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的營地,安靜到有些尷尬。
江星霧還了衣服以后,就自覺地從包里抽了自己的衣服,躺在釣魚椅上假寐。
裴楊拿著手機打字聊了幾句,或許怕是說不清楚,就和對方發(fā)語音。
他見江星霧睡著,就走到了不遠的樹下,樹蔭遮蓋了他的身影,也好像捂住了他的聲音。
閉著眼的江星霧,只能聞到空氣中的沙土味,還有些植物汁水的香甜味。
她現在有點,睡不著了。
對江星霧來說,午休一旦被打斷,再想繼續(xù)就很難了。
她越是努力地閉眼睡覺,腦袋就越清醒,心里一通掙扎,不但沒有困意,還有點搞餓了。
江星霧習慣性地摸摸衣服口袋,里面還有三塊棉花糖。
直接吃挺膩的,她想烤著吃。
于是,她找來桌上沒用完的簽子,將棉花糖串起來,又把還溫熱的爐子生起新火。
棉花糖串在火苗的最上端慢慢由奶白變得焦黃,火烤使得棉花糖中的空隙變小,縮成更加緊實的塊兒,散發(fā)出絲絲不同于青草的甜味。
初中的時候,江星霧和蔣果經常用蔣果他爸攤煎餅的煤爐子烤棉花糖吃。
那表皮的酥脆加上內里的糖香交織在一起,在熱度觸碰到舌頭的片刻…
“在烤棉花糖?”
裴楊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
“嗯嗯?!苯庆F像個乖寶寶一樣點了點頭,將手里的戳了一個棉花的簽子遞了過去,“學長,一起嘗嘗嗎?”
裴楊很少吃甜食,也沒吃過烤棉花糖,但看江星霧一個人在這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卻很沉醉的樣子,他有點好奇。
裴楊接了過來,端詳了一會兒。那小小的棉花糖被簽子扎穿,因為剛烤完,還能看到幾縷熱氣。
“學長,燙。”江星霧出聲提醒。
裴楊本來張開的大口瞬間嘬起來,“呼呼”地吹氣,像吐泡泡的魚。
“噗嗤?!迸釛畹臉幼幼尳庆F不忍看。
“有什么好笑的。”裴楊把冷了些的棉花糖放進嘴里,他感受口腔里酥脆和綿密交織著,雖然甜得可怕,但是卻別有一番風味。
“怎么樣?”江星霧睜著大眼睛,期待地看著他。
“還,還不錯吧。”裴楊說話含含糊糊的,有些糖黏住了他的口腔內壁。
江星霧咬下手里簽子上的棉花糖,脆脆軟軟,是熟悉的味道。
“你們背著我們吃什么呢?”泡泡學姐帶著她的小隊伍回來了,看著火爐邊的兩人,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
“你來的不巧,已經吃完了。”裴楊懶懶地說。
“烤棉花糖,肯定是烤棉花糖,我賭五塊?!敝苤苍陉犖楹竺嫦裰恍」芬粯樱笮嵝嵊倚嵝?,試圖吸進所有的烤糖味。
“賭賭賭,賭什么賭?!迸菖輰W姐風風火火沖到后面,給了周之凡一個爆栗,“就你這五塊錢,天天賭,帶壞大家。”
“社長,王泡泡又打我。”周之凡拉住一個學弟當擋箭牌,扯著嗓子喊劉奕。
“社長也救不了你,別躲!”王泡泡追著周之凡滿營地跑。
可憐的學弟像周之凡身上的一件防風外套一樣,被提溜著四處竄。
江星霧看著一旁看戲的裴楊學長。
對哦,怎么就學長回來,社長去哪了?
“不過,我們社長人呢?”其他社員也有同樣的疑問。
只有裴楊知道,但是他一直笑笑不回答。
等那兩人打累了,裴楊把大家喊到一起,吩咐接下來的事宜:“大家開始準備晚飯吧,今晚早點休息,養(yǎng)足精神。明天要在四點左右起床去山頂,辛苦大家了?!?p> “好!”大家齊聲回答到,聲音里充滿了興奮。
看日出,是一件很難說不讓人心潮澎湃的事。一天的開始,隨著太陽出現在地平線直到天空泛白。
但這種興奮導致了一件怪事,江星霧睡不著覺。
她翻了個身,看手機顯示的時間是晚上10點14分。
五人帳篷里,其余人都睡得正香,只有江星霧瞪著眼,望著身邊漆黑的一切。
“哐當?!睅づ裢庥袞|西被碰倒摔地的聲音。
什么聲音?
是誰?
此時,江星霧的腦子飛快閃過無數恐怖電影的情景,小心臟跳得飛快。
也可能不是人,這深山老林,說不準有野獸呢。
這樣想著,江星霧不知道哪來的膽,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拉開一點縫,看到營地空處射出一束綠光在其他帳篷前晃來晃去。
那綠光一個一個地照著帳篷,行動速度很慢,馬上就要到自己所在的帳篷這里,它似乎在仔細打探每一個帳篷。
這不會是獨眼野獸吧,不會吧……
江星霧合上縫隙,趕緊縮進睡袋里,在社團野營群里發(fā)了一條消息。
星星抱霧:啊啊啊,還有人醒著么?朋友們,我感覺帳篷外有獨眼獸。
發(fā)完還不怕死地拍了一張照。
星星抱霧:[圖片]
附上一張綠光微微透過帳篷的圖片。
不過,大家似乎都睡著了,江星霧只能聽見個別手機收到消息的振動聲,卻沒人回復。
社長:什么獨眼獸,是我。我的綠色激光筆。
星星抱霧:啊啊啊,社長對不起m(._.)m。
裴楊:江星霧,還沒睡呢?
