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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語江湖事

第四十六章 街中斗,山中謀

子不語江湖事 桂酒 4150 2020-04-07 21:00:00

  月色之下,酒鼎樓繁華更盛,雖然明日早晨便是文脈祭典,可麓泉城所有人都不曾入眠,時不時有些喝醉了的熱血江湖人為了博得名頭,想方設(shè)法的要去麓泉五家的住宅上飛檐走壁,可這些人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也低估了麓泉五家的手段,往往還沒展示出自己超絕的武功,就被五家的護衛(wèi)打了下來,丟進牢中,可奈何江湖中本就不缺愣頭青,此番一鬧,更多的江湖人躍躍欲試,似乎覺得只要在這麓泉五家的屋頂上走一遭,就能連太平榜上的幾位也不放入眼中。

  道袍少年孤身出了酒鼎樓,神情恍惚的向晏家走去,不管此時的麓泉城有多熱鬧,都與他無半點關(guān)系。

  街道上,風聲與月光相伴,那夜的景象不停的出現(xiàn)在柳不語的腦海,反復不斷。

  柳不語不想記起,邁步往晏府飛奔而去。

  河堇道上

  白紙燈籠因年月變的有些發(fā)黃。

  燈籠下,頭戴流云冠的羅濤海攔住了柳不語的去路,羅濤海右手提著一壺烈酒,左手握著一把玄鐵彎月匕首,匕首上寒光閃爍刺人雙目,任誰看都不是俗物。

  羅濤海五指旋轉(zhuǎn)著玄鐵彎月匕首,將匕首舞的眼花繚亂,那雙細長的雙眼露出冷意,似乎眼前的道士只是一個死人。

  柳不語劍眉皺起,看出此人正是方才酒鼎樓門口之人,這人提著匕首將自己攔住,用意不言而喻,柳不語握住拳頭說道,“給道爺我讓開!”

  昏黃的燈火下。

  羅濤海沒將柳不語的話當回事,將酒壺拎起喝上了一口,贊揚了一聲,“好酒!”接著羅濤海自顧自的說道:“這酒也只有麓泉城中央的那眼泉水,再加上賈家的獨特之法才能釀出,一年也不過百壺,只有今日我才能從酒鼎樓中順出一壺,要是往日,這酒也只能入了五家高位之人的口中,難得難得!”說完羅濤?;匚读艘环趾攘艘豢谡f道:“我呢,叫羅濤海,柳道長的大名,我可是聽了無數(shù)次了,今日見了,實話實說,柳道長也不過如此!”

  羅濤海眼神輕蔑的望著柳不語,可柳不語正心中煩亂,哪有心情與他閑扯,隨即往前踏出一步道:“你讓是不讓?”

  柳不語未曾察覺自己一腳將石板路上踩出了裂縫。

  而羅濤??丛谘壑杏行@訝,從六子口中打聽到了這道士對付一群小混混時的狼狽模樣,哪有此時一腳踩裂石板的本事。

  羅濤海收起輕視之心說道:“柳道長,明年今日,希望有人可以為你上香。”

  說完羅濤海右手丟下酒壺,橫腿掃出,破風聲帶著酒壺碎片與酒滴打向了柳不語,羅濤海出手便使出了與撒石灰一樣下三濫的法子。

  搏殺何須顧及臉面。

  師父說過的話,羅濤海每一句都記得,那個將自己養(yǎng)大的老家伙,總是在喋喋不休的重復著自己混江湖的勇猛事跡,那個將匕首掛在床頭的老家伙,總會在睡覺前說,他混了半輩子江湖沒死,靠的不是朋友,而是心狠手辣,他告訴羅濤海,如若殺人,便要無所不用其極,不管如何下三濫,只要能殺人的法子就是好法子,將想殺自己的人都殺了,人才能在江湖里好好活下去。

  可那個老家伙卻沒能好好活著,在一個嚴寒冷冬,老家伙上街買最愛吃的燒雞時,被幾個下三濫的小混混打死在了街頭,大冬天,尸體僵了,被厚雪掩埋,死的不聲不響,死時的模樣,一點都不像他嘴里說的,得與那威震江湖的仇人交手,死的驚天動地。

  那時的羅濤??粗┲械睦霞一?,有些想要發(fā)笑,吹了一輩子的牛皮,最后卻死在了幾個不入流的混混手中,何其可笑,羅濤?;丶夷昧死霞一锎差^的匕首,七天后,老家伙死去的地方被人擺出了一座人頭觀,那幾個混混的頭顱擺的整整齊齊,無一幸免。

  “心狠手辣,師父我可都記得呢!”

