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屠盡赫連氏
不知赫連赟從何處得到了公主逃走的消息，下令全城搜捕。雨下了整整一夜，天快亮時才停了。突遭這樣的變故，加之淋了雨，蕭珞發(fā)起了高燒，整個人已經(jīng)意識不清醒了，時不時還發(fā)癔癥，初墨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他也是強撐著罷了。
“稟報將軍?！边€沒等手下說完，初墨怕驚擾了蕭珞就打斷了他，之后兩個人去一僻靜處說話。
“將軍，楚魏在全城搜捕，還貼出告示，三日公主不出現(xiàn)就屠城。”
“公主出走的消息已經(jīng)封鎖，楚魏是如何得知的？”
“是武陵王蕭紀先前安排在宮里的細作發(fā)現(xiàn)的，之后武陵王告訴了赫連赟，將軍接下來怎么辦？”
“疾風，你再去查探，一有情況及時來報?！彼紤]了幾秒，像決定了什么重大事情，“你去把錦娘找來?！?p> “是”。
初墨站在門前想著什么，從他的眼神里已經(jīng)看不出一個十八歲的青春，有的是沉穩(wěn)謀略，深邃的眼神里仿佛可以洞察這世間一切。他轉向昏睡的蕭珞，眼睛里流露著擔憂和柔情，他想：我會護你一生周全，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想到這里眼神變得越發(fā)冷峻，之后召集所有人要商議什么事情，這一切蕭珞全然不知。
三天很快就過去了，楚魏沒能找到公主果然開始屠城了，十萬百姓沒能逃脫命運，流經(jīng)陵江的大河染成了血色，血腥味十里外都能聞見，殺戮蔓延整座城，房屋瓦舍被噴濺的血液繪成慘不忍睹的紅，上至七八十的老嫗，下到尚在襁褓的嬰孩，轉瞬橫尸街頭。之前躲藏起來的殘余南梁士兵被逼急了出來反抗，可是畢竟實力懸殊，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全部砍下頭顱掛在宮門口，這一切皆是為了逼出蕭珞。
終于在第五天的時候，楚魏的目的達到了。那天凌晨，有一干人想借著夜色偷偷溜出城，結果被楚魏巡邏的人發(fā)現(xiàn)，他們堅決抵抗，誓死保護被圍在中間的白衣女子，即使這樣，最終一群人除了白衣女子外其余人都沒能幸免被剿滅的結局，之后白衣女子被捕。
于第五日早晨，楚魏貼出布告，稱南梁公主被捕，大魏寬宏愿與南梁議和，本想將公主釋放，但其傲視我魏，出言不遜，破壞兩國和睦，故將其處死，楚皇仁義念其為公主特賜其飲鴆自盡，至此南梁叛賊已繳，望兩國日后和睦。
經(jīng)過幾日的休整蕭珞終于穩(wěn)定了，醒來后只見到初墨一人，環(huán)視周圍還是四壁透風的房子，她問道：“我睡了幾日了？其他人去哪里了？”
初墨接連幾日都沒有好好休息眼睛里都是紅血絲，臉上泛著疲憊，但一看到蕭珞好轉，他又打起精神，說：“怎么樣，感覺好些了嗎？”
“嗯，我沒事了。其他人呢？”蕭珞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追問道“今天是第幾日了？”
初墨最是了解她的脾氣所以沒有瞞她，說出了實情：“你睡了五日，第三日楚魏屠城，十萬陵江百姓無一幸免，其他人都戰(zhàn)死了。”他避開了她的視線，看著漆黑冰冷的地面說著。
“都死啦！”蕭珞皺著眉頭臉上的表情痛苦傷心，說：“那現(xiàn)在為什么沒事了？”
“因為他們找到了公主。”
“你什么意思？”
“錦娘冒充了你?！?p> 蕭珞驚恐，而后自責道，“都是因為我他們才死的，是為了保護我。”她可以想象到百姓因為她慘遭屠戮，為了保護她的將士和錦娘被捕被殺的慘狀，她捂著胸口，覺得有只無形的手在生拉硬拽她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這不是你的錯，你要好好活著，為了所有愛你的人，我會一直守著你?！背跄娝榫w激動，主動抱著她安撫著。
蕭珞推開他，轉手去拔了初墨的佩劍，他見形勢不妙正要阻攔，可還是晚了一步，蕭珞握著劍刃迅速劃過左手心，她跪在地上高高舉起被割破的左手對著天起誓道：“我南梁公主蕭珞今日立誓，我與赫連赟不共戴天，日后必將屠盡赫連氏一族，如違此誓不得善終！”
初墨心疼的看著這樣的她，那怵目驚心的傷，以及她立下的滅掉赫連一族的誓言像是一根荊棘惡狠狠的抽打在他的心上，引起他揪心的痛，他說：“皇上和娘娘他們是不愿意看到你這樣的，你是公主，你應該快樂的活著！”
