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間,她不知道自己飄蕩到何處去了,睜開眼周圍卻是白茫茫一片,她木著臉,緩緩蹲下啜泣。
蒼茫大霧中,耳聞一陣又一陣悅耳歡快的鈴鐺聲,她這才慢慢抬起頭來,最后卻見著一抹深黑倩影。
她撐著雨傘慢慢走來,傘下鈴鐺隨著她搖曳而叮鈴作響,穿過迷霧,方才看清楚來人。
她穿著深黑旗袍,繡著金絲花紋,肌膚勝雪,美得不似凡間之物,嬌軟皓腕上戴著一支似血般盈透的翡翠手鐲。
沈婕如茫然地看著她,“你是誰?我們?yōu)槭裁丛谶@里?這里是哪里?”
她莞爾一笑,“這里是鏡子的世界,也叫鏡淵,你有想要實現(xiàn)的愿望,所以你來到了這里,我被你的仇恨喚來,來實現(xiàn)你的愿望?!?p> 沈婕如聞言,吃吃一笑,笑過后,她擦著眼角的淚意,問道:“你別胡說了,我知道我已經(jīng)死了,這里是地府吧,你是黑白無常?沒想到黑白無常是個女人。”
紅芍?jǐn)宽?,眸光幽暗,抬手傘面拂過半空,迷霧變成一面鏡子,隱隱有什么聲音從鏡子里傳出來。
“這里是鏡子里的世界,那里就是現(xiàn)實世界,你要看看嗎?”
她未答,半空的鏡子突然轉(zhuǎn)了一個視角,對準(zhǔn)房間的某處。
沈婕如漸漸止住笑,面色慘淡,不言不語,死死盯著鏡子。
“看清楚了嗎?”
沈婕如看著外面出現(xiàn)的一幕,臉上出現(xiàn)了似哭非哭的表情,動了動嘴,僵硬地問她。
“真的能實現(xiàn)我的愿望?”
紅芍笑道,“可以?!?p> 沈婕如抿著唇,心情克制不住的憤怒,她道:“那讓我回去。”
紅芍眼底飛快閃過一道光,嘴角一勾,“好,我送你回去?!?p> 她的話剛剛飄入耳中,眼前驀地一花,身體跟著出現(xiàn)了失重感,仿佛正在慢慢往深淵墜去。
墜了好久好久,她似乎是到底了,感受到來自后背的柔軟,鼻翼間彌漫著消毒藥水的味道。她緩緩睜開眼,引入眼簾是白色墻壁藍(lán)色窗簾,窗外大好的陽光洋洋灑灑落入病房。
她真的回來了嗎?
她不可思議地坐了起來,雙手抬起,然后撫摸著自己的五官輪廓,心情又喜又悲。
沒想到真的有再來一次的機(jī)會,當(dāng)時被河水吞噬時就已經(jīng)后悔了,為了一個不值得的渣男,放棄了父母,最后還為了他搭上自己的命。
正當(dāng)她沉浸在復(fù)活的喜悅中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名氣質(zhì)優(yōu)雅的中年女子走了進(jìn)來,當(dāng)她看見床上蘇醒的女兒時,激動的雙目含淚,加快腳步,跑到她病床旁,喊道。
“惠惠啊,你終于醒了,可真是嚇?biāo)缷寢屃?,還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她激動地抱著她,高興的淚水不停掉下來。
沈婕如看清她的模樣時,渾身一震,雙目陡然放大,僵直著被她抱著。
“寶貝女兒,你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我馬上叫醫(yī)生?!标悑寢屇ㄖ蹨I問。
沈婕如猛地推開女人,撥開被子,下床,鞋都顧不得穿著就一頭沖進(jìn)衛(wèi)生間,死死盯著鏡子里的那張臉。
她竟然……變成了陳芮惠,那個、那個該死的賤女人。
不對啊!這個不對!她不是該回到自己的身體嗎?她雙手不停地摸著這張臉。
“惠惠,你到底怎么了?別嚇唬媽媽??!”女人跟在后面一臉著急擔(dān)憂,生怕她還有個什么后遺癥。
沈婕如緩緩放下手,怔怔地,良久后,她突然笑了出來,轉(zhuǎn)頭看向陳媽媽。
“媽,我沒事,你別擔(dān)心?!?p> 她毫無違和感地模仿起了陳芮惠的語音語調(diào),嬌滴滴地對她媽說。
陳媽媽見狀還是不放心,眼眶紅紅地說:“我還是讓醫(yī)生來給你檢查下,你快回床上躺著?!?p> 她說著,伸手挽著她的手臂,帶她離開衛(wèi)生間,沈婕如順從地跟著她,乖乖地躺在床上。
