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擺上了桌。
一鍋粥和一籠饅頭,一疊酸菜。
兩人一起上桌,不發(fā)一言,開吃。
這時,葉云揚吃著好吃的饅頭,心里卻感覺有些為難。
他沒有繼承原主的記憶,根本不知道原主和女孩的名字,對他倆的故事一無所知。
這種情況在他看來,他跟女孩完全就應(yīng)該是一對陌生人,他只是頂著原主的形象吃她做的早飯而已。
這算不算蹭飯?吃白食?
不過既然頂著原主的形象,那就要維持人設(shè),兩個人肯定是要像以前一樣繼續(xù)一起生活下去的。
畢竟像這么個看起來聽話乖巧而且廚藝又不錯的侍女很難找,他嘗試著要跟女孩交流一下。
“那個……”葉云揚咽下一口粥,嘴里有些不確定似的冒出了兩個字,又吶吶地不知道說什么了。
“嗯?”女孩的回應(yīng)卻很迅速,“少爺,咋了?”
“嗯,有個事……”葉云揚極力想著措辭,腦子轉(zhuǎn)得飛快,一時卻想不出什么好的開場白。
看到女孩詢問的目光,葉云揚又不好回答說沒事,他想著女孩看起來年紀小小,純真可愛,應(yīng)該挺好騙的吧,要不試一下?
“那個……”葉云揚輕咳一聲,嘴里慢慢地吐著詞,“我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那個……失憶了,呃,嗯,很多東西都忘了……就是這樣……所以……”
葉云揚說不下去了,這種話騙三歲小孩都不能夠!
編出這種話,女孩一定認為她少爺?shù)哪X袋秀逗了吧!
不過令葉云揚詫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女孩聽到葉云揚模擬兩可充滿欺騙性的話后,卻是點了點頭,笑了笑,對著葉云揚說道:“嗯,小月知道了,如果少爺你想問什么的話直接問就好啦,小月都會回答的。”
啥?
葉云揚有點發(fā)愣。
聽女孩的語氣,她似乎是相信了葉云揚說的話,或者說她不相信葉云揚說的話,只是在配合葉云揚玩一個劣質(zhì)的游戲?
不等葉云揚愣神完畢,女孩又說話了:“少爺,沒事的,小月相信你的病遲早都會好的,你想問啥就問吧?!?p> “病?我得了什么???”葉云揚對病這個字有些敏感,難道原主得了什么難以治愈的重???
“失憶病啊!”女孩語氣尋常的回答了這個不尋常的問題:“少爺,你知道嗎?加上這次,今年你已經(jīng)第四次失憶了,每一次你失憶后我都要回答你好多問題的?!?p> “什,什么?四次?”葉云揚不由得大吃一驚。
什么情況?
“是?。 ?p> 女孩放下碗,開始扳著手指頭數(shù)數(shù),嘴里說道:“第一次是在年初的時候,那天響雷響了一晚上,很嚇人的,然后第二天你就說你失憶了,害我哭了好久?!?p> “第二次是在一個月后,你不小心掉進了河里,被撈上來后你醒來就又失憶了?!?p> “第三次是咱倆去爬山,你走丟了,最后大家才在一棵樹下發(fā)現(xiàn)了暈倒的你,把你拍醒后你又說失憶了?!?p> “然后第四次是這次,你一覺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又失憶了。嘻嘻,這次的失憶的過程比較簡單,不用小月?lián)@受怕的?!?p> 女孩拍了拍胸口,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葉云揚無語了,你家少爺都失憶好幾回了,這次就是因為失憶的過程簡單些,就能讓你放下心來?不應(yīng)該想辦法盡快治愈你家少爺?shù)氖洶Y嗎?
其實你家少爺今早都快被莫名其妙的寒冷給凍死了!過程一點也不簡單,而是相當(dāng)?shù)目膳拢?p> 不過這女孩也怪可憐的,對她來說,自家的少爺時不時就鬧失憶,她每次都要面對一個陌生的少爺,不厭其煩地回答那些問題,暗地里肯定沒少傷心。
與此同時,葉云揚又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如果前面三次失憶都和他這次的情況一樣,都只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借口的話,那豈不是說這具身體曾被三任穿越客占據(jù)過?
而他,是第四任?
照流程來看,后面還有第五任,第六任……等等等等?
既然是魂穿,在他占據(jù)了這副身體后,前面的三任穿越客都去哪了?
響雷,落水,迷路,加上今早的冰凍,種種詭異的跡象表明,前面三任穿越客的魂魄沒什么好下場,說不定已經(jīng)煙消云散,再無輪回。
這副原主的身體其實是死亡的承載器嗎?
而下一次,輪到他直面死亡?
夜黑風(fēng)高,殺人夜……
被自己的想法嚇到,葉云揚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他雖然對這個陌生的世界一點都不熟悉,但卻已經(jīng)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對他的深深的惡意。
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好不容易輪到他穿越一回,至于搞得這么悲催嗎?
仿佛從一開始就聽到了死亡的序幕曲!
葉云揚內(nèi)心開始苦笑,有一種透心涼的感覺!
不過他又一想,這些都只是猜測,并不是全部的事實,真相還處在迷霧當(dāng)中。
既然穿越過來,活了第二世,該干嘛還是干嘛。
也許有一天峰回路轉(zhuǎn),鐵樹開花,母豬上樹,他也會逆襲成長,鏟除重重惡意,打爆一切黑勢力,走上人生巔峰……的吧?