蕭珞冷冰冰的回答：“我的快樂在楚魏攻城的那一刻就沒有了，我的余生都不會快樂了?！?p>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蕭珞，對于她的任何行為，初墨永遠都是支持，這一次也不會例外，他說：“好，無論日后怎樣我都陪著你，從今天起我的命就是你的?！?p> 南梁皇位易主，蕭紀奪位成功，各方勢力都瓜分到了自己的所得，硝煙過后的陵江已是滿目瘡痍，沒有人會關心一個僥幸逃脫的前朝公主。蕭珞和初墨逃離陵江城后去了遁空山，他們萬萬沒能想到還有兩股人率先已經(jīng)去了那里。
“我再問你一次，她在哪？”凌霄一身戰(zhàn)甲威風凜凜，他將佩劍按在桌案上，用威脅的口氣向道谷先生問話。
“二王子說的，我聽不明白，蕭珞她不是已經(jīng)死了?！钡拦让娌桓纳?。
“你說什么？若是先生執(zhí)意如此，我難保你可以活著離開?！绷柘鲋苯恿滔潞菰挕?p> 道谷不懼他的威嚴，冷笑一聲，斜視他說道：“蕭珞是南梁長公主，難道殿下不知?！绷柘雎劥搜运查g傻在了那里，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臉上的五官扭在了一起，臉色難看極了，道谷繼續(xù)補充道，“狄戎退了親，接受了楚魏優(yōu)渥的條件，你以為他們會把到手的東西分杯羹與你們，說到底殿下不也是害死公主的幫兇！”
“不可能，她怎么會是......”凌霄錯愕，往后退了幾步。
“你是兇手，攻城略地的時候怎么沒有想到，屠戮百姓的時候怎么不曾害怕?！钡拦炔讲骄o逼，他已經(jīng)將生死置之度外，“是你，是你們，她喝下毒酒的時候應該很無助吧，很絕望吧！”
“別再說了！”凌霄急紅了眼，一拳將他打在地上。
道谷報了必死之心，已是毫不在意，他啐了一口血痰，眼神凌厲帶著桀驁，睥睨著眼這幫人，悲憤欲絕的笑道，“公主的那雙眼睛是這天下最純凈的，殿下可還記得！”笑聲刺耳。
“住嘴。”凌霄像頭發(fā)瘋的野獸，失去了理智拔出了那把寒光凜凜的劍當時就要朝他刺去。
“凌霄，別沖動?！彼倘サ膭Ρ灰粋€人挑開，然后擋在了他的前面。
“赫連燁青，你少管閑事?！绷柘鲇脛χ钢媲暗倪@個人，那人年齡不到二十歲，眼中不帶一絲殺氣燁燁閃爍的寒光中透著幾分冷漠，微蹙的劍眉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fā)中，耀如星辰的雙眸，俊挺的鼻子，英俊的側臉，面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
赫連燁青不屑的輕哼一聲，轉身去扶倒在地上的道谷，對身后怒火中燒的凌霄說道：“二王子神勇世人皆知，不過現(xiàn)下楚魏大軍至此，狄戎雖強悍但兵馬不足，如今南梁已是我楚魏屬下小國，殿下此舉可要想清楚了。”
“楚魏雖大但還不強，我狄戎馬背得天下，各個驍勇善戰(zhàn)，若是與我狄戎對立你們也討不到好處。如今你父兄占了京都，卻遣你來此，這孰輕孰重想必不需要我說了吧。”凌霄收了劍，自然是不懼他威脅的。赫連燁青自己也有考量，沒打算與他硬碰，凌霄以為是他怯了，越發(fā)的傲慢“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把他交給我，今天的事一筆勾銷?！绷柘鲋钢拦日f道。
赫連燁青轉身謙和的執(zhí)晚輩之禮而后向道谷問道：“久聞先生博學睿達，聰亮明允，我欲要先生助我赫連氏族成報國之愿，先生可愿意來楚魏，亦可實現(xiàn)先生匡扶蒼生之志?！?p> “皇上與我有知遇之恩，我本愿意結草銜環(huán)效犬馬之勞，如今圣上蒙難，我豈是貪生之人，圣上待我之恩情，雖九死尚不能報。今楚魏殘暴如虎狼，所到之處稚童尚且不得活，出師無名亦不懼天下口誅筆伐，實乃顏厚如城，我若與你等合流必為刺脊骨，是為為虎作倀，助紂為虐，我何以顏面見陛下與眾人之魂。赫連赟外為魏臣實為奸賊，其狼子野心為世人所唾棄，我與此人謀事，恐連死都尚不閉眼?！钡拦惹艺f且罵，似要用口水將眼前眾人淹沒，“死即死，何足懼也！”
“跟他費什么話，赫連燁青你且讓開，我送他上西天?！绷柘稣f著就往過走，周身散著殺氣。
赫連燁青伸手將他再次攔下，“我欲以禮與先生，沒曾想你竟是這等不識時務，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那便怪不得我了。我愿意替殿下了解此事，以表我楚魏之誠意。”
之后發(fā)生的事驚壞了藏在暗處觀察的兩個人，在凌霄一劍刺穿道谷身體時，蕭珞咬著初墨的胳膊淚如雨下，她不能出聲，先生用自己掩護了他們，她要活著為了這些枉死之人好好活著，她不會忘記凌霄那一刻的嗜血殘忍和視人命如草芥對道谷痛下殺手，還有另一個人的冷漠和助紂為虐，最后燃氣的熊熊大火將這一切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