醫(yī)生在一旁給她做身體檢查,她閉著眼裝作休息養(yǎng)神,心底卻在盤算著接下來該怎么做。
她發(fā)誓回來了,就一定要讓這兩個渣男賤女不得好死,可讓她沒料到的是她竟然重生在陳芮惠這個賤女的身體內(nèi)。
聽著醫(yī)生的檢查結(jié)果,陳芮惠一個星期前出車禍,其他地方?jīng)]傷著,就是頭被撞傷,醫(yī)生都說她只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醒不過來,成為植物人,她聽著控制不住地笑出聲,帶著一絲幸災(zāi)樂禍在里面。
如果自己沒重生到她身體里,也只有一輩子躺在床上,哦,還不一定,說不定以后連床都沒辦法躺。
“惠惠,我馬上打電話給你爸爸和小孫,你一出事你爸爸就病倒,現(xiàn)在公司只有小孫幫忙照應(yīng),哎,最近一段時間辛苦他了?!?p> 看來陳芮惠的父母對孫聞山很滿意了,這么短的時間就將公司交給一個還不是女婿的人照應(yīng),他們是膽大還是天真,不過孫聞山的手段怕是更勝一籌,這么短的時間就將他們一家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既然她重生在陳芮惠的身體了,那對付孫聞山豈不是更容易?看來那個女人就是瞧中這一點,現(xiàn)在想想也不錯,把孫聞山處理了,陳家二老又溺愛這個女兒,以后一切都是她的了,到時候再把父母接來,一舉兩得,這個愿望很劃算。
那她就好好扮演陳芮惠,絕對不能讓孫聞山看出來。
“嗯,我還有點暈,我再睡一會兒啊媽?!?p> 陳媽媽連忙點頭,生怕就影響到女兒的身體,“那你休息,我出去打電話,不吵你?!?p> 她腦子確實有點暈,像是糊了一團(tuán)稀泥一樣又沉又硬,等陳媽媽出去關(guān)上門后哦,她這才閉上眼。
就在閉眼的那一剎那,屬于‘陳芮惠’的那份記憶鋪天蓋地沖入腦海中,一幕一幕,像幻燈片似的閃過,期間不乏有一些讓人看到反胃惡心的畫面。
她臉色蒼白,這時才真正知道,原來孫聞山早就背著自己和她發(fā)生過一次又一次惡心的事情,有些甚至她還在場,她忍不住胃部的翻涌沖向衛(wèi)生間。
等陳媽媽打完電話回來,她躺在床上已經(jīng)吐得精疲力竭,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隱隱聽見耳邊傳來說話聲,隨著她意識回籠,男人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熟悉。
她隱隱知道是孫聞山來了。
她睜開眼,看到孫聞山時眼底隱藏不住那一股毀天滅地似的恨意,他依舊是那副斯斯文文、敦厚溫柔的模樣,可誰知道這一層假面下的他面目可憎呢。
“惠惠,聽阿姨說你下午頭暈,現(xiàn)在怎么樣?”
他那副焦急關(guān)心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覺得是真心的,如果不是看透他的為人了,自己真的會被蒙蔽過去,她此刻真恨不得給他打一百分,不去演戲真是對不起他這一身爆棚的演技。
陳芮惠斂下眸,隱藏著深處的恨意,深吸口氣,緩緩道:“我沒事了,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
孫文聞山連忙解釋道:“我一接到阿姨電話就來了,不過你在睡覺,我就沒吵你。”
陳芮惠不確定地說:“真的?”
陳媽媽也替他作證,說:“小孫早就來了,看你睡得很香就沒喊你,你這丫頭,脾氣也不收斂收斂,也就小孫寵著你?!?p> 陳芮惠看了一眼陳媽媽,眉頭一蹙,接著,嬌媚的笑了起來,沖著孫聞山說:“我知道啦,聞山對我可好了,我知道你最近幫爸爸很忙,人家就開開玩笑嘛!”
孫聞山溫和又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我知道,這幾天你在醫(yī)院好好休息,我每天都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