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立冬，寒風(fēng)帶著冷意襲來，莽莽遠山晨霧彌漫，時有鳥鳴回蕩林間。
泥濘的官道上不見來往行人，袁飛坐在車轅上看著林間風(fēng)景，如此隨著馬車晃悠悠的行了半個多時辰，終于見了人跡，道路也寬敞，再走了幾里路，就見一座高兩丈的城墻，當(dāng)中城門破舊，門匾上寫著陽平縣。
此時日上三竿，按照以往正是熱鬧的時候，但此時卻非常安靜，城門外有數(shù)個甲士布控兩旁，當(dāng)中一文書在檢查路引，不合格者被押入一旁等候，至于出城者更是嚴(yán)格，反復(fù)檢查數(shù)遍，哪怕富戶也要盤查車身。
忽然，有馬蹄聲響起，就見左邊山道上沖來二騎甲士，駕馬疾馳，待近城門，當(dāng)先騎士高聲叫道：“讓路，奉軍令稟報?！?p> 倆旁士兵忙叉開排隊百姓站立一旁，眨眼間一陣塵土飛揚，眾人拍拍灰塵又各回位置，似乎這等情形早已見慣。
袁飛駕馬近前，跳下馬車，揭開門簾見二人閉目酣睡，拍拍車門叫道：“孟翁！陽平縣已到了，前面似乎在盤查什么！”
二人緩緩睜開雙眼，老者揉了揉眼睛，爬出車廂看向城門，驚道：“莫非此地發(fā)生什么大事了？”
偏頭向袁飛叫道：“勞煩公子尋個路人問問”
袁飛拱手應(yīng)喏，朝一旁農(nóng)人攔道：“這位老丈，小生遠道訪友，要去陽平縣，不知此地發(fā)生何事，讓官兵如此嚴(yán)查？”
老漢打量了一番，見袁飛書生打扮，這才嘆氣：“這年頭，日子本就不容易，誰知前些日子城里連續(xù)運糧北上，更有兵丁往來，只怕是要有戰(zhàn)事了”
將肩上扁擔(dān)緊了緊，搖搖頭又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聽老漢一句，趕緊南下吧，免得敵國攻來，丟了性命那就不好了！唉，我得要抓緊時間把這農(nóng)貨賣了，備些盤纏也要南下了”
說罷，也不再多言，埋頭離去。
袁飛眉頭一皺，暗想此處要起兵禍？果然一行北上也不見多少人影，村莊空無，臨近縣城才有些人氣，想來卻是跑了。
回頭朝馬車二人趕去，叫道：“那老漢說此處要有戰(zhàn)事，往來兵丁運糧籌備，卻不知是南下還是北上”
“什么！”孟智辛驚道，扶著門檻緩緩坐下，暗自沉思半響，眉頭緊鎖，臉色煞白。
袁飛見他面色難過，說道：“孟老可是擔(dān)憂...”