  羅濤海的匕首混在酒水碎片中,刺向了柳不語的心口,在昏黃的燈火下,柳不語根本找不出羅濤海匕首出手的位置,情急之下,柳不語拂袖一揮,兩只袖袍揮出了一道圓,將碎片酒水盡數(shù)擋下,羅濤海被柳不語袖袍擋住了雙眼,沒有輕易刺出,腳尖點地,羅濤海側(cè)身換了姿勢,左腳獨立,右腳勢大力沉的蹬在了柳不語的雙手上,柳不語被羅濤海腳力橫推出了三尺,雙手發(fā)麻,而羅濤海的右腳也被柳不語雙手拂中,隱隱作痛。

  羅濤海握著匕首往前刺去。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三尺,是羅濤海用手中匕首最好的殺人距離,柳不語來不及抽出橫刀,被羅濤海手中的匕首逼的不停閃躲,柳不語用拂袖化解了多次險境,可畢竟沒有氣機內(nèi)力,做不到臉譜怪人那般氣機流轉(zhuǎn),而羅濤海又如老獵人一般,始終圍繞著柳不語身側(cè)出招,招招有序不給柳不語喘息的機會。

  柳不語腳步漸漸變慢,一時間招架不住,羅海濤趁機用手中的匕首將柳不語的雙袖攪的粉碎,沒了袖子,柳不語光禿禿的兩只手再也擋不住羅濤海手中的匕首。

  匕首上的寒光伴著燈火閃爍,羅濤海的刀法太過刁鉆偏門,連連出手將柳不語逼到了街角。

  柳不語退無可退,羅濤海手中的匕首已經(jīng)割向了柳不語的喉嚨。

  千鈞一發(fā)。

  柳不語以佛腳之姿站定,整個身軀往后傾斜躲開了匕首,隨后柳不語扭身將雙指作劍,似宴席之中那般斬向了前方。

  羅濤海只覺得柳不語的雙指似利劍斬來,迫不得已只得將匕首擋去。

  叮!

  羅濤海手中匕首顫抖,雖然擋住了柳不語的雙指,可羅濤海臉頰上還是出現(xiàn)了一條血痕,奇怪無比。

  柳不語趁著此時破綻上前,雙手抓住了羅濤海的肩膀,將膝蓋奮力頂出,羅濤海眼前一黑,嘴中舌尖一彈,飛出了一枚銀色細針打向了柳不語的右眼。

  柳不語看出了細針的軌跡,扭頭閃過,右手握拳勢大力沉的朝羅濤海的左臉打去,羅濤海整個人被柳不語砸飛,身子撞破一旁岌岌可危的土墻,不知死活。

  “暗三門?”

  柳不語心中驚訝,自己以前天天練石鏢,也問過牧叔暗器之事,暗器雖是江湖中人不恥的手段,可暗器之道,還是有許多人前仆后繼,江湖上曾經(jīng)出現(xiàn)了三大暗器高手,手法詭異,這三人殺人無數(shù),弄得整個江湖聞風喪膽,但三人太過囂張惹得三教出手,三人當場被三教高人擊殺了兩人,剩下的一人逃之夭夭再也不敢露面,后來江湖中便多出了一個暗三門,暗三門中又分為三樓,器樓、明樓和暗樓,器樓借助機關(guān)精巧殺人,明樓借助輕功手法襲殺,而暗嘍則靠陰手毒藥,可之后,暗三門中三樓卻不知何種原因,暗樓與另外兩樓相見便痛下殺手,勢不兩立,現(xiàn)在江湖中雖還有暗三門的人露臉,可都如曇花一現(xiàn)不久便消失了。

  而今夜羅濤海那舌針,便是暗樓中的基本功夫,今夜能在此遇到暗三門中人,不知是福是禍,柳不語雖有心上前一問究竟,可明日便是祭祀,柳不語不敢再多事,轉(zhuǎn)身連忙離開這是非之地。

  不多時,土堆中的羅濤海掙扎的站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狡詐,揉了揉臉說道:“能壞了賈仲刺殺晏韻之事的人,果然不是隨便就能殺的?!闭f著話羅濤海望著自己撞塌的土墻笑道:“這傷也足以應(yīng)付賈仲了?!?p>  這道士能殺最好,可若是殺不了,也影響不了明日謀劃,明日過后,我羅濤海便再也不用仰人鼻息了。

  ***

  ***

  麓泉城外。

  何雙狡騎著一匹比人還高的黃宗馬奔向了城外二十里的深山處。

  黃宗馬身披白銀銅飾,馬蹄踏地如悶雷響過,一路上留下煙塵滾滾。

  那處深山平時本就人煙稀少,這些日子又怪叫異吼聲不絕,日日有驚鳥飛起,到現(xiàn)在就連那些勇于以命換錢的采藥人也不敢舍命踏足。

  一炷香的功夫

  何雙狡到了山外,山路崎嶇,何雙狡只得下馬將黃宗馬牽著在山間密林的小路中行走。

  走了片刻

  吼!

