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名守衛(wèi)的努力下,左幻丞的藥房終于被清理干凈,地板被水沖刷了一遍,床單也都換了新的,沒有了絲毫血跡。
何陽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虛弱地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幾天前他曾親自將黃泉搬上這張床,如今他自己也躺在了這里。
左幻丞費了很大一番功夫,還動用了一枚鎖在倉庫里的解毒圣丹,終于保住了他的性命,但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就算能夠挺過去,也會有嚴(yán)重的后遺癥,實力將被大大削弱。
“好疼??!”何陽望著天花板,沙啞地說道,聲音中充滿了痛苦,體驗到了被他折磨的那些囚犯的感覺。
“忍一忍吧!止疼藥已經(jīng)被毒粉污染了,用不了?!弊蠡秘┮贿厵z查著藥架上的藥,一邊嘆了口氣。
直到半個時辰之前,他終于恢復(fù)了一些理智,拿出那幾瓶解毒散仔細聞了聞,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不同尋常的味道。
之后,他又發(fā)現(xiàn)藥柜里的一些毒藥瓶有被移動過的痕跡,終于推測出了事情的真相。
很顯然,這一切都是黃泉干的,他把毒藥摻雜在一些靈藥里了,所以喂了何陽解藥之后反而變得更為嚴(yán)重。
如果是平時,他是可以發(fā)現(xiàn)這些細節(jié)的,但之前他太憤怒太著急了,一時間沒有察覺到。
他看著一排排的藥架,無數(shù)的瓶瓶罐罐,心里有些煩躁。
這里的每一瓶藥都有可能被黃泉動過手腳,而且有些毒藥是無色無味的,想要完全排查出來太麻煩了。
但直接丟棄又損失太大,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再度備齊這么多藥品。
左幻丞時不時轉(zhuǎn)頭看看門外,等待守衛(wèi)過來稟報找到黃泉的消息,但是一直沒有人來。
太陽斜斜掛在天邊,金色的陽光斜斜地照進藥房,將一個個藥架照出長長的影子,頂多還有兩個時辰就要天黑。
今晚就是血月之夜,就算黃泉被抓住,也要被直接獻給老祖,沒有機會讓他折磨一番了。
突然,左幻丞抽了抽鼻子,仔細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
“怎么還有血腥味?”他疑惑地自語一聲,這藥房明明已經(jīng)被清洗過一遍了,居然還有血腥味。
他抽著鼻子,到處搜尋起來,尋找著那股血腥味的源頭。
漸漸地,他再度來到了那張床邊,那血腥味似乎就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這張床已經(jīng)被清理過一遍,染血的床單全都換掉了,躺在床上的何陽是中毒癥狀,不可能散發(fā)出血腥味。
他又將目光放在了床邊那個大箱子上,那大箱子平日里都是當(dāng)成桌子,上面放了很多物件,很少會打開。
他走過去,把上面那些物件全部拿走,掀開了箱子蓋。
霎時間,一股被捂了很久的血腥味沖了出來!
那箱子中,放著一具被脫掉外衣的尸體,頭部血肉模糊,整張臉居然都被剝了下來。
左幻丞愣了愣,終于反應(yīng)過來,趕緊大叫一聲:“快!快把那具守衛(wèi)的尸體找回來!那才是黃泉!”
……
黃泉捂著胸口,在茂密的森林草莽之中艱難地前行著。
他不敢走大路,唯恐被追兵追上,只能在滿是荊棘的草莽叢林中前行。
前方有一座高聳的黑色山峰,那是黑石山,榕樹寨就在黑石山的山腳,他正在朝著那個方向前行。
“怎么回事?我怎么在不知不覺前往榕樹寨?一定是巧合!我只是剛好朝著那個方向逃跑而已,絕對不是回去救她!”黃泉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繼續(xù)朝著黑石山前行。
“好像離榕樹寨越來越近了?。±献犹锰锰旖绺呤?,世間最冷酷無情的黃泉大帝,殺人如麻,光是這名號就能嚇?biāo)罒o數(shù)人!老子這樣的大惡人,怎么可能會關(guān)心妹妹的死活?哼!想都不要想!”黃泉冷哼一聲,但雙腿沒有絲毫停頓。
“不行!再走下去就要到黑石山了,日月山莊的追兵肯定已經(jīng)殺死了黃潭,我應(yīng)該換個方向逃跑,等以后養(yǎng)好傷了,再回來殺光日月山莊的人,替她報仇?!?p> “可惡??!為什么世界上會有妹妹這種東西?這完全就是惡魔,擾亂我的心智!我不能再想她了!”
