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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一嘆紅塵嘯

第九章 亂起

悲歌一嘆紅塵嘯 楓夜梟 3156 2019-08-25 01:31:32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今感時日無多,特立此詔書,待朕離世,太子即位,以避宮墻之禍,欽此!”

  總管太監(jiān)剛宣讀完先皇遺詔,一柄長劍破窗而來,三尺青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總管太監(jiān)喉嚨,轉(zhuǎn)了一圈,裹挾著遺詔飛到酒樓門口,一名青衫劍客順手取下圣旨,手指一彈劍柄,長劍滴溜溜轉(zhuǎn)了幾圈,飛回劍客背著的劍鞘里。

  酒樓里從三位皇子進(jìn)來就已經(jīng)被衛(wèi)兵清場,年輕小二沒見過大場面,見死了人,立即嚇暈過去。老板跪在角落瑟瑟發(fā)抖。

  “飛劍門的御劍術(shù)!”跪在地上的三位皇子對視一眼,眼神里帶著警惕。

  “大膽!”國子祭酒安先民反應(yīng)過來,一指青衫劍客,怒吼道,“當(dāng)眾斬殺宣旨總管,搶奪圣旨,造反不成?”

  劍客雙手捧著遺詔,呈給同來的身著海水藍(lán)打底蟒袍的華貴男子。

  男子二十七八,丹鳳眼,臥蠶眉,鼻梁高挺,只見他接過遺詔,打開瞥了一眼,冷笑道:“安大人,父皇駕崩時只有我母后貴妃娘娘,太尉李尹和禮部尚書秦淵在場,可不曾聽說過遺詔的事!”

  “三弟,此事當(dāng)真?”原本跪等領(lǐng)旨的三位皇子起身,二皇子玉覃問道。

  “當(dāng)然,假傳圣旨可是死罪,二哥,四弟,七弟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玉霄語氣不咸不淡,“安大人,你對此作何解釋?”

  “這。。?!卑蚕让駝傄_口,一陣有節(jié)奏的掌聲從門外傳來。

  掌聲由遠(yuǎn)及近,兩人隨之而來,為首一人青色底紋蟒袍,三十四五,方臉,短須,身材有些發(fā)福,正是太子玉寧。歸雁皇朝祖制,未封王的皇子只能穿藍(lán)海水藍(lán)底紋蟒袍,太子穿青色底紋蟒袍,寓意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封王的皇子穿紫色蟒袍,顯示尊貴。

  一位儒生打扮的男子落后玉寧半個身位。儒生不過而立之年,留著長髯,眸子深沉,最讓人驚異的是他那一頭半黑半白長發(fā)。精心梳理,用一根黑白相間發(fā)帶攏在腦后,頭頂高冠,一股大儒氣質(zhì)撲面而來。

  青獄司,十八歲走出凰影門,參加科舉考試,一舉奪下狀元,出任荊州江陵縣縣令四年,政績彪炳,入朝為官,官封黃門侍郎。三年前隨圣文皇帝御駕親征,破格提為副軍師,多有良策,曾為楓一鳴制定突襲路線,北伐歸來,以軍功壘升觀文殿大學(xué)士,太子少師,圣文皇帝稱其為“歸雁柱國,治世良臣”。

  青獄司拍著巴掌笑道:“三殿下好大的帽子!”

  玉霄眼神一凝,“青獄司先生這話什么意思?”

  青獄司淡淡道:“先皇臨終,確實沒有留下遺詔,可你就能肯定這份遺詔是假的?難道就不可能是更早的時候先皇寫下?”

  青獄司撫著長髯接著道:“三殿下不問青紅皂白,殺使奪旨,萬一這份詔書是真的,又當(dāng)如何?”

  “你少危言聳聽!”玉霄強作鎮(zhèn)定,“你說這詔書是真的,有何憑據(jù)?”

  “先皇立詔時,我與安大人在側(cè)?!鼻嗒z司笑道。

  “哈哈哈!”玉霄大笑,“誰都知道,青先生與安大人乃是同氣連枝,都是太子陣營的,只有你倆在場的話,這份詔書可沒有說服力?!?p>  玉霄當(dāng)著眾人,兩手用力一扯,詔書斷為兩半。

  “那我再請問三殿下,即便先皇沒有立詔,又沒廢除太子,現(xiàn)在太子殿下登基成為新皇,不也是順理成章?”青獄司還是胸有成竹的樣子,波瀾不驚。

  在座五位皇子,除了太子嘴角微微上揚,鎮(zhèn)南王一臉平靜,其余三位皇子皆皺了皺眉,對視一眼,最后似乎達(dá)成了某種共識,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二皇子玉覃開口道:“先皇做太子時,功勛卓著,賢德名揚宇內(nèi),加之奉旨即位,四海之內(nèi)莫不拜服,而我大哥雖有太子之名,身無尺寸之功,更無治世之名,想我歸雁皇朝,自開國以來,已歷三世,歷代君王莫不是仁德顯世,文治武功,今太子聲名不顯,更不受先皇遺命,若是就這樣登上皇位,怕是不能服眾,更有損祖先遺德?!?p>  玉覃這番話說得大義凜然,一時間竟讓人無法反駁。

  “你。。?!碧佑駥幠樁季G了。

  “大哥,我說的難道不對嗎?”玉覃步步緊逼,“如果父皇誠心讓你繼承大統(tǒng),為何沒有遺詔?”

