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四人喝了不少的酒。阿端醉了,躺在沙發(fā)上睡了許久,微微清醒時,睜開眼看到蔣曉芳和李若男還在繼續(xù),而秦秋和她一樣,倒在沙發(fā)上昏昏欲睡。憂傷襲上心頭,這樣的相聚,還能有多少次,大二馬上結(jié)束,每個人都越來越忙了,相聚的時間只會越來越短。
敏感的人天生思慮良多,不是自己想要去思考,而是歡樂到了一定的程度,悲傷便不自覺從心里冒出。小芳還有三天便要進(jìn)劇組,室長連生日怎么過都不能自己選擇,球球從來就沒輕松過。
大學(xué)兩年,人人羨慕她們寢室拿獎無數(shù),是標(biāo)準(zhǔn)的尖子生寢室,可這其中付出過多少努力,只有她們自己知道。小芳從大一開始便一家家試鏡,演過多少龍?zhí)?,遭遇過多少白眼,才擁有如今的機會。球球每天熬夜到凌晨一兩點還在寫稿,有時還是一個接一個通宵,名氣都是在這些時間里累計出來的。相比她們,其實自己算是非常幸運的了。
拿起桌上的酒一口飲下,不想讓她們看到自己傷心的一面,起身,對她們說道:“我出去吹吹風(fēng)。”
開門出去,站在走廊的盡頭,好一會兒,正打算回去,突然看見一名男子迎面走來,眼神時不時落在她身上,轉(zhuǎn)身,快速走向包間。
“小妹妹,別走呀!”男子突然攔住她的去路。
阿端抬頭與男子對視,目光清冷,“讓開。”
“別這么兇嘛,太兇的女孩不可愛。”男子伸手,向阿端臉上襲來。
阿端一把打下男子的手,提高聲音,“讓開?!?p> “都到這種地方來了,還裝什么清純玉女?”男子反手抓住阿端的手腕,順勢將她抵在墻上。
“混蛋,”阿端暗罵一聲,伸手探向男子的手腕,打算給他一個側(cè)身摔。還沒抓到他的手,面前的男子便被甩到一旁。
陸訖揮拳,狠狠地打在男子臉上,力道十分兇狠。
男子措手不及間,腳步一陣踉蹌,直接撞在墻上,轉(zhuǎn)瞬跌倒在地上,后背火辣辣的疼,但再疼也比不上臉上的疼,艱難地想從地上爬起來,抬眼看向打他的人,一見是陸訖,訕訕笑道:“陸少……”
揮出一拳的陸訖還不滿意,大概覺得西裝外套束縛了他的動作,抬手壓制怒火,蹭蹭的兩三下解開西裝紐扣,名貴的西裝外套被扔在地上;緊接著,他又蹭蹭的解開袖扣,挽起袖子的間隙,看見男子終于站了起來,他薄唇勾起一抹極其陰戾的微笑,邁步走向男子時又蹭蹭的扯了扯襯衫衣領(lǐng)。
眼見陸訖這是要大開殺戒的樣子,阿端一驚,上前拉住他,“陸訖,夠了,我沒事,讓他走吧!”僅僅一會兒,已經(jīng)有不少人從包間里出來看熱鬧,若男子在這里出了大事,多少會對千洋集團產(chǎn)生影響,對陸訖,也不好。
陸訖轉(zhuǎn)頭,看向任端,她臉上滿是擔(dān)心,不知為誰,“對我不是挺兇的嗎?怎么到別人那里就開始傻眼?!迸み^頭不看她,看見她這一臉的懵懂,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不能對身后那個人生氣,那就只能把這股無名火發(fā)向別人??聪蚰凶?,“德耀集團少東家是吧!我記住你了,還不快滾?!?p> 地上的男子趕緊爬起來,消失在走廊上。
陸訖牽起任端的手,拉著她穿過拐角,進(jìn)入電梯,按下9樓鍵,電梯門關(guān)上,伸手將任端摟在懷里,“端兒?!边@些日子,他壓制自己不去想她,不去見她,可是今天,當(dāng)他知道國際電影研討交流會在香港舉辦,還是第一時間拿了邀請函準(zhǔn)備送給她,但有人卻比他更快。看見她被欺負(fù),還是忍不住走到她身邊來,這份不安,這種害怕和期待,他從未在別人身上體會過。
阿端將頭靠在陸訖的肩上,酒勁再次襲來,閉上眼睛,很困,卻很有安全感,她對陸訖,好像從一開始就很信賴,她從來不覺得他會傷害她,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這股信念從哪里來的。
電梯到達(dá)9樓,門打開,陸訖將任端攔腰抱起,到9108號房,拿出房卡,打開門,將任端放在床上,走進(jìn)浴室,拿出毛巾為她擦拭。
阿端躺在床上,酒勁越來越大,腦袋開始眩暈,微瞇著眼睛,天花板好像在轉(zhuǎn)。而陸訖坐在床邊,擋住她她的視線,給她營造一種壓迫感,不舒服,伸手將他往旁邊推,嘟囔道:“你讓一下?!狈瓊€身,又沉沉睡去。
見她兩頰紅彤彤的,一臉認(rèn)真說道,本來還在生氣的陸訖頓時覺得好笑,她這樣子,只怕把她賣了,她也不知道。當(dāng)即搖頭,怎么舍得把她賣掉,多少錢都不賣,打死都不賣。陸訖走到床的另一邊,幫阿端擦完臉,拉過被子替她蓋上,“晚安”起身拿了床被子,在沙發(fā)上躺下。
……
阿端做了一個夢。
夢里,阿端回到了8、9歲的樣子,一個小男孩牽著她的手,遞給她一個冰淇淋。她伸手接過,沖小男孩甜甜一笑。小男孩回她一笑,她很開心,低頭吃起冰淇淋。猛然抬頭,小男孩已經(jīng)消失不見。
睡夢中,阿端四處尋找,身邊卻毫無一人,環(huán)顧四周,很冷。
“哥哥?!?p> 阿端伸手,想抓住什么,猛地從噩夢中驚醒,一抬眸,便對上陸訖漆黑的眸子,阿端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緊緊抓著他的手。
背上有汗沁出,相比夢境中的慌亂,陸訖冷冽的眼神更讓她覺得焦躁。
她不知道夢境中的男孩是誰,也看不清楚他的臉,十歲以前的記憶隨著那場大病煙消云散,她也從來沒有在現(xiàn)實中找到過那么相似的感覺。姐姐說有些記憶,也許并不是真實的,可能是前世,可能是幻覺。
阿端笑了笑,她不信前世,如果今生都過不好,拿什么來保證前世,甚至來世。好久不曾做過這些夢了。
陸訖在阿端走神之際,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她眼角濕潤,有淚滑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卻讓人感覺很冷,身邊溫度驟降。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