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這就是那日的老伯?!?p> 老漢顫巍巍的跪下,打他出生以來還沒見過這般大的陣仗。
偌大的院子里排列著訓(xùn)練有佳的士兵,為首的是一俊美冷漠的墨衣男子。
“珠子怎么得來的?!闭延荼涞穆曇羝降膯柕?。
老漢抬眼見那冷毅的男人不怒自威的氣質(zhì)有些慌張。
“先想想,別說了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話,又或者說了什么摻水的假話?!?p> “是,是?!?p> 老漢自知這是一幫不好惹的權(quán)貴,細想那讓他印象深刻的一日。
“那日我救了一名女子,她讓我去給她請大夫,只要請到了大夫她便會將這枚珠子送與我?!?p> 想到這里老漢有些興奮,這顆珠子豈止是價值不菲啊,簡直就價值連城!
昭虞修長的手指將那圓潤的玉珠在手心里轉(zhuǎn)動。
“然后我給她請了大夫,她就把珠子給了我,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老漢有些后悔,他不該當(dāng)時直接走人的。
氣氛十分寧靜,在場的人沒有一人出聲,都在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老漢吞咽了口唾液,男人的冷漠與安靜讓他莫名的心虛與不安。
“沒了?”男人反問。
“沒,沒了?!崩蠞h抬頭見男人狹長的眸子向他望來。
那眼神比山里的虎狼還要嚇人,“真沒了?!?p> “何時救的人?那人長相如何?受了什么傷?多嚴重的傷?”極具磁性的聲音一一反問道。
“就是本月初三,那日我砍柴時在山里河邊遇見的,長相?!崩蠞h猶豫,那長相該如何形容。
初三。
時間不對,按著安平司的說法,出事那天是初七才對。
“傷的太重,已經(jīng)完全看不出來本來的樣子了?!?p> 昭虞沉默著看著他,面無波瀾,只有那緊握的手才能看出他緊張的情緒。
“身型如何?”
老漢直搖頭,想到那日女人的傷勢還覺得觸目驚心,“渾身上下全是血,渾身腫的不成樣子,像是被水浸泡了很久?!?p> “不過我瞧著那姑娘的眼睛倒是生的好?!?p> 砰的一聲嚇的老漢一個機靈。
他一抬頭見原是男人捏碎了木椅,看著情緒不對的昭虞老漢連忙磕頭,以為自己是說錯了什么話,正想補救,沒想到男人又開始發(fā)問。
“找誰醫(yī)治的?”
“我。”老漢有些心虛,他并沒找什么大夫。
可突然想到那天遇到的人好似也是個大夫。
“在路上恰巧遇見的稟報,他說他叫?!崩蠞h思索,那日他只過耳了一遍。
“他說他叫,柳什么?!?p> “哦!我想起來了,柳風(fēng)風(fēng)!他說他叫柳風(fēng)風(fēng)!”
“柳風(fēng)風(fēng)。”昭虞重復(fù)著,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重以,去查一下叫柳風(fēng)風(fēng)的大夫?!?p> “世子,可能是柳逸風(fēng)?!苯兄匾缘哪腥说馈?p> “醫(yī)仙柳逸風(fēng)?”
可怎么又這么巧的被一個打柴人給請來了?
“那就請這位醫(yī)仙來昭王府走一趟?!?p> “是?!?p> 叫重以的男人就這樣帶走了一片黑壓壓的侍從。
“世,世子,我能走了吧。”老漢張顧四周道。
“在柳逸風(fēng)來之前,就還請老伯暫住在昭王府內(nèi)。”
“??!”老漢驚呼,可看到昭虞那狹長寒冷的眸子便縮回了肩膀?!昂谩?p> 南都城的天還是那樣明亮溫暖,來往的人群無一不如從前的熱鬧,這樣的景象什么都沒變,又好像什么都變了。
“聽說葉家那位美若天仙的庶女死了?!?p> “聽說是掉水里淹死的。”
“什么??!明明聽說是自殺?!?p> “不對不對,都不對,聽說是他殺。”
“他殺?怎么可能,一如花似玉的姑娘誰舍得殺?”
“如花似玉又如何,水性楊花的女人怎不會被人記恨?”
