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苑,這賬我合算過了,沒什么問題,賬目本你且收回去吧?!?p> 林若蘭剛踏進了主府,正好瞧見阿苑在院里修剪綠植。
“夫人!不是讓飛兒給您帶話讓您看好喚他去取便是,怎么還讓您親自送來了?”
“這也沒多遠,我走走便過來了不礙事,之前我讓晨飛帶的膏藥,你用著合不合適?腰還疼嗎?”
晨飛之前去院里的時候說阿苑最近總感腰疼,起身都難得很。林若蘭便去買了些好的膏藥讓晨飛帶去。
“勞煩夫人費心了,拖夫人的福,我這身子好了大半,現(xiàn)下也不覺得難受了?!?p> 阿苑年紀大了,有時走路都會費勁些,林若蘭時常是看著他要行禮便就連忙攔住他。
“那我便放心了?!?p> 林若蘭本是準備走了,阿苑突然叫住了她。
“夫人,今日有祈福燈會,二夫人已經(jīng)走了,您不和公爺去逛逛嗎?”
阿苑望著林若蘭慈目笑著。
“想來……他應是不愿與我去的?!?p> 林若蘭低眸一笑,苦酸參半,緩緩轉身便要踏出這院里。
“夫人!有時踏一步看看,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阿苑是這府里的管事,許沉父親還是孩子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在這府里管事了,年歲同劉老夫人差不多,但許公府的公爺們都叫他阿苑,他也習慣了,所以府里的主子們就都叫他阿苑。
若要問許沉和這府里的誰最親,那這人應當是阿苑。許沉從生下來待在二房身邊的時候就是阿苑陪著,陪他玩同他樂,想要什么阿苑都盡心布置。
后來許沉到了劉老夫人那里,阿苑知道許沉心里不好受,也時常陪在他身邊,發(fā)脾氣也好,耍性子也好,阿苑都寵著許沉。
阿苑和著府里的人不一樣,他經(jīng)歷了很多,性子極其沉穩(wěn),做人又且平和,是他教會了許沉諸多事宜,若他不是奴仆,說他是許沉的師長也不為過。
所以許沉這么多年以來,只信他,什么煩心事,什么擔憂都只同阿苑說,阿苑待他真心,他是知道的。
晨飛是阿苑撿來的孩子,阿苑這一生并未婚配,撿來晨飛的時候本來只想安排他在府里做活讓他勉強混口飯吃,可那個時候晨飛還小什么都不知道,只有阿苑對他最好,自然就認阿苑做了爹。
雖然這年齡瞧起來是不太合適,但無可厚非,阿苑就是把晨飛當作自己的孩子來養(yǎng)育的。
林若蘭嫁進這府里,阿苑幫了她不少忙,他曉得許沉對林若蘭的態(tài)度,時常偷偷給林若蘭遞些好東西,他也是極其疼愛林若蘭的。
后來劉老夫人病了、許沉也病了,林若蘭必須要管這許公府的賬目,也是多虧了阿苑幫的忙,才讓她在短時間之內接手了下來。
這許公府要是沒有阿苑幫忙打理,還不知會有多亂,更不會像現(xiàn)下這樣井井有條了。
林若蘭回院的時候,飯菜還在熱著,想來是木香走之前給她打理好了,猜到了她理起賬來一理就是好久,所以放著菜慢熱。
食過午膳過后,林若蘭便坐在院里癡癡的瞧著那些墨蘭,其他的蘭都已經(jīng)只剩些光禿禿的樹枝了,只有墨蘭還開著。
恰巧這墨蘭也是林若蘭喜愛的品種,她瞧著墨蘭沉靜的樣子,時常像瞧見了自己一般。
木香不在這院子里的時候,這個院子便就安靜得很,林若蘭本來話就不多,唯一給她搭話的木香不在,她就更沒一句話了。
只是恍然想起今日阿苑說的話。
往年的祈福燈會,她從來沒有過問過許沉的來去。前幾年,她會陪著木香出去逛,后頭許沉時常因為這事發(fā)脾氣,她便不再出去了。直到許沉娶了虞柳兒,她便覺得那些燈會、廟節(jié)都會有虞柳兒陪著許沉。
但林若蘭沒想到,虞柳兒突然一走,燈會卻來了。若虞柳兒說的話都是真的,這么多年以來,只怕許沉也從未逛過那燈會。
想到這里,林若蘭便短促的出了聲氣,回了房內。
坐在鏡前思量許久,還是決定重新理了下發(fā)髻,換了身衣裳。
林若蘭說過,嫁進許公府就要做到她的責任,那么逛燈會,如今也是她要做的事情了。
“就試試吧?!?p> 鏡中人明是美輪美奐,只那笑多少勉強些。
嫁進府中這么久,她和許沉還未在一起待過太長時間,所以到現(xiàn)在,林若蘭也不知自己對許沉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從踏出院中開始,林若蘭心里就滋生了一些難以言喻的感覺,沒一步都踏得極其奇怪。
直到她走進正府時,許沉正跪坐在書房前,手里拿著毛筆,眉頭卻緊皺著不知沉思些什么,遲遲下不了筆。
林若蘭生怕打擾他,便趴在景墻前偷偷看他。
斜陽順著他打開的窗落在他的半張臉上,素日瞧著的許沉都是暴跳如雷,面紅耳赤的模樣。今日他坐在那桌前嫻靜的模樣,是林若蘭第一次見,她也是第一次曉得,原來那個冷漠暴躁的人,還會有如此溫暖的一刻。
林若蘭呆站在景墻后良久,她怕動作稍大些就會影響許沉,站得腳都有些軟了也沒敢晃悠。
“畫什么呢?半天都下不了手?!?p> 林若蘭心里迷茫得很,隨后偷偷摸摸的轉過了身,背靠著景墻緩了緩腿。
沒想到許沉這一畫便是好久,沒過多久林若蘭的身子便越來越低,然后順勢坐到了地上,兩手捧著臉坐在原地,這才曉得許沉門后有兩株墨蘭。
素日林若蘭極少來這院里,就算來也匆匆來,根本沒心思好好瞧這院里的陳設布置,只記得他說不喜歡,那便就是不喜歡了。
“不喜歡蘭花,卻又在院里種了兩株,這又是何意???”
許沉的心思,林若蘭是猜不透,就像許沉也猜不透林若蘭一樣。
那兩株墨蘭正是精神,一瞧就知道素日里照料得不錯,也正隨著墨蘭的喜性放在陰涼的地方。
“素日瞧見那蘭花就要砸,這院里的兩株倒好生照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