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亦忱去拜別老太爺,幾日不見,他看起來更是蒼老。
祖孫之間沉默了一陣兒,老太爺顫抖著看向段亦忱。
“亦忱,以后學會自己照顧好自己。”
“會的,祖父放系。離開了戰(zhàn)亂,亦忱會過得輕松快樂,只是孫女自己逍遙去了,卻無法陪伴在您身邊?!?p> 亦忱說罷,不禁心酸,本是該子孫滿堂,享受天倫之樂的年紀,現(xiàn)在卻剩他孤零零的一人。
早上聽聞宮中下了敕令,不允許任何人進太廟探望段老爺,也就是忱寰在位期間,亦忱不可再去看望父親。
一時之間,竟然將父女相隔。
亦忱不解,趙家人恨他們父女就夠了,為何忱寰會如此聽信趙家。
親小人,遠賢臣,皇上啊皇上,您這是在用江山做賭注??!
亦忱除了絕望,現(xiàn)在也說不清自己還有何感受。
她為老太爺奉了茶,便起身離開,本就面對離別,大家心里異常難過。
她怕自己壓抑下的情緒會突然爆發(fā),老太爺年紀大了,經(jīng)不起這種打擊。
亦忱只想讓離別變得輕松些。
她向外邁著步子,每走一步,心里都在默念:相信我,我會回來的,你們要等我回來。
離開老太爺?shù)母?,行了一陣,回身望去,他仍在門口張望。
亦忱策馬向水界之地行去,水界在山的高處,她行至半山,便回過身來,俯視山下的景致。
此處算是蘇家邊界,山下郁郁蔥蔥,隔著山上的云霧,更是有種仙氣繚繞的感覺。
亦忱縱身越上樹梢,悠悠吹起玉笛。
“你是打算去水界嗎?”尤謁現(xiàn)身樹下,仰頭看向亦忱。
“無處可去,我想師父會收留我的?!?p> “你可想知道皇上為何變成那樣嗎?”
“關(guān)心則亂,現(xiàn)在他已將我驅(qū)逐,我也不想知道了。”
“你忍心放任央國陷入混亂?”尤謁蹙眉,隨即他也越上樹梢,坐在亦忱身邊。
“你看,下面的景致多美啊?!?p> “你是在逃避嗎?”
“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你還有柏家和西境呢!”
“我記得?!?p> “為何不去尋他們幫你?!?p> “柏老將軍現(xiàn)在在皇宮內(nèi),我若去了西境,怕趙家知道后會發(fā)難于他?!?p> 亦忱說罷,看向尤謁淺笑,愁人兮奈何!
“你的意思是,朝廷里現(xiàn)在掌握著各家領(lǐng)主的性命?”
“正是,他們應該是在先帝駕崩時被召來,結(jié)果全部被困于皇宮。若是哪家對于皇室的安排不滿,哪家的領(lǐng)主性命堪憂?!?p> “各家的領(lǐng)地內(nèi)難道沒有其他繼承人嗎?”尤謁看向亦忱,冷風吹拂她的面龐,她的鼻尖通紅,眼眶濕潤。
“應是有吧,但是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誰愿意犧牲自家領(lǐng)主呢。更何況家家的封地上還有別的勢力,如果領(lǐng)主有恙,難免下面其他家族起事。各大家族之所以聽從皇室,還因為皇家可以為他們提供保護?!?p> “央國的情況也是太復雜?!庇戎]笑著搖了搖頭,隨即看向亦忱,“那你到了水界以后呢?就在這里躲著?”
“我想尋找我娘的下落,最近異常思念她。已經(jīng)多年沒有這樣依賴一個人了,我想她,很想很想?!?p> “水界可以幫你找到她的下落?”
