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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間有妖氣

第三十九章 用愛感化他

此間有妖氣 碎碎三千 3959 2019-08-25 10:34:08

  殯儀館。

  在連續(xù)叫醒又打暈聾啞少年四次后,與他的“對話”已經(jīng)徹底無法進行了。

  張伯也有些被嚇到,他實在搞不清楚他正在參與的到底是一件什么性質(zhì)的事情。

  無奈之下,一行人只好暫別張伯,帶那少年重返卜一家。

  把少年留在家里,卜一和徐一千再次出門,開始進行今天的另一個計劃:看新房,買個大房子。

  現(xiàn)在夸父和燧鳥睡一張床,徐一千也不怎么回家,平時都和卜一擠一床睡。雖然從大家的關系親密程度來說,沒人介意同屋而眠,但大伙兒都覺得空間有點擠,有點狹窄。

  而且有那個裝過碎尸,裝過傻老外,還裝過聾啞少年的浴缸在,徐一千在卜一家住的越來越別扭。

  當然,最關鍵的一點是…卜一不差錢,買個房子對他來講根本不叫事兒。

  二人在各大售樓中心到處‘貨比三家’的時候,兩個全身又臟又臭身無長物的少年,正從沿海線的一個下水井口往外爬。

  這不是二人躲入地下后第一次接觸外面的陽光,卻是二人第一次想要把自己洗干凈。

  畢竟他倆也知道,自己保持這一身氣味在人間行走的話,估計走到哪兒都會是別人矚目的焦點。

  這也是倆人選擇從沿海線登陸的原因,畢竟用海水洗澡是個相當不錯的選擇,不用花錢。

  荒涼的沙灘上,兩個少年走過寫著“暗流危險,嚴禁下水”的警示牌,步履堅定的穿著衣服跳進海里,足足洗了一個鐘頭。

  再上岸時,雖然身上多了一份海水特有的腥咸氣息,卻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那種刺鼻的味道。

  洗盡滿臉污漬,二人露出了因為長期不見陽光而略顯病態(tài)的白皙肌膚,硬朗五官搭配著濕漉漉的凌亂長發(fā),乍一看,竟似漫畫中走出來的王子一般,別樣俊美。

  只是這二人眼中決絕的殺意讓人不敢直視,這不是裝出來的,二人是真起了殺心。

  他倆認定,昨晚大哥為了保護自己必然已經(jīng)遇害,在下水道里東躲XZ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他倆也過夠了,不如就殺掉害死大哥的人,替大哥報完仇,自己便也隨大哥而去,只愿來世不再像今生這般命苦,能投胎到個普通人家,安穩(wěn)一生。

  殯儀館里的張伯正在發(fā)愣。

  今天有件事他沒告訴燧鳥,那就是在幫他們做‘翻譯’時,那少年有一個手語重復了好幾遍,但自己一時真沒想起來那個手語是什么意思。

  他原本想根據(jù)少年其他手語聯(lián)想出那個詞到底是什么,但整個‘聊天’過程進行的太過凌亂,自己的思路被硬生生打斷好幾回,等再想問那個生僻詞的具體含義時,少年每每又是被打暈的狀態(tài)。

  那個詞…到底是什么呢?

  卜一家。

  沙發(fā)上昏迷的少年悠悠轉(zhuǎn)醒,一股與平時聞慣了的腥臭完全不同的香氣涌入鼻腔,少年猛然睜開眼,剛要發(fā)作,卻看到身旁坐著個目測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美麗小女孩。

  此刻這小女孩正專注的看著不遠處的電視機,少年看著小女孩安靜的側影,不知怎的,一時竟也平靜了下來,沒做任何動作,只是安靜的看著。

  “你醒啦?”根本沒扭頭的小女孩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少年不知所措的左右看看,小女孩轉(zhuǎn)頭直視著他說:“不要看啦,就是在跟你說話呀,哈哈,你是被飯香味給弄醒的嗎?我跟你說噢,我們有個天才廚子,做飯的本事是天生的噢,厲害吧?”

  少年依舊愣愣的看著小女孩,面對這樣一個孩子,他實在無法像對待其他成年男人那樣直接動手,一時間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一千哥哥說,你肯定好久都沒吃飯了,所以讓鄧山給你做了好多好吃的。小哥哥,你餓壞了吧?你睡著的時候肚子叫了好幾回呢,哈哈,那,這個給你吃,這叫巧克力,可好吃了。”

  精衛(wèi)說著,把手中一顆巧克力糖遞到少年唇邊,誘人的香味讓少年的肚子又一次‘咕嚕?!辛似饋?,逗的精衛(wèi)一陣‘咯咯’直笑。

  這純真的笑讓少年徹底失去了警惕,他接過巧克力,小心翼翼的放進嘴里。

  一瞬間,似乎整個星河都融化在了自己口里,少年眼中滿是驚訝,原來這世上還有這么好吃的東西啊?

