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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龍的挽歌

5 歌者

末龍的挽歌 蘿卜大蜀黍 2646 2019-08-23 12:31:18

  龐奇的聲音立馬吸引住了荒狼傭兵團所有人的注意力。

  史迪克最先把手里的鹿腿扔下,立馬看向了龐奇所注視的方向,右手緊緊地按在腰間佩劍的劍柄上,微微屈膝,眼神犀利,像一只隨機都可以發(fā)起突襲的眼睛王蛇。

  而其他的雇傭兵們早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拔劍示威了,劍身從劍鞘中擦出的聲音響成一片,只等著龐奇的一聲命令。

  “放輕松,各位先生們?!币粋€極其富有磁性的,低沉的男性嗓音從陰影中傳了出來。

  借著篝火的光芒,樹影后面的人逐漸顯出了身形。

  是一個清瘦的男人,穿著一身襤褸的布衣,頭發(fā)也凌亂得像是一個鳥窩。

  雖然臉上布滿了胡茬,但依稀還是能夠看得出,這是一個還算英俊的男人——起碼年輕的時候少不了尖叫的迷妹,只不過現(xiàn)在透露出來的更多是一種落魄老男人的滄桑感。

  但這家伙的身上,似乎帶著殺氣!

  龐奇能夠很敏銳地感受到來者身上的不凡氣宇,因為這個看似并不強壯的男人,在面對一眾群能抗能打,刀口舔血的雇傭兵時,居然沒有半點恐懼的意味。

  他警惕著,正準備亮出自己手里的巨錘,卻突然一愣,直接打消了這個念頭——面前的這個男人居然直接舉起了雙手:“我投降!”

  ……

  明亮的篝火旁,荒狼傭兵團的所有人圍坐成一個大圈,帶著好奇和不善的目光,注視著那位忽然出現(xiàn),而且還莫名地有點自來熟的滄桑男人。

  他帶著兜帽低著頭,陰影幾乎覆蓋了他的整張面孔,叫人看不清又摸不透。

  “你是什么人?”

  “歌者。”

  “……什么名字?”

  “歌者?!?p>  “???”

  這一波操作直接把史迪克整懵了。

  他看著面前這個不速之客像餓死鬼一樣狼吞虎咽地啃著一塊半生不熟的烤鹿肉,忽然有一種想一刀捅死他的沖動。

  歌者?我歌你個雜交大菠蘿!

  “哥們,嚴肅點?!笔返峡嗽谝慌詳D出了冷笑聲,“我們沒有心思跟你開玩笑,而且我想你應該明白,你現(xiàn)在吃的還是本該屬于我們的食物!”

  男人沒有理會史迪克,而是慢條斯理地把骨頭上緊貼的肉細致地咬下,咀嚼,咽下喉嚨,然后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后,又隨意地在自己的衣袖上蹭了蹭嘴唇上的油,“抱歉,但我真的是一個歌者,而且,別人都叫我歌者?!?p>  “哇噢,原來是一個浪漫的流浪歌手??!”史迪克饒有興致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你說你是歌者,那怎么也得有一把好嗓子吧?不如給咱哥幾個秀一秀歌喉?”

  落魄男人低了低頭,似乎是思考了兩秒鐘,然后他朝著史迪克憑空伸出了手,像是在索要些什么似的。

  “怎么,唱首歌,還帶收錢的?你這是乞丐還是歌者???”史迪克忍不住譏諷。

  “酒?!蹦腥顺谅暤?。

  “你他媽屁事還真……!”

  說到這里的時候,史迪克手里的劍已經(jīng)拔出一大半了,但就在出鞘的前一毫秒,他憤怒的聲音便戛然而止——龐奇伸手伸手壓住了他的手腕,并給了他一個眼色。

  史迪克冷哼了一聲,用力地把劍重新退回劍鞘內(nèi),“蒙德,給這位貴客來一杯最烈的西域無葉果酒?!?p>  媽的,要不是看在老大的份上,老子這一劍已經(jīng)穿爛了你的咽喉數(shù)十次了!史迪克心生怒意。

  “好嘞?!?p>  小個子蒙德呆愣了一秒鐘才反應了過來,屁顛屁顛地站起身來,上前給這位神秘的客人倒上了一杯滿滿的果酒。

  只見男人單手舉起了用野獸頭顱制成的酒杯,微微地揚起了頭來——

  “噸,噸,噸噸,噸噸噸噸噸噸……”

  “???”