  只聽見一聲震天異吼響徹山間,接著伴隨山林中樹木倒塌的聲響,一只似酒碗大的青灰色眼瞳出現(xiàn)在了黑夜之中,何雙狡手中的黃宗馬驚恐的嘶叫著,掙脫了韁繩往山外跑去,只剩一只青灰色眼瞳的狡低吼一聲,躍過了何雙狡,瞬間沖到了黃宗馬身后,用血盆大口叼住了馬脖子,用力咬下,黃宗馬只嘶鳴了幾聲便一動不動,狡叼著黃宗馬走到了何雙狡面前,乖巧的蹭了蹭,何雙狡溺愛的撫摸著狡那如金錢豹一般的皮毛,絲毫不心疼這匹足足可以買下一棟宅子的良駒戰(zhàn)馬。

  何雙狡一躍而起,坐在了狡的背上,輕輕拍打一下,狡便如猛虎入山,沖入了林中,往一旁陡峭的高山爬去。

  山中亂石飛濺,狡躍到了山腰處一塊雜草空地上,扔下了口中的黃宗馬,大口的撕咬了起來,血肉橫飛。

  何雙狡跳了下來,一雙三角眼這瞧瞧那望望,隨即放聲笑道:“這地方有山有水,幽靜無比,師兄師姐可真會找修行的好去處?。 ?p>  何雙狡刺耳的聲音在這廣闊的山間回蕩。

  空地外的林子中樹葉沙沙作響。

  接著林中響起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說道:“喲!哪能啊,師弟你可是去麓泉城中吃山珍海味,還有美妾美酒相伴,而師姐我命不好,只能在這山野之地,吃些粗食劣水?!?p>  說話間,林子中扭著腰肢走出了一位妖媚婦人,婦人嘴唇漆黑,身穿青珊繡花羅裙,羅裙束胸,露著了胸前一片雪白,婦人手腕處還繡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青色小蛇,在月光下無比顯眼。

  婦人嘴里訴著苦,掩面欲泣,惹人疼惜,可婦人一旁五人合抱的樹上,出現(xiàn)了一條青鱗巨蛇吐著信子游動,壓的樹枝咯吱作響。

  “青竹師姐!”何雙狡恭敬的行了一禮,目不斜視的盯著地面。

  何雙狡雖然好色,但是不傻,眼前的這個瘋子師姐,雖說百媚千嬌,樣貌也世間少有,可江湖里一睹她春色之人,何雙狡還沒聽說有誰能活下來呢,馭宗弟子中大多手段詭異,而青竹便是馭宗之最,何雙狡可是清楚的記得,宗主當時找到的那位天縱之姿的關(guān)門弟子仗著宗主疼愛,口出穢語,要跟青竹師姐春宵一度,可春宵還沒過完,就慘死在了萬蛇纏身之下,宗主雖然發(fā)怒,可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這誰都敢殺的瘋婆娘,何雙狡自然要敬而遠之。

  而密林之中隨著青竹出來的還有一人,那人身子健壯,袒胸露背,坐在一頭七尺多高的紅毛猿猴肩上,身上刺著一副顯眼的巨猿搬山圖,那人面無表情,都沒看何雙狡一眼,就開始閉眼養(yǎng)神。

  “岳北石師兄。”何雙狡看著那死人臉的師兄微微低身,心中暗罵,也就這樣的死呆子才能對這瘋婆娘的姿色無動于衷。

  青竹意味深長的望著何雙狡,彎腰坐在一塊巖石上,用指尖敲打著一雙玉腿問道:“師弟似乎來早了些?不是三皇子吩咐,明日東山祭祀過后我們才出手?”

  何雙狡在馭宗里也是橫行霸道的主,要不是有求于面前二位也不會再乎什么師兄師姐的輩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雜草地上,奸詐的笑了幾聲說道:“三皇子的事我等不用再管,今日有一場大機緣等著我馭宗!”

  “哦?比三皇子給的機緣還大?”

  何雙狡得意的說道:“這場機緣,馭宗百年不遇?!?p>  聽著何雙狡夸下???,青竹與岳北石對視一眼,隨后青竹低聲念咒,樹上的青鱗巨蛇開始低鳴,只見整個林子中竄出了無數(shù)小蛇,在周圍四散游開,以防隔墻之耳。

  岳北石也跳下了紅毛猿猴,伸手一揮,紅毛猿猴便往林子中最高的樹上爬去,掃視山間。

  萬無一失后岳北石與青竹走到了何雙狡身前,何雙狡前傾在兩人耳邊低語幾句。

  “當真?”青竹與岳北石心中驚駭。

  何雙狡笑道:“千真萬確,所以師弟才來找?guī)熃銕熜种乙槐壑?。?p>  三人埋頭低語,深山在三頭兇獸的威壓下,百般寂靜,萬獸無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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