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懷里的女娃,那抹猶自舒展不開的眉心,猶似小大人般地郁郁,讓尚琛的嘴角不住地揚起。
一旁的仆從看傻了眼,心道:自打大郎沒了,郎君冷了幾年的臉,今兒個居然笑了!
正在他腹誹之際,尚琛直道,“讓苒春將這孩子帶下去梳洗,換身衣裳后再喂點米湯。待她身子養(yǎng)好后,好生調教,總不讓入了隸農之屬便是?!?p> 不一會兒,一個肥頭大耳但勝在肌膚白凈的婢女把我抱走了。先是讓府醫(yī)給我號了下脈,再者查看傷口有無大礙。只聽一陣念念有詞道,“這娃娃不妨事,傷口須得半月方好愈合。胃氣無甚病灶,以食養(yǎng)為上?!彪鼥V間,覺出有人幫我將滲著血絲的頭巾換下,重新包扎了,涼涼的,很助眠地說。
而后被人從熟睡中喚醒,沒等回應就把一碗濃稠的米湯堵在我嘴邊。里面參了些許芝麻,香滑蜜軟,一骨碌喝下之后,我渾身都有勁兒了,不再奄奄的。
翌日,苒春將我喚醒,仍舊是粥,不過是兌了奶糖子的乳粥,絲滑感不亞于德芙。本著洞明皆學問的原則,這位大婢子盤問了我一番,大致問答如下。
Q:你從哪里來?
A:被人伢子發(fā)賣的。(一穿過來就命苦)
Q:父母兄弟姊妹俱在嗎?
A:被打怕了,而且腦袋撞傷后,不記得了。(有點香菱女士的代入感)
Q:你幾歲了?
A:不記得了
Q:那你叫什么也忘了吧?
A:您真英明!
最后,這位叫苒春的婢子給我正名,奴家喚茗伊,不由想起了給侄子買的明一奶粉。
打量了周遭的生存環(huán)境,順帶知曉苒春是尚府的得力婢子,只在郎君身邊當差。調教外加看顧我這種三無產品,委實將牛刀拿去殺雞了。
就這么過了將近半月,每日白米細粥,棗丁蛋羹的將養(yǎng)下,我的臉色逐漸粉嫩了。日子舒坦了,也該想想今后的出路了!依著苒春阿姐的話語,我要學著做個合格的婢子,掌握某項技能,才不至于淪落為下等的奴隸,日日腳踩黃土背朝天。
我不由地暗嘆,技工在哪個時代都很吃香?。?p> 看著院子里正在萎凋的茶青,總算找到了點熟悉的味道。當天晚上,我告訴苒春,我想學烹茶。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奴家穿到了唐代?。?p> 或許是作為歷史上的強盛王朝,在完成了物質上的富足,便是追求精神層次的升華——附庸風雅。
歷經了東晉到南北朝的胡漢文化大熔爐,茶飲與琴棋書畫比肩,柴米油鹽并重,一路從市井打拼到王者祭祀的神壇。但茶葉喝到老,茶名記不了,作為純天然的藝術兼食品行業(yè),人才也是有限的,就不知陸羽(茶圣)成名了沒?
畢竟之前也是學茶藝出身的,火候的掌握,品種的熟悉程度都不足以讓我鬧饑荒,裝腔作勢也盡夠了。思及此,我又不禁露出不符合這副小身板的竊笑,殊不知,一雙深沉明亮的眸子已將我的舉止盡收眼底......
茶蚤
檻外香椿冉新綠,檻內烹茶冰漸沸。 旋剜醍醐嘗清淺,博得一輪荼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