  傭兵們看傻眼了。

  西域的無葉果酒是公認的烈酒,但凡是稍微有點自知之明——或者說但凡是有腦子的人,都絕對不會選擇把這種酒當成牧格蘭白啤那樣,直接一口悶。

  老哥,這杯酒下去,你可別直接猝死啊……一旁的史迪克嘴角忍不住抽搐。

  一杯酒下肚后,男人十分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后,用沙啞的嗓音緩緩道:

  “好酒啊,我都記不清我上一次喝無葉果酒是什么時候了,似乎依稀記得是……十三年前?那個時候的格勒之森,滿山遍野都是無葉果樹,隨便摘下那么幾顆果實都是最飽滿多汁的,而如今就連盛產(chǎn)果酒的麥林城都要靠進口外國的果實來加工釀酒,不免讓人唏噓。”

  “十三年前?你這個傻瓜歌手怕是醉得不輕?。 笔返峡瞬铧c沒笑出聲來,“十三年前是諾克瑪爾最黑暗的歲月,也是圖拉城的噩夢!那場戰(zhàn)役在圖拉城的西郊打了三天三夜,誰他媽還有心情管無葉果酒的事情?老哥,你還是快醒醒吧,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奧德歷1100年了,刻耳柏洛斯已經(jīng)死了!”

  周圍的士兵全都大笑了起來,在他們看來,一杯無葉果酒下肚,這位原本看上去就不太正常的老伙計,估計已經(jīng)醉得不省人事了——看來今晚他們找到了新的樂子。

  “你們?nèi)ミ^十三年前的格勒之森嗎?”男人忽然問道。

  喧鬧的笑聲忽然靜止。

  龐奇的臉色微微一變,史迪克朝他看了一眼,也露出了復雜的表情。

  十三年前的格勒之森——是圖拉城戰(zhàn)役的一個主戰(zhàn)場。

  “現(xiàn)在的格勒之森,充其量就是一堆又一堆無聊的篝火,一隊又一隊無所事事整天想著發(fā)橫財?shù)墓蛡虮鴪F,一群又一群有事沒事就出沒于叢林的野獸罷了——而這就是你們這群毛都沒長齊的家伙所認為的格勒之森?!?p>  “那年的格勒之森,所到之處,盡是狼煙戰(zhàn)火,尸山血海,想要在道路上策馬奔馳簡直就是白日做夢,每隔四五米就是戰(zhàn)士的殘骸,粉碎的甲胄或者被燒焦的魔法師的法杖?!?p>  “哪怕是擁有最高級別‘至尊皇冠’勛章的劍士,在那一刻也都驚恐得不敢抬頭,因為‘馴龍者’和他們身下的飛龍就在天空盤旋,那些飛行獸只要稍微張一下口,那些炙熱的烈焰就會瞬間吞沒一整片樹叢。”

  “你們以為格勒之森沒有無葉果樹嗎?那一年,飛龍噴吐而出的烈焰,燒盡了格勒之森所有的無葉果樹,甚至還有方圓幾百里內(nèi)分部在格勒山脈的所有村落,甚至連密林深處的那個被稱為‘女神之瞳’的漂亮湖泊,連同其上的那座有著數(shù)百年歷史的雷霆祭壇也毀了個干干凈凈?!?p>  “要我說,你們根本不懂格勒之森,就像你們不懂命運,也不懂戰(zhàn)爭一樣。”

  歌者的話說完了,篝火旁的雇傭兵們卻雅雀無聲。

  這群幾乎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不約而同地低著頭,不敢說話。

  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都在自己的家鄉(xiāng)里混不出頭,又不學無術,所以只能抱著賞金傭兵的夢想跟著龐奇和史迪克這幾個大佬干事,當然想象不出戰(zhàn)爭和鮮血的壯烈。而且,他們本來就沒有抱著必死的決心為傭兵團效力——換言之,他們更愿意茍活。

  “說得好?!?p>  一個單薄的掌聲緩緩地響了起來,來自從頭至尾沒有發(fā)言的龐奇:“是個有故事的人,老伙計,我敬你一杯?!?p>  說著,龐奇也從自己的面前端起一杯酒,然后一飲而盡——當然了,他那杯是實打?qū)嵉哪粮裉m白啤。

  “謝謝夸獎,但是呢,以前的事情,當然不重要了?!备枵咭贿呎f,一邊從自己的背上,取下了一個大大的,破爛的麻布袋子。

  然后從麻布袋里,抽出了一柄——七弦琴。

  從未見過樂器的雇傭兵們,馬上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那種,高端大氣又上檔次的氣息。

  “《追憶》,斯德哥特宮廷樂隊的成名作,1095年王國音樂協(xié)會最佳評選曲目?!?p>  歌者輕輕地敲了敲七弦琴的面板,令人意外的是,傳來的竟然不是木頭的沉悶聲響,而是一種奇異的清脆響聲,“先生們,獻丑了?!?p>  “還是先別了吧?!饼嬈孢@時聽到了一些聲音,忽然伸手制止,臉色沉了下去,“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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