“你是說…”
大家都恍然點頭,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笑,世家里的臟水誰都蹚不清。
南都城好似比以前要更加的熱絡(luò)了…
“洛兒,母親知道你傷心,但葉小姐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你先養(yǎng)好身體,這比什么都重要。”婦人久病的臉色因為擔(dān)憂顯得更加的蒼白。
白洛勉強一笑,“兒子知道,母親也切莫憂慮?!?p> 他坐在床上,身體虛弱無比,從那日回來他昏迷了將近一天。
“知道的話就吃點東西,長歌在外面站了一宿,你也不開門?!眿D人輕柔的聲音帶著一絲責(zé)怪之意。
溫潤的臉上有些歉意,接過婦人手中的白粥,緩慢的吃著。
看著白洛開始吃東西婦人緊繃的臉也有了緩色。
“瑤娘的遺體你打算怎么安置?”婦人問道。
白洛停止了動作,瑤娘終歸是葉家的人。
“她也是個苦命的人,活著過的不好,現(xiàn)在不在了,也該有個安身的地方,你說,就安置在我們白家好不好?”
“母親?!?p> “就怕瑤也那孩子不愿意,白家總歸是外人,我這幾天思來想去怎么安置都好似不太妥當(dāng)。”婦人憂思道。
“蔽日天罡還有一處冰館,我想將瑤娘先安置在那里?!?p> “也好?!眿D人點頭,這樣的安置是現(xiàn)在最妥善的辦
“這幾天就別在去外面找人了,多休息,別把身體熬垮了?!眿D人關(guān)心道。
“知道了。”
白洛又胡亂的吞了幾大口,那模樣不像是在吃東西,倒是像在安慰人一樣。
他望向那臉色擔(dān)憂蒼白的女人,他有些自責(zé),母親向來身體不好,如今他這個樣子倒是讓人勞心了。
“母親也要多注意身體,兒子一切都好?!辈浑y聽出他他笑意中的勉強。
婦人神色復(fù)雜,他的兒子什么都好,卻唯獨這點讓人心疼。
“那你休息,母親就不打擾你了?!?p> “母親萬安。”白洛行禮道。
鐘離夫人離開后,他再也堅持不住的咳嗽,白長歌聽到那聲音便連忙的跑進來。
那咳嗽聲用力的像是要將五臟六腑都可咳了出來,只吃了小半碗的白粥全數(shù)的都吐了出來。
白長歌不停的安撫著他的背部,為他順氣。
“我去找大夫來。”
白洛攔住了他,他眼神下意識的閃躲,此時的白洛實在是狼狽了些?!伴L歌,有消息了嗎?”
“沒有。”白長歌臉色有些難看,聲音也有些冷淡。
“被世子那邊搶先了。”
白洛手倚著床邊艱難起身,“那他們那邊有什么動靜?”
“本月初三有位老者可能救下了葉小姐?!卑组L歌回答道。
“時間不對,最后一次應(yīng)該是初七才是?!?p> 不對。
救下,那就是說在此之前瑤瑤就已經(jīng)出事了。
“去王府?!?p> 白洛慌張起身,雙腿無力險些跌倒,白長歌的臉色就越發(fā)的難看起來。“也不急著一時,公子還應(yīng)當(dāng)先保重身體最為要緊?!?p> “瑤瑤出事了,你要我怎么不急!”清潤的聲音帶著偌大的怒意。
白長歌低頭不語,這樣的公子洛任誰都是沒見過的。
“對不起?!卑茁逡庾R到自己的失禮道。
白長歌沉默,他看著白洛衣衫不整,墨發(fā)凌亂的模樣,在也沒有往日的風(fēng)采。
他自小到大就沒見過這樣的公子,他見著的就只是那翩翩溫潤的公子。
“公子?!?p> “若我不負氣離開,瑤瑤不會出事的,是我,是我害了瑤瑤?!蹦请p清潤的眼睛里含著霧氣。
“公子?!?p> “若我留在京都,她就不會受傷了?!彼脏菐拙洌牪灰娡饨绲陌朦c聲音。
一口鮮血翻涌,紅色又濺了臟白袍。
人被浸泡在深海里,一呼一吸間被淹沒,這令人窒息的痛苦只有他一個人獨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