至于現(xiàn)在嘛,好好吃飯。問問題。
“呵呵,老是失憶,你都習(xí)慣了,習(xí)慣成自然,這是好事!”葉云揚強笑著說道:“那我先從最簡單的問起,咱倆叫什么名字?”
“呵呵!”因為“習(xí)慣成自然”這個詞,女孩笑了起來:“我叫蘇月,你平時都叫我小月的,至于少爺你嘛,你現(xiàn)在就可以給自己取一個名字,我無所謂,反正我都是叫你少爺?shù)穆铩!?p> “這!”葉云揚懷疑自己聽錯了,“現(xiàn)取名字?我原來應(yīng)該有名字的吧?”
“當(dāng)然有??!”這個叫蘇月的女孩肯定的點了點頭:“你原來叫孟安啊,不過你每次失憶后,別人叫你原來的名字你都不怎么回應(yīng)的,我說了幾次后,你就給自己取了新名字,后面別人叫你的新名字你都會回應(yīng)的,就是這樣嘍?!?p> 呵呵,別人對著自己叫出一個陌生的名字來肯定會極少回應(yīng)啊。
叫自己的本名就不一樣了,隨叫隨應(yīng)。
不過這丫頭竟然贊同自家老是失憶的少爺隨便取一個新的名字,真是有點……不一般?
“嘻!”蘇月神情活潑的繼續(xù)說道:“你給自己取的第一個名字是岳有群,第二個是朱七戒,第三個是輕舞飛屑,第三個讓我笑了很久,這次你又想給自己取一個什么名字呀?”
前面兩個名字倒也罷了,取第三個名字的穿越客肯定是把這次穿越當(dāng)成一場游戲來看待的吧,一場游戲一場夢而已!
葉云揚想著,覺得還是用自己的原名好一些,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那行吧,我就叫葉云揚了,葉是葉子的葉,后面你就跟鄉(xiāng)親們說我改名了,讓他們不要再叫我的老名字了。”
“嘻,知道了,少爺你一年改好幾次名字了,他們都反應(yīng)不過來呢。不過你這次取的名字還挺好的,也挺俏皮的,少爺你不會是這次失憶后就學(xué)會自戀了吧?”
呵,小丫頭還挺會猜的,而且還知道什么是自戀,跟前面那幾個穿越客學(xué)了不少詞匯吧!
不過剛穿越過來就有了死亡的征兆,確實讓他的心情相當(dāng)?shù)牟幻篮茫胍煤没钕氯?,他覺得就要保持低調(diào)冷酷,穩(wěn)打穩(wěn)扎,且行且茍著,抓住一切機會提升自己,這樣才可能闖出一條生路。
聽天由命不應(yīng)該成為一個穿越客的風(fēng)格!
“嘿,小小丫頭懂什么叫自戀!”葉云揚不客氣地打擊了一句:“快點喝粥吧,都快涼了,其他的問題等下次吃飯我再問你。”
“是的呢,這次沒時間了!”蘇月兩下五除二喝完那碗粥,又馬不停蹄地說道:“少爺你吃完飯還有事情要做的?!?p> “什么事情?”
“今天是青苗宗招入門弟子的日子,吃完飯我們要趕緊過去參加選拔,不能遲到的。”
蘇月一邊語重心長地說著,一邊收拾起了碗筷。
“什么青苗宗?”
悶悶地聲音從葉云揚嘴里傳出,他正試圖咽下最后半個饅頭。
“沒時間說那么多了,路上我再慢慢跟你說了?!?p> 蘇月動作利索地把碗筷收拾進了廚房,很快,刷洗的聲音傳了出來。
葉云揚輕笑了一聲,對勤勞的小丫鬟感到很滿意。
……
過了小半響,收拾完畢的主仆二人匆匆走出家門,來到了小鎮(zhèn)的街面上。
早上時分,陽光宜人,街上已經(jīng)人來人往,各種吆喝聲不絕于耳,歡笑聲,吵鬧聲,聲聲入耳,顯示出一副生氣勃勃的氣象。
葉云揚饒有興致的看著各種物事,聽著各種聲音,不斷在心里加深著他對這個陌生世界的印象。
“嘿,飛屑兄,這邊?!?p> 右前方一個厚重的聲音傳進了葉云揚的耳朵。
飛屑兄?誰?。?p> 葉云揚對這個稱呼無動于衷,只以為說話者是在叫別人。
不料身邊的侍女蘇月卻是反應(yīng)迅速,一把拉住了葉云揚的手往前拖,嘴里嚷著:“少爺,快點,大飛哥他們在前面等著呢?!?p> 葉云揚不明所以,只好跟著加快了腳步,很快走到了幾個年輕人面前。
方才說話的是一個濃眉圓臉,體型健碩的青年,青年見葉云揚來到面前,笑嘻嘻地說:“呵,飛屑兄,就等你了,馬車我們都準(zhǔn)備好了?!?p> 這時,侍女蘇月卻站出來嚴肅地對青年說:“大飛哥,我家少爺現(xiàn)在不叫輕舞飛屑了,他新取了一個名字叫葉云揚,以后你不可以叫他飛屑兄了,你們可以叫他云揚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