  “你們。。。你們幾個都惦記著皇位是吧?”玉寧對四位兄弟一一點指道。三位皇子皆沉默不語,鎮(zhèn)南王皺皺眉,什么也沒說。

  “好!我們走著瞧,想要登上皇位,先過我這關(guān)!”玉寧拂袖而去。青獄司和安先民向幾位殿下行了個告退禮,快步跟上。

  “經(jīng)此一鬧,我們算是與大哥撕破臉皮了,我就先回府了,免得被朝中大臣借機做文章,三位皇弟,再會!”玉覃說完徑直離開。

  “我也還有些事要處理,四弟,七弟,失陪了!”玉霄也帶著太師秦風(fēng)度走了。

  “七弟,你封鎮(zhèn)南王以后,在京城就沒府邸了,如果不怕非議,不如去我府上小住?”玉恒提議道。

  “我倆一同進(jìn)京,就已經(jīng)被人抓住把柄了,哪里還用得著在意這些小節(jié)?!庇駝椎故腔磉_(dá)。

  “那就請吧!”

  “叨擾七哥了。”

  “兄弟間不必計較這些!”

  兩人騎馬并肩而行,此時已是傍晚,加上最近戒嚴(yán),路上行人神色匆匆,若不是有事要辦的人,都會選擇待在家里,或是遠(yuǎn)離京城這個權(quán)力漩渦,誰都不想在這個風(fēng)口浪尖的節(jié)骨眼上惹上麻煩。

  兩位皇子久不在京城,認(rèn)得他們的人倒是不多,但兩人身上的蟒袍太過扎眼,配上一看就不好惹的隨從,行人都遠(yuǎn)遠(yuǎn)避開。

  到達(dá)四皇子府時,已有一群仆人等在那里,玉恒雖離京歷練,府邸自然有仆人居住打理。顯然之前就得到消息知道主子回來,屋里屋外徹底打掃過。

  圣文皇帝在位時,提倡廉政治國,幾位皇子的府邸都是統(tǒng)一制式,占地百畝,各類功能一應(yīng)俱全,青磚琉璃瓦,大門前一對貔貅瑞獸,倒也不失皇家臉面。

  府邸中心是一個人工湖,湖上點綴假山怪石,四周栽種花草樹木,都是些常見品種,湖中養(yǎng)著錦鯉數(shù)千,湖中心建有一座亭子,亭子上一塊牌匾,“正大光明”四個大字銳氣逼人,乃是先皇題筆。房舍沿湖而建,精巧細(xì)致。

  晚宴是簡單的四菜一湯,特意吩咐下人端到湖心亭上去吃,兩人都不是喜好奢侈之輩,從小就受到過良好教育,見慣了圣文皇帝的以身作則。再者,玉勛少年從軍,體驗過百姓食不果腹的日子,后來幾乎以一己之力平定了南方。玉恒則從小喜好交游,隱姓埋名獨自一人浪跡江湖多年,才有了如今一呼百應(yīng)的江湖地位。

  酒倒是玉恒珍藏多年的好酒,玉恒特地拿了出來與弟弟共飲。

  玉恒和玉勛一母同胞,皆是庶出,生母湘妃,娘家并非貴族豪門。圣文皇帝克己制欲,盡量做到了對后宮嬪妃和諸位皇子一視同仁,唯獨對唯一的公主玉萱萱寵愛有加。官員太監(jiān)們可不管這些,因此相比于出身更好的其他皇子,兩人的童年不是那么美妙。這也是玉恒和玉勛少年便選擇遠(yuǎn)離宮闈的最大原因。

  這頓飯兩兄弟吃得很香,玉恒和玉勛各自滿上,又飲了一杯。

  酒勁上來,玉恒把狐裘披風(fēng)接下,碳火將他的臉映照得通紅,“如果生在普通家庭,我們肯定是一對幸福的兄弟!”

  “可惜身在帝王家!”玉勛給兩人倒?jié)M,咂著酒回應(yīng)。

  玉恒今年二十七,由于久在江湖,看起來比同齡人要成熟一些,比玉勛大三歲。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玉恒開口打破沉默。

  “我的鎮(zhèn)南王做的逍遙快活,對于那個位置,我不怎么感興趣?”

  “真心話?”

  “真心話!”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兩人各自喝著酒,碳盆里的木炭“噼啪”作響。

  “二哥說的也沒錯,大哥去坐,于國于民都未必是件好事。”這次先開口的是玉勛,“你如果想奪,我可以幫你?!?p>  “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

  “罷了罷了,我們兄弟難得一聚,不談這個?!庇窈愕谝淮温冻鲂θ荩懊魈烊タ纯茨赣H吧,一起?”

  “一起?!庇駝滓残α恕?p>  “還不考慮立王妃?”

  “我有人了,娶不到手!”玉勛笑容苦澀。

  “赤煉宗那位?”

  “對!”

  “她還在惦記楓家小子?”玉恒皺起眉頭。

  “我不知道,你呢?”

  “跟我的女子都沒好下場,等過了這次的事情再說吧!”玉恒視線投向湖面,朦朧的新月把湖水變得迷離,似在追憶。

  玉勛不再追問,玉恒亦再次沉默,夜涼如水。

  清晨,迎來了今年冬天的第二場雪。玉勛起來時,玉恒正上身伏在湖心亭的欄桿上看著新結(jié)的冰凌出神。

  玉勛洗漱完畢,仆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早點。兄弟倆吃過早點,披上狐裘,正準(zhǔn)備入宮探望湘妃。

  一名隨從來報:“三皇子玉霄遇刺,重傷!”

  “什么時候的事?”

  “昨晚三更?!?p>  “知道了,去吧!”玉恒和玉勛交換了個眼神,從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震驚。

  “備馬!”玉恒吩咐一聲,轉(zhuǎn)過頭對玉勛道,“走,我們?nèi)タ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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