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巖眼見這婦人要去滾釘排了,不忍阻道:“慢著,你要狀告的是何人?”
吳氏女道:“我要告的是潮安知縣大人和大理寺的少卿大人,賤妾本是潮安人士,潮安知縣大人奪了了賤妾夫君收藏的名畫,賤妾夫君去討要,便被一刀殺了。”吳氏說到此處已經(jīng)開始帶著哭腔,她恨極了這強(qiáng)權(quán)。
她繼續(xù)道:“彼時賤妾懷胎十月,生下府上唯一的男丁,潮安知縣利用手中權(quán)力,暗中聯(lián)合賤妾夫君家的幾位叔伯,害死了我的孩子……”她終于情緒失控。跪坐在地上嚶嚶哭起來。
在場之人無一不為她的遭遇感到同情,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
只見她暗自傷心了一會,又接著道:“賤妾被掃地出門后,一路上沿街乞討,才來到京都,狀告到了大理寺,誰知道,那大理寺的大人與他們是一伙的,官官相護(hù),居然……居然要謀害賤妾的性命,賤命得了貴人相助,才能活到今日。”
她擦擦沾了眼淚的手,從懷里掏出狀詞與幾位大人道:“這是賤妾的狀詞,若是賤妾有命在,一定會親手交給皇上,若是賤妾?dú)w西了,這便是那潮安知縣與大理寺少卿草菅人命的證據(jù)!”
秦巖接過那封信,幾位大人一同研讀起來,這狀詞與那婦人說的不出一二,幾人面色如鍋鐵一般黑,若是這婦人所言屬實,一經(jīng)查探,這些人只怕是要人頭落地了。
秦巖問道:“這京都多少官家,你為何選的告御狀這一條?”
“大理寺少卿皆是如此,賤妾如何信得過其他達(dá)官貴人,”言下之意便是這些官家都是一丘之貉,他只信得過皇上,若是她真的死了,又有誰能為她夫君申冤?
在場的幾個大官都有些怒意,一個弱女子都信不過他們,都被這大理寺少卿壞了名聲。
但是幾人想的更深了一層,這女子狀告的大理寺少卿可是公子裕的人哪。
方才她說的有貴人相助,這貴人是誰?幾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一起去了,卻又覺得不大可能。
那女子遞了狀詞,又道:“賤妾意已決。大人,請各自退后幾步,莫讓賤妾的血污了幾位的衣裳?!?p> 祖宗之禮不可廢!撞了龍鼓,就必須滾釘排。
秦巖抬起手來,終于組織不了。那女子身子往那釘排上一滾,慘叫聲幾乎要震破所有人的耳膜。
“啊——”
凡是她滾過的位置,釘子都被鮮血染成紅色,有些釘子滲出血來,這些吸飽了血的釘子顯得更加陰森。
“啊——”慘叫聲延綿不絕的從這婦人的嘴里傳出來,連見慣了血的侍衛(wèi)也感到無所適從,更不要說某些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臣。
那婦人滿身的白衣已經(jīng)被被扎出了許多洞眼,素色的孝衣已經(jīng)染成了血衣。
這長長的釘排滾過去又滾回來,她終于在眾目睽睽之下,昏死了過去。
秦巖的眼神有些凝重,滾完這釘排,還需要再打一百大板才面圣,并且面圣不能一身是血,,免得沖突了圣上。只是這婦人莫說是面圣,只怕是性命都難保了。
人群之中突然爆發(fā)出一聲慘叫,一個丫頭高聲呼道:“夫人——”
那丫頭一聲臟污,衣服殘破,臉上也滿是黑泥,活脫脫一副小乞丐的模樣。
她走上去扶著那昏暈過去的婦人,拍拍他的臉,兩腿跪著拖地而行道:“大人,婢子代替夫人受這一百大板,夫人都已經(jīng)這樣了,再挨一百大板,莫說面圣了,只怕性命都不保啊?!?p> 待這丫頭求完情,打板子的凳子還沒有架好。
便有有太監(jiān)傳令下來,傳吳氏婦人立刻入宮面圣。
原來是方才動作快的侍衛(wèi)已經(jīng)遞了狀詞到周帝手里,周帝掃了一眼,便大發(fā)雷霆,特許吳家婦人先面圣,再受刑罰。
幾位大人為難的看了一眼已經(jīng)一身血污的吳氏一眼,圣意不可違,但這一身血污覺不能唐突了皇上。
那小丫頭跪在地上,適時的開口道:“大人,求求你們先救救婢子家夫人吧?!彼龘溟W著一雙眼睛,焦急卻靈動。
一時手足無措的幾位大人靈光一閃,這小丫頭是吳氏的婢女,就讓這小丫頭代替吳氏進(jìn)宮面圣也有個說法。
幾人竟有了心意相通的感覺,秦巖率先開口道:“來人,將吳氏抬回去,請個大夫?!?p> 他看著那小丫頭小心翼翼的扶起吳氏,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頭怯生生的看了他一眼,確定是在問自己才道:“夫人喚婢子淺生?!?p> 秦巖誘哄道:“如今你夫人已經(jīng)一身是傷,”
“大人,婢子無顏得見天顏……”
“嗯?”蘇相皺眉道:“秦大人,你還和她啰嗦什么,現(xiàn)在是她能選的嗎?”
她懼怕也不頂用。
圣旨已經(jīng)下了,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蘇相渾身上下的官威都釋放出來,那丫頭低下頭去,瑟瑟發(fā)抖。
對待百姓,秦巖究竟是溫和些,那扶起那小丫頭道:“皇上很和藹,無需擔(dān)心,問你什么,你答便是了?!?p> 小丫頭依然怯生生的點(diǎn)頭,道:“為了夫人和老爺,婢子去,求大人幫幫我家夫人找個大夫?!?p> 秦巖見這丫頭一口一個她家夫人,是個重情重義的,點(diǎn)頭承諾道:“你放心,我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p> 秦巖這才吩咐道:“來人,給她凈身,面圣?!?p> 幾個侍衛(wèi)帶著小丫頭入了宮門,交給了宮里的嬤嬤,她是為了告御狀而不是宮里選的妃子,只是把身上的臟污洗干凈,不污了周帝的眼罷了。
宮里的嬤嬤都隨意的給她刷洗了一番,但是她們的手觸及到這丫頭肌膚的時候,只覺得這觸感著實絲滑,柔嫩雪白,泛著粉紅的光澤,再看下那手指,蔥白細(xì)長,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了。
幾位嬤嬤心里都暗自嘀咕,這細(xì)皮嫩肉的,哪里像伺候人的丫鬟?
待到給她換上干凈的普通宮裝,將她收拾整齊,也看的清臉了,幾個嬤嬤都是大吃一驚,這等姿色真是一個小門小戶家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