“記得洛先生是母親的摯友,只是他們從來不提母親,我小時候也不敢多問。但是現(xiàn)在,我一定要尋找到她。”
二人相視而笑,尤謁陪亦忱行了一段路后有事離開,亦忱獨自前往水界。
進了水界,便見洛先生等候在殿堂內(nèi)。
洛先生三十多歲的模樣,面如冠玉,身材挺拔,右眼處長著淺藍色的鱗片,隨著光線的變換,偶爾看上去又像是淡紫色。
一身湛藍色澤的緞袍,這位看起來如冰如水般純凈的人,卻是水界的暗殺統(tǒng)領(lǐng)、三界戰(zhàn)神。但那已是百年前的事情,現(xiàn)在的洛先生,只是水界的鮫人之王。
“師父!”亦忱看著洛先生的背影喊道。
洛先生回眸,淺淡一笑。
“幾年不見,已經(jīng)長成了大姑娘?!?p> “許久未見,師父……徒兒有事相求,關(guān)于我母親……”
亦忱說罷,跪地參拜。
“我已料到,有些事,早晚都要告訴你,你母親為智族,你要是想知道關(guān)于她的更多事情,恐怕還要去智族尋找?!?p> “智族?天界智族?”
亦忱其實也對這四界的分布尚不明確,只是了解智族是掌握萬物運行規(guī)律的智慧一族,人界的各種發(fā)展均由智族記載。
因為藏書豐厚,遇事常有解決之道,所以智族在人界享有盛譽,人界的各類書院、學堂里的先生都是出自智族或隨智族所學。
“你也許不知,你母親便是智族的智女,她可過目不忘,且對常人無解之事,她有自己見解和獨特的解決之道。
在未嫁與你父親以前,她就是你們?nèi)私缢鶕戆莸拇笾桥??!甭犅逑壬f完,亦忱震驚。
對于大智女一說,亦忱倒是聽說過。
但是她這種不好學之人,怎么都感覺和大智女不沾邊。
“人界的書院和學堂里常有智女的畫像和雕塑,若是你去過那些地方,或許會有印象?!?p> 洛先生說罷,看向亦忱。
以前領(lǐng)著學堂孩子們逃課的時候,倒是見到過各書院里的雕像和畫像,原來那些畫像上的女人,竟然是智女。
而那個女人,竟然是自己苦苦找了多年的娘。
“洛先生,如此說來,我去智族便可找到娘的下落了嗎?”亦忱說罷,眼睛一亮。
“你母親的下落要看他們可否知道,當年她離去神秘,智族也是尋了多年未果,不知最近可否有消息。
不過,近期他們倒是在尋你。他們得知人界戰(zhàn)亂,想要助你一臂之力?!?p> 這句話對于亦忱而言倒是蠻有價值,“他們會如何助我?”亦忱問道。
“他們會將作戰(zhàn)之術(shù)、權(quán)謀之術(shù)、天界法術(shù)、醫(yī)療教育等傳授于你,再助你用于人界?!?p> “作戰(zhàn)之術(shù)您不是教過我嗎?”亦忱不解,再說了,這么多,自己沒個幾十年能學會嗎?幾時年以后,人界都不知變成什么樣了。
“那些只是皮毛,更深的還要智族親授于你。”洛先生看著亦忱一哂。
講實話,就算智族是亦忱的母族,但她對他們,也毫無感情可言。
至于要授予她智慧一說,亦忱只覺得現(xiàn)在戰(zhàn)事吃緊,說是掌握了各種關(guān)于作戰(zhàn)的智慧,只怕遠水難解近渴,很難應用于現(xiàn)在的戰(zhàn)事。
“需要多久能夠?qū)W完?”亦忱略有失落,但是想到自己被無限期地驅(qū)出央國,就算著急,也很無奈。
“這還得見了他們以后才會知道?!甭逑壬捖浔闶疽庖喑离S他而去。
空靈的水界之地,每行一步,便可看見腳下的層層水波。亦忱低著頭,跟著洛先生走著,至于母族之人,她說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
朔東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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