社長:大哥,怎么我發(fā)消息你就不回呢。
裴楊:哦,我好像把你免打擾了。
社長:……
社長:你帳篷在哪呢,我找你半天。
裴楊:最左邊。
消息一出,那綠光拋棄其他的帳篷,直奔最旁邊的帳篷。
還真是社長。
就激光筆這點亮度,還找?guī)づ瘢髅髡J字都費勁。
不過,謝天謝地,不是什么野獸。
“嗡嗡~”
江星霧剛安撫好自己的小心靈,差點又被這振動聲一激靈,她解鎖手機,看到一條微信好友申請。
是裴楊學長。
這樣一想,自己好像還沒有任何裴楊學長的聯系方式。
沒多想,江星霧同意了好友申請。
裴楊:還沒睡嗎?
星星抱霧:睡不著。
裴楊:嚇到了?
星星抱霧:有點。
星星抱霧:其實,我還有點餓。
江星霧就聽到旁邊帳篷拉拉鏈的聲音,社長壓低了聲音和裴楊說了幾句,就進了帳篷里。
星星抱霧:你不睡覺嗎?
旁邊沒了動靜。
裴楊:還有點項目上的事急著處理。
星星抱霧:哦哦。
江星霧也睡不著,不如多了解一點裴楊手上的項目,以后爭取專訪的時候能有點發(fā)言權。
星星抱霧:我也想看看。
裴楊:那出來烤火吧。
?。?p> 這句話江星霧沒發(fā)出來,而是在心里驚訝。
他都不問為什么。
然后她聽見外面有人拉開帳篷,躡手躡腳出來的聲音。
于是,江星霧也裹著衣服,出了帳篷。
石頭抵著爐子的四角,火星在里面亂跳,上升的熱氣撥動著空氣的形態(tài),仿佛流動的水。
“不困嗎?”裴楊接了附近充電樁的電,手指在鍵盤上打的飛快,偶爾側眼看身邊的江星霧一眼。
“說不上來,人想睡,腦子醒著?!苯庆F看著爐子里的火苗發(fā)呆。
山里露水很重,夜很涼,不時還刮著山風,裴楊緊了緊衣服,往火爐邊靠了靠。
兩人之間的距離突然變得很近。
“下次茶別喝那么濃?!?p> 江星霧抬頭看他,裴楊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屏幕,但他的聲音很輕,就像在和她說悄悄話,又好像漫不經心在自言自語。
江星霧沖他擠出一個鬼臉,故意跟他作對:“下次別熬這么晚?!?p> 電腦光打在裴楊的臉上,他的眼下有一片烏青,顯得很疲憊。
裴楊沒有搭話,他正在編寫關鍵的程序,兩眼始終沒有離開屏幕。
電腦上密密麻麻的數字和符號,橫七豎八地躺在一起,一會又生出一串新的,看得江星霧眉頭皺在一起。
“不過,出來玩為什么還要工作?”江星霧忍不住問。
裴楊依舊不言語,她不知道,工作才是他的既定事項,出來玩只能說是個意外。
江星霧看裴楊沉浸在編寫程序里,沒心思理她,她干脆就自己玩起火爐來。
她拿著小小的樹枝在火里翻動一遍,吹了風的炭又重新泛出火星,小樹枝的頭燒著了,江星霧干脆就把它扔進火里。
“咳咳咳?!睙鰜淼臒焼艿盟韲岛馨W。
她突然意識到,夜里很靜,咳嗽太大聲或許會把大家吵醒,她就半捂著嘴,又沒憋住咳了兩聲。
一只溫暖的手蓋在江星霧的背上,伴著她的咳嗽拍了拍,力道適中,拍得不急。
“沒事吧?”裴楊停了手,看著她。
“沒,沒事?!苯庆F借著火光的掩飾,紅了臉。
她慌忙尋找自己的水杯,想潤潤喉,但左顧右盼沒見到自己的保溫杯。
裴楊哭笑不得,她看來真的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好好待會兒。
“底下,椅子底下?!迸釛畛雎曁嵝?。
江星霧果然在椅子下看到了自己的杯子,她猛地喝了口水,喉嚨的干澀和癢感好多了。
“我,我沒事,你繼續(xù)寫吧?!苯庆F沖裴楊擺擺手,紅著臉低著頭。
“你真的沒事吧?你的臉……”裴楊盯著她通紅的臉看。
江星霧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臉上,她碰了碰臉,燙得像火。
“我……”
“嗯?!迸釛顪愡^去又仔細看了眼她的臉,“你別把臉對著火爐,你的臉被火爐熏得很紅?!?p> “哦,哦,好?!苯庆F趕緊把頭撇到一邊,涼涼的晚風吹在臉頰兩側。
她深呼一口氣。
還好,還好,他沒看出來。
桃心草莓糖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