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Zhùo J?ng Liang,今年二十四歲,大學(xué)輟學(xué)學(xué)歷。
剛剛跟浪國談了個價值105億的協(xié)議,又是簽字,又是按指紋,其間還穿插著照相。感覺相當(dāng)疲憊,所以拒絕了浪國駐大溪地高級專員的晚宴邀約。
現(xiàn)在正坐在邁巴赫S的后座,搭著二郎腿,喝著冰可樂,與千億富豪談笑風(fēng)生。
“黃叔,這次真是麻煩您了。”梁景拙鄭重道謝,他知道無論在哪個國家,要繼承如此巨額資產(chǎn),絕不可能在半個小時內(nèi)完成。
“梁先生客氣了,這都是神機大仙的吩咐?!秉S河笑道,絲毫不居功。
面對一個跟孫女年齡相當(dāng)?shù)哪贻p人,他竟始終保持低姿態(tài),甚至略帶一絲謙恭。
“黃叔,都說了多少遍!您跟我曾祖父認識,是我的長輩,叫我景拙就好?!绷壕白井?dāng)然知道,黃河如此示好,全因他口中的大仙梁神機。但不可否認,黃河確實將一個簡單交代,辦得仔細周全,面面俱到。
他討厭與人親近,可基本禮節(jié)還是知道的,只是通常用不著。
“我怎么能跟神機大仙比!不過之前確實太生分了,那我就斗膽跟大仙攀個關(guān)系?!秉S河一席話讓人挑不出毛病。
梁景拙笑著應(yīng)是,心道,這說話水平他可能一輩子都達不到。
“此次…過戶契稅繳了多少?”他抿了口高腳杯里的可樂,正色道,該他的,他不能裝作不知道。
黃河聽罷一愣,沒想到這個年輕仙人會關(guān)心這種小問題;有的話,難道還要還給我?
他立刻搖頭道:“景拙,你不用擔(dān)心,這次是以特殊遺產(chǎn)來過戶的,獲得了完全減免?!?p> “這樣就好,我聽說在浪國,繼承高額遺產(chǎn)的話,七八成都得歸國家。”
“額,據(jù)我所知浪國遺產(chǎn)稅最高60%,不過繼承大額財產(chǎn)是有合法避稅手段?!?p> 梁景拙明白所謂合法避稅也不是毫無代價,他欠了老頭一個人情。
不過不愁,他可是當(dāng)前藍星最后一位修仙者,今后修行有成,還找不到機會還嗎?
梁景拙一路無話,身旁老頭卻說個不停,浪國政商界各路段子秘聞層出不窮。
不知不覺間,車隊很快行至一處山間別墅。
梁景拙臨下車頓然驚覺,對這位六七十歲老頭的多話,他好像完全沒厭煩,異常輕松。
不禁感嘆,如果嘮嗑是一種道法的話,老頭已修至化境。
搞得他都忘了還要買手機,轉(zhuǎn)移數(shù)據(jù)這事兒。
梁景拙忘了,黃河可沒忘,他此前在飛機上跟黃河提過一嘴。
邁巴赫駛進別墅,停在內(nèi)堂大門。
黃河一下車,便道:“景拙,我請了手機店的師傅過來。數(shù)據(jù)如果有保密需求,可以派人看著他?!?p> “都是個人數(shù)據(jù),哪用得著保密?!?p> 梁景拙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穿藍衣工裝的華裔已經(jīng)跑到近前。
“手機在哪兒?我得看看,不敢保證一定能完全恢復(fù)數(shù)據(jù)?!痹跀?shù)個身強體壯的黑衣保鏢注視下,他有些不自在。
梁景拙掏出手機主板遞給藍衣人,看出他有些緊張,輕聲道:“給你,麻煩盡力,能完全修復(fù)最好?!?p> “問題不大,半個小時就好?!彼{衣人接過主板,翻看一番道。
然后他幾步閃到一旁,進入一輛兩項標致車內(nèi),現(xiàn)場作業(yè)。
修手機,也能上門服務(wù),金錢又一次展示了它的魔力。
黃河早已習(xí)以為常,開始介紹別墅。他自己并不住這里,實際上這是他孫女的住處。
這老頭又在動歪心思!