  “精衛(wèi),你在跟誰說話呢?是那個小孩兒醒了嗎?”

  廚房里傳出夸父鄧山的聲音,精衛(wèi)對著廚房喊道:“是呀,他醒了!我給他吃了塊巧克力,他可開心啦,哈哈?!?p>  夸父樂呵呵的走出廚房,左手一碗白米粥,右手一個竹條編制的盤子,盤子里放著四個剛出爐的肉夾饃。

  看到成年男人,少年立刻坐起身子,眼神警惕起來。

  精衛(wèi)跟個小大人兒似的,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腦袋說:“不要緊張,我們都是好人哦?!?p>  “吱呀”一聲,一扇臥室門緩緩打開,燧鳥倚在門口抱著膀子看向少年。

  光線的變化讓少年不由得一回頭,看到那個打暈自己好幾回的口罩男正在看著自己,他猛然跳下沙發(fā),拽住精衛(wèi)手腕就要跑。

  精衛(wèi)卻反手把他按回沙發(fā)上,盯著他一字一頓的說:“小哥哥,我們都是好人,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槿薇會不開心的,噢,我就是槿薇?!?p>  雖然能感受到這女孩的話有幾分虛夸,但少年還是不由自主的沒再暴走,只是看向燧鳥的眼神依舊警惕。

  燧鳥難得主動摘下口罩,沖少年道:“我們真的不是壞人,只要你也不是壞人,我們就可以是朋友?!?p>  顯然燧鳥已經(jīng)料到,雖然這少年又聾又啞,但他和張伯一樣,能根據(jù)別人說話時嘴唇形狀的變化,判斷出對方說的內(nèi)容。

  夸父再次走出廚房,放下一碟小菜,又把一雙筷子伸到少年面前。

  少年看向那兩根細尖粗尾的竹筷,心中只有一個想法:憑自己的本事,完全可以把這兩根筷子當成殺人武器,就算逃不掉,但拉上一兩個人同歸于盡還是沒問題的。

  “快吃呀,這種肉夾饃要趁熱才好吃的,還有那個小涼菜,那可是鄧山自己發(fā)明的哦,超級好吃呢?!?p>  精衛(wèi)說著,一把奪過夸父手里的筷子,強塞到了少年手里。

  少年看看手中的筷子,又看看精衛(wèi),忽然肚子又叫了,精衛(wèi)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

  一瞬間,少年覺得自己心里有什么東西融化了,剛剛升騰起的殺意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在精衛(wèi)手把手的指導下,他拿起肉夾饃咬了一口,又用筷子夾起一根青菜放進嘴里,再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平生第一碗熱粥。

  少年的眼圈漸漸泛紅,他不知道是為什么,但眼淚就是止不住的一滴一滴掉在粥里。

  粥越喝越苦澀,少年的心里卻頭一次如此安穩(wěn)。

  可這種感覺…到底是什么呢?

  少年不知道。

  一家小飯店包間里,黃仙兒正在表情緊張的玩兒著手機游戲,胖頭蛇在一旁悠閑的抽著煙,老白面色不善的盯著黃仙兒,從表情來看,他似乎隨時都有掐死黃仙兒的沖動。

  當然,這只是沖動而已,老白不光不會真的掐死黃仙兒,甚至誰要是敢動黃仙兒一根黃毛,他都會舍命保護這賊招人恨的王八蛋。

  黃仙兒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他壓根不去理會快要暴走的老白,游戲玩兒的那叫一個投入,就好像老白根本不存在一樣。

  整個房間里,除了黃仙兒時不時的罵街聲和游戲的配樂聲以外,就只有一個人吃東西時發(fā)出的砸吧嘴的聲音。發(fā)出這聲音的,是一個皮膚黝黑衣著土氣的壯實農(nóng)家漢子。

  從外形來看,他和黃仙兒這種人的出身類似,但追求卻不同。

  他是那種壓根沒想融入城市生活,只想趁著年輕有膀子力氣,在城里賺上幾年錢,就回老家農(nóng)村安穩(wěn)過日子的‘老實人’。

  面對一桌子豐盛的飯菜,只有他在不停地吃著,似乎和另外三人完全不在一個頻道。

  終于,黃仙兒大罵一聲放下手機,四下看看,忽然抄起一個厚實玻璃煙灰缸猛砸向?qū)γ嬉恢痹诔燥埬侨?,看著煙灰缸在那人頭頂碎裂飛濺,黃仙兒扯著嗓子罵道:“就特么知道吃!吃就算了還吧唧嘴!都是你影響的老子沒發(fā)揮好!要不然老子肯定不會輸!老白!弄死他!弄死他我就是你的了!”

