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外蟬聲陣陣,茶樓內(nèi)腦袋嗡嗡。
沉吟捧著腦袋,該如何跟他說呢......
“這婚嘛,自然...自然是不急著退的。”沉吟聲音小的像蚊子,公西翊的耳朵卻尖的像針尖。
沉吟等了半晌,自己犧牲至此,雖然只是為了拖延一下,但對面這位怎么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
“我,我...我的意思是,不退其實也行的?!背烈魇治嬷~頭,壯士斷腕!
公西翊還沉浸在前面那句“不急著退”,后面這“不退也行”卻是出乎他的意料。
繼續(xù)沉默。
沉吟此刻卻是急了,見他半天沒一句話,莫非這家伙轉(zhuǎn)了性子,非要與自己退婚不成!
一拍桌子!伸手就去拉公西翊的前襟。
公西翊任她拉著自己,見她一張暗黃黃的小臉閃著激動的情緒。
沉吟也不知自己抓著公西翊做什么,兩張臉此刻湊的極進(jìn),她甚至能看清公西翊眼睫毛上,沾著一顆細(xì)小的糕點(diǎn)渣子。
也不知是鬼使神差還是神使鬼差,總之沉吟湊上嘴去,靠近公西翊的眼睛。
唇瓣嬌艷欲滴。
“噗?!背烈鞔桨晡垼瑢χ慕廾闶怯昧σ淮?。
公西翊黑了臉。
“哐啷!”沉吟嚇得猛回頭。
門外正準(zhǔn)備進(jìn)來添水的小二愣住了!
店小二此刻只想找個縫兒鉆進(jìn)去,或者鉆到剛摔地上的茶壺里也行啊。
今日自己接待的這位客人尤其大方,打賞的小費(fèi)便給了不少。
貼心的小二念著這位客人點(diǎn)了許多糕點(diǎn),茶水怕是不太夠,萬一噎著了該如何是好。于是貼心的取來茶壺添水,心想著興許又能混些打賞。
來時見門虛掩著,心想反正是位公子,也無須忌諱什么。
便推門而入了。
然后就“哐啷”!茶壺砸地。
只見剛剛那位身量嬌小的公子,此刻正撅著嘴,唇距對面這位不知何時來的玄衣公子,僅半寸距離!
那位玄衣公子氣質(zhì)清冷,一張臉卻紅的能滴血似的!
自己這分明是撞見了兩男子......那啥!
再看看玄衣公子宛如黑面修羅的神情,嬌小公子一臉懵逼,這打賞是拿不到了。
趕緊撿起茶壺,遁了。
沉吟“呵呵”一聲干笑,暗罵這店小二跑什么跑。
公西翊卻仍舊不說話。
剛剛他竟以為她是要......非禮自己。
鎮(zhèn)定心神,公西翊將沉吟前后的話捋了一遍。先是規(guī)勸自己無須上戰(zhàn)場,接著又解釋她送葉長卿東西并非有心,再又說無須退婚!
這丫頭難道在暗示她對自己的心意?
公西翊顯然對這個分析結(jié)果很滿意,拿起茶碗將茶湯喝了個干凈。
“既如此,那本王明日便去求圣上賜婚?!?p> 啥?
“不是定了親么?還需賜婚做甚?”沉吟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怎的勸著勸著,把自己給坑進(jìn)去了?
“皇家子弟成婚,向來要稟明禮部擇良辰吉時,本王與圣上一母同胞,自是要先讓圣上賜婚?!?p>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當(dāng)年翊王提親,之所以能被爹爹退掉,正是因為圣上當(dāng)時還未賜婚。盡管滿朝上下皆知翊王與自己有婚約,但口頭之約尚未寫成文書,要改自然也容易些。
這要是讓他去求了道圣旨,那豈不是更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
“翊王殿下,翊兄!咱能不這么急躁嗎?!背烈鞔丝讨幌M鼙M量拖延時間,“畢竟......沒有感情基礎(chǔ)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p> “本王倒是有些基礎(chǔ)。”公西翊不咸不淡的冒出一句,那表情就像在說今天這天真熱啊。
本小姐沒有基礎(chǔ)!
雅間里靜的可怕。
公西翊心情大好,心里正琢磨著如何如何十里紅妝將這丫頭娶回去。
沉吟卻是氣的要閉氣。
瞧瞧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對面這位翊王殿下現(xiàn)在哪里還有一點(diǎn)酸味,沉吟看他此刻心里怕是美的冒泡。
“但今日我須得把話說在前頭?!背烈鳑Q定先說斷后不亂,萬一他倆真成了,他半道上又去抵御什么匈奴,又把小命玩完了,自己不就白忙活了。
“你與我若是在一處了,你便永不能去抵御外敵!尤其是前往北境!”沉吟干脆挑明了說自己的條件,他若是答應(yīng)便罷,不答應(yīng)也正好。
公西翊卻因這話心思沉重,為何他屢屢勸自己莫去觸碰軍中之事?
“為何?吟兒難道不希望本王衛(wèi)國維家嗎?”
“不希望!”沉吟說的斬釘截鐵。
腦中又想起那握著海棠簪花,墜入深淵的人影......
沉吟看向公西翊腰間的環(huán)佩。
“我只愿你一生平安?!蹦僖蛭叶?。
你二人本不必身死。明月寶鏡軒掌柜的話猶如在耳。
公西翊卻是心中一震。
這丫頭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有悲痛,那句“我只愿你一生平安”,如此動情的一句話,自她口中說出來,卻似在悼念亡人。
公西翊突然有些煩躁。他似乎明白沉吟說不需退婚,也許并不是因為心中有他,而是有別的原因,這原因似乎還關(guān)乎自己是否上戰(zhàn)場。
“本王便是如此走不進(jìn)你心內(nèi)?”
沉吟一時反應(yīng)不及,他這問的又是何意?
“我......不是,這......那......”
“你心中當(dāng)真對本王毫無感情?”
沉吟此刻一頭霧水,這都說的什么跟什么?
“我......”
“當(dāng)日你跳入蓮池,便是說你心中有人了,可是當(dāng)真?”
沉吟干脆不說話了,多說是錯,說多也是錯,這位翊王殿下現(xiàn)在情緒激動,自己還是別刺激的好。
沉吟默默的用手掃著桌上的糕點(diǎn)渣。
卻不想,不說,其實也錯。
這糕點(diǎn)渣就似此時翊王殿下的心,被沉吟這么心不在焉的模樣一掃,瞬間掃了個稀碎。
“本王便給你半月時間,若你心中當(dāng)真無半分情意,本王便去退婚,還你沉府清凈?!?p> 話罷,公西翊端著他那張冰山黑臉,出門去也。
留沉吟一人在桌前,望著滿桌的糕點(diǎn)渣子,一臉懵逼。
發(fā)生了什么?
自己情意滿滿的勸說他不必退婚,守在家里一生平安便萬事大吉阿彌陀佛。
怎的還讓自己琢磨半月?
半月!鐵杵都磨成針了,至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