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偷跑出府被父親抓住后,沉吟已經(jīng)在瀾苑里呆了整整五日了。
這五日里,前兩日是量衣的麼麼來給自己量尺寸,量完了尺寸后,又抱來一堆布料在沉吟面前比劃,整日里晃的沉吟頭暈。
到了第三日,量衣的麼麼倒是沒來了,換成了一堆下人捧著各色首飾,彩珠彩環(huán)變著法的給自己梳頭,搭配珠翠。如此又是兩日,沉吟的脖子已經(jīng)酸的不像是自己的了。
今兒個是第五日,沒有量衣的麼麼,也沒有捧著首飾的下人們。
沉吟悠哉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啃一口糕點,喝一口茶,好不愜意。
卻見苑外有人向這邊走來,來的人還不少。待走近了,見是母親,身后面跟著七八個丫鬟和麼麼們。
丫鬟麼麼們手里滿滿當當?shù)呐踔欢褨|西。正是這幾日裁剪和挑選的衣服和首飾。
“娘...”沉吟剛才的愜意勁兒瞬時消失的一干二凈。
這一行人排成兩列,立在瀾苑的院子里。沉夫人走到石凳坐下道:“屋子里悶熱的緊,就在這院子里選吧。張麼麼,把東西拿過來給小姐挑挑?!?p> 沉吟心里唉聲嘆氣,“女兒我天生麗質,您這天天折騰來折騰去的作甚?”
“以前是你爹沒打算讓你參加宮宴,”沉夫人邊說邊接過張麼麼遞過來的衣裙。
“明日皇后娘娘生辰,既然下了帖子給各世家閨秀,你總不能穿的像往日里那樣隨意?!睂⒁路诔烈魃砬岸堕_看了看,放下后,又拿過另外一件。
“到時候被別人比下去了,那些風言風語又不知該怎么說你了。你不知道有人傳言沉家女兒是個丑八怪么?”
沉吟撇撇嘴,前世里自己也參加了這場宮宴,京城里凡是到了年紀尚未婚配的小姐都請了去。不過前世自己已然與翊王退婚,去了當然無可厚非。可現(xiàn)在自己尚與翊王有婚約在身,皇后娘娘還是給沉家下帖,也不知是何用意。
沉吟想著事情,沉夫人已經(jīng)拿來第三件衣裙在比劃了。
“我看這件不錯,清雅秀麗又不失華貴,這金絲紅線繡的百靈鳥與吟兒正相襯?!?p> 這是一件白色錦緞作底的衣裙,上面滿繡銀色紋飾,收緊的袖口處向下留出一片廣袖樣式,兩邊的廣袖上用金絲紅線勾勒出兩只鳳頭百靈鳥。領口也是同樣白底銀紋的樣式,自胸口向下銀紋如緞帶般纏繞而下,直至裙擺兩側向外散開。
沉吟驚詫的上前:“廣袖流仙裙?”
“吟兒你認得這衣裙?這廣袖流仙裙可得來不易啊,果真是裙中極品。不枉費你娘我這些日子的心血?!?p> “娘你從哪里得來的?”沉吟前世曾見過這樣式的衣裙,只是顏色紋飾略有不同。公子祎將廣袖流仙裙贈給了匈奴國公主,只為搏得公主歡心。那時候自己也十分喜愛這裙子,但公子祎卻死活不說從哪里得來的。
“這裙子是你祖母告訴我的,她出嫁時隨嫁的箱子里放著一件廣袖流仙裙,是你祖母的父親出使南洋時帶回來的。只是你身形清瘦穿不上那件?!?p> 看來這是母親照著樣式為自己重新裁做的。前世公子祎拿出來的那件恐怕也與沉家有關,至于他如何得到的,想想也是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
“娘,剩下的也別挑了,這件正合我心意。”
沉夫人也覺得這件甚好。將衣裙放好后,又開始仔細挑選起了首飾珠翠。
于是這細細挑選又是折騰了整整一日。從頭上戴的,腳底穿的,甚至連臉上抹的胭脂色彩都要比對一番。
收拾完后又交代了許多宮中規(guī)矩,等最后一句囑托說完,已是用完晚膳的時候了。
夜幕降臨,沉吟再次累的沾床就睡。
第二日一早。
天還未亮,沉吟就被拉起來沐浴洗漱。
夏季里暑氣重,睡了一夜身上發(fā)了許多汗,入宮之前當然需要清潔一番。
待沐浴完,用了些早點,天才蒙蒙亮。丫鬟們便開始為沉吟上妝梳頭,最后穿上那廣袖流仙裙。
昨日見這裙子只是隨意的在身前比了個大概,本就是按著自己的身形量的尺寸,自然是合身的,沉吟也就懶得試穿了。
今日上身一穿,流仙裙果然是流仙裙,輕盈透氣不說,沉吟隨意走了幾步,裙帶在兩側飄揚,兩只鳳頭百靈隨袖擺擺動,好似活了過來。再配上精致的妝容,簡單清麗的發(fā)髻,發(fā)間插著一只與袖口百靈鳥同色的紅玉金絲簪子。
沉吟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不枉費自己一早上折騰到現(xiàn)在。
“小姐今日定能艷壓群芳!”彩珠在一旁驚嘆道。
“我們小姐果然是國色天香,今日就讓那些說小姐容貌可怖的人驚掉下巴!”
彩環(huán)與彩珠一句接著一句不停的在旁邊感嘆。
沉吟知道,今日自己可不僅僅是艷壓群芳這么簡單的,沉府獨女沉吟的名號又將會成為京城閑士茶余飯后的奇聞!
管家李叔來傳話:“小姐,老爺夫人已在前廳等候,叫小姐快些過去。”
“好,我這就去?!背烈鬓D身交代彩珠彩環(huán),“今日進宮規(guī)矩頗多,帶不了你們,你倆可自行出府去玩一天。”
“謝小姐!”彩珠彩環(huán)高興的去梳妝換衣去了。
沉吟與父親母親一同乘馬車直到宮門口?;蕦m內不能乘騎,引路的太監(jiān)帶著他們一路進宮。
到了一處殿前,引路的太監(jiān)轉身道:“此處便是各世家暫待的茶廳,稍后開宴時會有人來帶諸位前去?!?p> 沈老爺點頭示意,進入正廳中。沉吟跟在母親身后去了旁邊側廳,女眷與男子自是要分開的。
側廳里已有不少家眷在此閑坐喝茶,互相認識的坐在一起,閑話家常。沉夫人與沉吟入內,一下吸引了里頭的目光,待大家看見沉夫人身后的沉吟時,原本熱鬧的茶廳一下沒了聲音。
沉吟站在那里儼然一副洛神圖:肩若削成,腰如約素。云髻峨峨,修眉聯(lián)娟。瑰姿艷逸,儀靜體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