孟智辛擺了擺手，搖頭嘆道：“此處乃是陳國門竟，若是宋國來攻當(dāng)取此城，只怕到時候...唉！”
抬頭看向不遠城門，苦笑道：“既然來了也該是命吧！我們先進城?！?p> 三人駕車來到門前，孟智辛遞了路引，兵丁翻查了一番便讓三人進去。
進了城內(nèi)，只見兩旁客棧蕭索，街頭人形稀落，更無擺攤小販，已不復(fù)往日繁華，想來大戰(zhàn)在即，百姓也都不安。
袁飛在孟智辛指引下，將車駛向縣衙，車旁不時經(jīng)過巡街甲士，步伐一致，形壯威猛。
孟智辛嘆道：“城內(nèi)蕭索，甲士巡城，想來戰(zhàn)事是真了，袁公子此番游學(xué)何不去南邊？”
袁飛倒是想見見這萬軍相戰(zhàn)，人馬交織的情景，朝他笑道：“孟老不必擔(dān)心我，我自有保命本事，這倆軍相壘倒是想見見”
孟智辛看向袁飛，面色猶豫，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問卻又不敢，半響開口問道：“袁公子可是...？”
袁飛回頭看他，見他欲言又止，笑道：“有話不妨直說”
孟智辛頓了頓，正色道：“公子可是那修道之人？”
“哈哈哈哈...孟老果然慧眼，的確是修道之人”
袁飛心中一緊，還以為他要問我是哪妖類呢！卻不能明說，見孟智辛長舒了一口氣，笑問道：“孟老如何知曉？”
孟智辛指了指袁飛腰上八卦鏡，說道：“公子身無箱籠，不帶書籍筆墨，也無書童卻不像外出求學(xué)的士子，腰系長劍，佩八卦鏡想來必定是哪道家修士”
“不錯！孟老果然見識過人，我卻是修道之人要游歷世間，尋找機緣，山中苦修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證大道，似我等壽命也不多，人人都好長生，我也喜好此道”
孟智辛笑道：“公子所言不差，我雖凡人也喜歡長生，人老了身弱無力，好多事都辦不得，唉！”
倆人言談間，已經(jīng)到了縣衙大門，袁飛抬眼望去，只見這縣衙比之之前所見規(guī)模，要小了些，不過該要的樣式卻不落下，門前倆個衙役持棍看著馬車。
孟智辛上去朝衙役拱手說道：“我是你家知縣同窗好友，今日前來拜訪，煩你通報下”說著從腰上銀袋取了些碎銀與帖子一同給他。
仆役笑道：“你老門外安侯片刻”取貼銀就往里跑。
不多時，只見一身穿紅袍補服鸂鶒，頭戴烏紗帽的矮胖男子趕來，身后跟著倆衙役，只見他看到孟智辛后愁容滿面的面龐瞬間綻放出一絲笑容。
知縣拱手顫道：“孟兄！”
“自哪京城一別，已有六年了吧，唉！請進”
看向孟智辛身后二人，笑道：“相必這倆位俊男美女定是你兒孫吧？”
孟智辛回頭笑道：“陳兄過言了，這位是我孫女，這位是我救命恩人袁公子”
袁飛向他拱手，陳知行疑惑道：“救命之恩？你此行可是遇到什么了？”
孟智辛苦笑一聲，將此前山路之事緩緩道來。
只聽的陳知行大人搖頭嘆氣，半響才緩緩道：“想不到這外邊已經(jīng)亂成這般了，我卻無力分兵剿匪，唉！”
眾人穿廊過道，來到縣衙后院一處大堂，陳知行帶著眾人安坐，嘆道：“孟兄此行卻不是時候啊！這宋國這幾年來派遣兵士多有擾境，前些時日更是有一股小隊人馬探到城外，此處只怕不久將有大戰(zhàn)”
孟智辛長嘆，面色憂慮，向陳知行嘆道：“我卻是有苦衷，不得不來，我這孫女本是有一門親事，誰知成親拜堂那天用剪刀將哪新郎手指剪了，那新郎本是當(dāng)?shù)卮髴舄氉?，朝中又有人，我不得已只得將小女帶來投靠陳兄了，原想到你帳下做些文事?p> 陳知行聽罷，撫須沉呤，眉頭一皺嘆道：“既然你二人已經(jīng)來了，那便住下吧，只是這幾日軍務(wù)繁忙，招待不周還請孟兄諒解”
孟智辛笑道：“無礙，無礙”
“正好城中空蕩，已經(jīng)不少百姓變賣家產(chǎn)南下，我叫手下替你置辦一處宅院吧！”
“有勞陳兄了！”
“來人”
“在”
陳知行附耳仆役，說了半會，仆役應(yīng)喏而出。
陳知行回轉(zhuǎn)頭來，倆人繼續(xù)相談，說些同窗秘事，往日舊聞。
袁飛眼看久等多時，也不見半點銀錢，身上卻是身無分文，想要買些行頭，筆墨紙籠。
見二人相談盛歡，也不好打擾，默默品茶自飲，卻發(fā)現(xiàn)這小小瓷碗所裝茶水居然這般有味，初入口舌，有些微苦，緩緩回嚨，一股甘甜自下而上，充盈口腔，當(dāng)真妙極，心中歡喜，默默享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