梁景拙下意識拒絕,說可以找個酒店住。
黃河當(dāng)即又是住酒店語言不通,又是年輕人交流沒代溝……他似乎忘了自己孫女不會說中文。
梁景拙不好意思再拒絕,反正他也只住一晚,明天拿到手續(xù)文件就回華夏。
帶著梁景拙在西式別墅里,簡單轉(zhuǎn)了一圈,黃河招手叫來一個穿職業(yè)裝的俏麗白人,道:“景拙,這是王綺莉,她能聽懂普通話;在這里,有什么事吩咐她就行。”
“梁先生,您好,歡迎入住?!蓖蹙_莉的語調(diào)怪異,明顯很少說華語。
“那就拜托王小姐了。”梁景拙點點頭,主動與她握手。他還是第一次跟歪果美女接觸,稍顯激動。
黃河見兩人認識了,便先行告別。還將邁巴赫和司機留下來讓梁景拙用,他自己跟安保人員的車離開。
嗯,還是奔馳。
——
這棟倚山而立的別墅,位于大溪地主城邊的一座山脈之中。
視野開闊,近可俯瞰海邊小城,遠可眺望海上斜陽。
梁景拙憑欄而立,拿著半小時前,王綺莉送上套房的大米手機,呆立良久。
數(shù)據(jù)轉(zhuǎn)存成功,那手機店店員,還幫忙開通了移動國際漫游。
所有電話都已恢復(fù),時隔九天,他再次與世界聯(lián)通。
卻不知道該跟誰打電話,即便聯(lián)系上,又能說些什么?
十天半個月不聯(lián)系,對他來說不是正常情況嗎?
“悲哀??!”他想起扶桑那邊很流行的一個詞:社會性死亡。
我活著,但對社會而言,形同死亡。
又有誰會在意呢?腦中閃過一個人影,短暫出現(xiàn)又快速消散。
接著他的心就像出現(xiàn)了一個大窟窿,空虛,乏力……
絕不主動聯(lián)系,朋友邀約一律謝絕,人情世故不聞不問,這就是梁景拙。
從前他總告訴自己要享受孤獨,學(xué)會獨處。
可直到今天,他才猛然發(fā)覺,原來他一直在用遺忘和漠然來逃避世界,對抗孤獨。
為什么?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梁景拙一屁股癱坐在地,某一刻他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下一刻這種感覺就被他拋之腦后,整個身體好像正在往無底的深淵墜落,墜落……沒有盡頭。
孤獨發(fā)作!他的身體蜷縮在一起,止不住的顫抖。
劇烈的心神波動,引得丹田靈氣翻騰,他這時并未察覺。畢竟靈氣入體還不到十天,他還不習(xí)慣,常常忘記它的存在。
“妄念!”
如果梁神機在此,一定會立刻提醒自己的嫡傳曾曾曾孫。
念生,魔起!
念,即為妄念,渴望而不可得。
魔,即為心魔,修行之暗礁險灘。
妄念至深,則心魔自生。
心魔對修士而言非??膳拢瑸樾哪值男奘?,情緒往往極易受外界影響。稍遇不如意之事,便不自覺想要毀滅一切,化身成一頭視世界為樊牢的困獸。
擁有強大殺傷力的修士,喪失自我控制力,這無異于瘋子手拿核按鈕。
即便藍星走到了末法時代,縱然修士已無搬山倒海之能。不喜多言的梁神機,依然數(shù)次告誡梁景拙,要警惕心魔。
可惜梁神機已然離開,此刻梁景拙依然一無所覺。
噠噠……客房外傳來敲門聲。
每一聲短促聲音,都像敲擊梁景拙的心臟,他覺得心臟快要爆炸了。
“誰?”他出聲打斷敲門,仿佛再多一聲,他就會爆體而亡。
“梁先生,是我?!笔煜す之愓Z調(diào),是王綺莉。
“什么事?”
“您好像沒帶行李,我想問問您對衣著有什么要求?”
“不用,你自己忙吧!”梁景拙緊咬牙齦,盡量不露異樣,他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
“您沒事兒吧!”王綺莉還是聽出了聲音異常,關(guān)心道。
“走開!”梁景拙心火驟起,暴躁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