“該死的!她那雙大眼睛怎么那么可愛?亮晶晶的,還他娘的泛著淚光,我的天吶!怎么一直在看著我?求求你不要再看我了!我不會回去救你的!”
“求求你了,老天爺!不要再折磨我了!我不想要妹妹!我一個人自由自在多好,搞個妹妹過來只會拖我后腿,我要被她害死了?!?p> “其實我沒變,只是我的雙腿不受控制了,是雙腿自己要回去的,與我無關(guān),我一直都是冷酷無情的,沒有任何人可以擾亂我。”
“我肯定是殺意復(fù)蘇了,像我這種冷酷的惡魔,只有殺人才能引起我的興趣,我回去絕對不是為了救妹妹,而是手癢想要殺人,那里肯定有很多日月山莊的追兵,可以可以讓我好好地殺一頓。嗯,一定是這樣?!?p> 黃泉一路自言自語,奮力穿過荊棘草莽,朝著黑石山的方向前行。
他身上已經(jīng)傷痕累累,被荊棘割得到處是血,蚊子毒蟲咬得他渾身都是疙瘩,甚至還被幾條毒蛇給咬了。
他體內(nèi)的斷骨越來越疼,傷勢越來越重,早已達到了極限,但仍舊憑著一股意志在強撐。
他從衣內(nèi)掏出一粒靈丹,吞服進去,繼續(xù)咬著牙前行。
這是他昨晚搜到的靈丹妙藥,但再好的丹藥也需要靜養(yǎng),現(xiàn)在他這番劇烈運動,并不利于藥效的發(fā)揮。
爬上一座小山丘之后,他連站都已經(jīng)很難站穩(wěn),馬上就要暈倒下去。
就在這時,他疲倦的眼神微微一亮。
那小山丘的下方有一個湛藍的湖泊,一個穿著淡藍色長裙的女子正蹲在岸邊洗手,纖纖玉指撩撥湖面,蕩起一圈圈漣漪,宛如仙女下凡,不食煙火。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強撐著跌跌撞撞地走下山,用最后的力氣朝著那個女子趕去。
湖邊的女子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見黃泉從密林中艱難地走了出來。
黃泉與那女子對視一眼,再也扛不住,雙腿一軟,眼中天旋地轉(zhuǎn),倒了下去。
一道身影一閃而過,一只溫柔的手把他接住,抱在了懷里。
“你怎么了?”一道清澈的女聲響起,帶著朦朧的回聲,從意識的深處傳來。
黃泉艱難地睜開眼,看見了一雙湖水般清澈的眼睛,正溫柔地俯視著他,周身仿佛泛著朦朧的柔光,就像仙女來救他了。
“黑石山下……榕樹寨……”他艱難地吐出一句話,腦袋一歪,徹底暈死過去。
……
日月山莊的后山,左幻丞牽著一群被鎖鏈鎖住的囚犯,走在懸崖邊上。
這群囚犯衣衫襤褸,神情呆滯,動作僵硬,似乎被催眠了,他們渾身都是傷,被折磨得幾乎不成人形。
夕陽的余暉斜斜地灑落下來,照在他們身上,投下一道道長長的影子,步履詭異,就像在趕尸。
踏過齊膝的荒草,他們來到大江邊的一個山洞前,里面一片漆黑,散發(fā)出陰森的氣息。
左幻丞微微有些緊張,停下腳步,咳嗽來幾下,平息心情,這才牽著那群囚犯走了進去。
在山洞里繞了許久,他們終于來到一個寬敞的地下空間,這里陰暗潮濕,巖壁往下滴著水,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魚腥味。
前方的洞頂有一個井口,照進來唯一的一道光芒,正對著下面的一個老者。
他被鎖鏈穿透囚禁,披頭散發(fā),衣服破爛,下半身長出一根根長長的觸手,隨處攤開,就像一條條扭曲的樹根,沒入黑暗的深處。
老者的身旁,站著一個瑟瑟發(fā)抖的少年,赫然就是那位穿越者——鄧子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