  老白翻了個白眼沒說話,被砸那位用手輕掃兩下頭皮,滿不在乎的邊吃邊說:“自己笨就說自己笨,啥都賴俺,俺不吃飯你一樣贏不了,略略略…”

  黃仙兒氣的擼胳膊完袖子眼看要動手,胖頭蛇不耐煩的說:“行了!鬧什么鬧?趕緊說正事兒!你把我們都叫來干嘛?”

  黃仙兒很聽勸的坐回椅子上,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發(fā)生一樣,喝了口啤酒說:“就那事兒嘛,我尋思咱得去一趟,一來不能讓那小子把咱看扁了,二來咱不是也確實沒去過那么好玩的地方嘛?”

  胖頭蛇道:“那你有老白陪著去就行了唄,怎么?還怕應付不了?”

  黃仙兒死要面子的說:“怎么可能應付不了?咱們可都是神仙,那船上就是再兇險也都是人類吧?人類算個屁!我就是覺得這事兒挺好玩,好玩的事當然要叫上兄弟們一起了,對吧?”

  吃個不停地漢子插嘴道:“俺可不是神仙,俺就是個皮糙肉厚的農(nóng)民,你說神仙別捎上俺,俺沒那么硬的八字,承受不住?!?p>  “哪兒那么些廢話?吃你的!”黃仙兒懟了那漢子一句,漢子扯下一根雞腿說:“這可是你讓俺吃的喲。”

  胖頭蛇不屑的說:“可拉倒吧你,心虛就說心虛,你沒我們能打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兒,你的本事我們還沒有呢,是吧?說真的,我從幾個婊子嘴里也聽說過那艘船的一些事,這樣吧,我和老白陪你走一趟,輝子,你就別去了,你太土,那種地方不符合你的氣質(zhì)?!?p>  “俺本來也沒想去啊?!陛x子把一根雞骨頭扔到桌上,伸手又扯下了一根雞腿。

  桌上的飯菜一共十二盤,六盤燒雞,三盤燉雞,三盤炒雞。

  殯儀館里,張伯愣愣的看著電視機,那里面正在播放一則尋人新聞。

  一個慈眉善目眼圈很黑的禿頭胖男人,正在對著鏡頭情真意切的說著:“豆豆,點點,樂樂,快回來吧,爺爺想你們啊,你們犯過的錯爺爺真不追究了…”

  說著說著,男人就只剩下了哽咽。

  鏡頭一轉(zhuǎn),一個眼圈泛紅的女主持人對著鏡頭道:“六年來,樸院長一直把孤兒院里的每個孩子都當成親人對待,但過度的愛有時也是一種放縱,孩子們,你們快回來吧,你們偷樸院長的錢充值網(wǎng)絡游戲的事院長真不追究了,他只希望你們能平安,這是多么偉大的愛啊…希望社會各界好心人士如果看到這三個孩子的話,一定把他們送回來…”

  鏡頭切換,屏幕上出現(xiàn)三張照片,正是下水道里的那三個少年。

  張伯猛然起身,他快步走到院里,看到還在來回溜達著打電話的馬鍇華,一時著急,隨手撿起一顆蠶豆大小的石子丟向馬鍇華的頸椎固定器。

  一聲悶響,馬鍇華搖搖晃晃的倒在了地上,張伯幾步上前,搶過馬鍇華手里的手機,掛斷電話給燧鳥發(fā)了一條文字信息。

  剛才看新聞時,張伯突然想起少年重復的那個手語是什么意思了,是‘性傷害’。

  卜一家,電視里同樣在播放那條尋人新聞,精衛(wèi)看著屏幕里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喃喃道:“這人…怎么看起來這么壞啊…”

  “咔嚓”一聲,聾啞少年手里的筷子忽然折斷,他咬牙盯著屏幕里那張臉,喉嚨里發(fā)出如野獸般的“嗚?!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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