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溪見他回頭了,就死死地低著頭不肯再抬起來。
那個少年卻一直保持著良好的風(fēng)度站在她的旁邊,他輕輕地喊了好幾聲“同學(xué)”,沈石溪還是沒有動靜。
到最后,顧洲只好將那個書包輕輕地放在沈石溪的身邊,蹲下來對著她說道:
“這樣吧同學(xué),你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去叫醫(yī)務(wù)室的老師過來好嗎?你在這里等著?!?p> 說完,顧洲就站了起來朝著醫(yī)務(wù)室的方向走過去。
沈石溪被嚇了一大跳,她趕緊沖著少年離開的方向吼了一句:“不......不用了......”
少女飛快地站了起來抱著自己的書包就沖進(jìn)了教學(xué)樓里面,等顧洲回過頭的時候,只能看得到她奔跑的背影。
至始至終,顧洲都沒有看清楚過她的臉。不過他也沒有太在意這些,只不過是一場萍水相逢,這些微小的事情,恐怕在他顧洲的生命中掀不起半點(diǎn)波瀾。
少年一臉淡然地回過頭將自己的自行車扶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座椅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踏上自行車很快就消失在了原地。
遠(yuǎn)去的沈石溪一溜煙地跑到了一棟沒什么人的教學(xué)樓才停了下來,她抱著書包靠在石柱上面瘋狂地喘氣,整個臉頰都是紅撲撲的,不只是因為劇烈運(yùn)動過,還有因為那個少年溫和和教養(yǎng)讓她覺得局促,只是很短暫的接觸就讓她感覺到了差距。
未知的高中生活,突然讓沈石溪覺得恐懼。
她甚至在石柱旁邊整整蹲了半個小時,都不敢去自己的班級里報道,她似乎能夠看到同班同學(xué)嘲笑的表情,像初中時候那樣流里流氣地喊她“土鱉”。
“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一個女生突然蹲在了沈石溪的面前,她眉眼彎彎的,明明是和沈石溪一般的年紀(jì),卻已經(jīng)能夠感受到她的容貌中透出的江南山水般的婉約。
少女的聲音很溫柔,音色和剛才那個男生的一樣好聽。
“對不起。”沈石溪把自己的臉埋在雙腿之間,甕聲甕氣地道歉。
“噗,你為什么要向我道歉啊,你蹲在這里,我也蹲在這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啊?!?p> 沈石溪愣愣地抬起頭,就看見那個少女狡黠地笑著,一臉認(rèn)真地盯著她自己。
她的眼睛里面沒有鄙夷,在看清楚了沈石溪的臉頰之后也沒有絲毫異樣,只是直白地、普通地看著她。
平心而論,沈石溪的長相并不難看,她或許長相不如眼前的這個少女精致,五官卻透著一股大氣,濃眉大眼、挺闊的鼻梁,介于男生和女生之間的獨(dú)特的氣質(zhì)。
可她的左半邊臉上,卻有一道長長的疤痕,那道疤痕未必有多么可怖,可是卻硬生生地破壞了她原本還算不錯的容顏。
沈石溪的自卑,有一半原因來自于它。
每個見到這條疤痕的人,臉上會不由自主地露出驚訝的神色,唯獨(dú)這個少女不同。
“你怎么不去上課呀,今天不是高中部報道嗎?”
上課鈴聲已經(jīng)響過了三十分鐘了,這個女孩子還蹲在這里不肯起來,她猶豫了好久,終于決定過來問問。
“我……等會兒就去,你……你呢?怎么也不去上課?!?p> 見沈石溪問她,少女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睛道:“你猜?!?p> 沈石溪被問懵了,她思索了一番之后,老老實實地?fù)u了搖頭,表示自己猜不出來。
“因為我是初中部的啊?!闭f完,少女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她的笑聲好像風(fēng)鈴,聽著她笑,沈石溪對于初入高中的恐懼都消散了不少。
“對了學(xué)姐,我叫溫淺,溫潤如玉的溫,淺紫色的淺?!睖販\站了起來,將手掌遞給沈石溪,“學(xué)姐你叫什么名字?!?p> 沈石溪怯怯地伸出手,拉住了溫淺那只干凈而溫暖的手。
“我叫沈石溪……”她的聲音低若蚊吟,畢竟她還是生平第一次這樣給別人介紹自己。
“你怎么都不問問我為什么是淺紫色的淺,而不是淺藍(lán)色的淺?”
沈石溪被她問懵了,脫口而出一句“為什么?”
“因為顧哥哥喜歡淺紫色呀!”
溫淺將手背在背后,輕輕地墊了墊腳,她穿著淺紫色的裙子,在說起“顧哥哥”這三個字的時候,沈石溪仿佛看到了她的裙擺飛揚(yáng)了起來。
即使沈石溪不知道顧哥哥是誰,她也能夠感受到溫淺說起他時的喜悅。
“不好意思,都忘了你不認(rèn)識他了?!?p> 溫淺無意識地吐了吐舌頭,她好像偏愛這些可愛的小動作。
“沒關(guān)系的……你……你可以說的,關(guān)于‘顧哥哥’的話題。”
沈石溪太久沒有和別人相處,溫淺的出現(xiàn)于她而言就是久行沙漠的旅人,在絕望之中,再最后關(guān)頭找到了一捧泉眼。
她不介意溫淺說什么。
“真的嗎?”溫淺的眼睛變得更明亮了。
“嗯?!?p> ……
那天,溫淺拉著沈石溪足足說了兩個小時,直到她的父母找過來的時候,她才戀戀不舍地跟沈石溪告別。
臨走之前她還和沈石溪約好了,下一次一定要再見。
為此,高中生涯的第一天,沈石溪就整整遲到了三個小時,因為溫淺走后她又用了半個小時才找到了自己的班級所在。
走進(jìn)教室的時候,班主任正在打電話,沈石溪只來得及聽到一句“沈石溪到現(xiàn)在還沒有來”,他就轉(zhuǎn)了過來看到了門口的她。
班主任后半句話卡在了喉嚨里,他一直看著沈石溪安安靜靜地走進(jìn)教室,安安靜靜地在教室里最后一排坐下之后才反應(yīng)過來。
“那個……沈石溪的家長啊,她人到了,對對對,剛到……”
全班同學(xué)都好奇的打量著沈石溪,敢于在開學(xué)第一天就遲到三個小時的人,想不引起注意都難。
“沈石溪同學(xué),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
沈石溪剛剛坐下,又猝不及防地被班主任點(diǎn)了名,她的臟書包還沒有來得及放下,被她局促地抱在懷里:“我……”
她該怎么說?說自己害怕被人嘲笑?還是被一個小姑娘拉著說了兩個小時的話?無論是哪一種她都說不出口。
“你怎么了?開學(xué)第一天你就……”
“老師。”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班主任的話,眾人回過頭去看,就看一個容貌精致的少年站了起來……
遠(yuǎn)陶
雖然第二卷很像一個三角戀的故事,但是我保證,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