了下來。
“我們可是付了車錢的,你等一下怎么了,你不接這活自有別人接。”青桔氣呼呼說道。
“嘿!”車夫喊道,剛要說話。
“辛苦小哥在這里等我們?!辟〖蜒哉f道,拿出一塊小碎銀塞給他。
車夫看到銀子,還是塊數(shù)目不小的碎銀子,第一反應就是拿到嘴邊用牙齒咬。
青桔不滿,被佟佳言按住手,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先別說話。
這塊碎銀不但能將車費付清,還要多出許多。
車夫頓時高興了。
“小姐快上車!”他說道,態(tài)度立刻來個一個大轉(zhuǎn)變,“我保證安安穩(wěn)穩(wěn)把你們送到要去的地方去?!?p> “多謝小哥?!辟〖蜒哉f道,扶著青桔的手上了車,又轉(zhuǎn)過身來拉了她一把。
車簾被放下,兩人在車里坐下,對視一眼,雙雙笑了。
終于走了。
夜色濃濃中,一輛馬車朝著遠方駛?cè)ァ?p> ==
天光大亮,婆子抱著籃子出來洗菜,看了眼正房緊閉的房門。
“這么晚了還沒起???”她呢喃說道,搖了搖頭。
從她早上從家里過來,就沒見正房的門打開過,連窗戶也是關上的,里面安安靜靜,一點聲響也沒有。
當小姐的就是命好啊,即便不受寵,也吃穿不愁,還不用干活。不像他們小老百姓,天還沒亮就要起來準備早上的吃的,吃了早飯就要去地里做農(nóng)活,做完農(nóng)活又要趕回家開始準備中午的飯菜,忙得真是一點休息的時間也沒有。
人比人,氣死人。
田娘子打著哈欠從門外回來。
“飯燒好了嗎?大郎待會兒該餓了?!彼ぶ碜幼呗氛f道,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汗。
“飯已經(jīng)在煮了,就快好了。”婆子笑著回過臉說道。
田娘子瞥了一眼正房,撇撇嘴后回了屋。
“待會兒吃飯叫我。”她說道。
晚間,她和田管事一起坐在桌上吃晚飯時,忽然呀了一聲,手里的筷子掉進湯碗里,漸出來幾滴湯汁澆在田管事手背上。
“干什么!”田管事被燙的高聲喝道,“一驚一乍,嚇死人!”
田娘子推了推他。
“你去隔壁看看?!彼f道。
田管事坐著沒動,皺起眉。
“看什么?我要吃飯,沒工夫管隔壁?!彼荒蜔┑溃澳阋采俟茳c她們,讓她們自生自滅,咱們也就算是完成羅姨娘對咱們的交代了。”
“哎呀,不是說這個,她們今天好像一天都沒出來了,你快過去看看。”田娘子說道,“別是餓暈在里面了吧。”
就說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鬟會做什么飯?這下餓暈過去了吧。
田娘子如是猜想。
她推了又推,最后拽著田管事和自己一起來到正房門口。
田管事一臉不耐。
田娘子朝他努努嘴。
田管事呼聲粗重,抬手重重敲了幾下門。
“叩叩叩。”
屋內(nèi)無人應答。
“七小姐?青桔姑娘?”田娘子揚高了聲音喊道。
依舊無人回應。
“撞門吧?!碧锬镒诱f道,看著田管事。
“就你事多,管她們干嘛?!碧锕苁锣洁洁爨?,伸手一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