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暖陽正好。
鑰靈汐難得的起了個大早,彼時她正悠哉悠哉的曬著昨晚吃剩下的魚,自從昨晚偶遇嬴政起她就一直心神不寧,如果真如他所說自己曾偷偷給他下毒,那么她的真實身份極有可能會是某國派來的細作,而且從昨晚的偶遇看來他對自己似乎又提起了興趣,保不齊哪天他就找上她來個秋后算賬什么的,作為寄宿在這副身體的寄宿者而言,她是鑰靈汐不是趙靈汐,與其相關(guān)的所有愛恨情仇、恩怨糾葛她都不想?yún)⑴c其中,她只想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要實現(xiàn)這一愿望唯有遠離這座華麗的牢籠,遠離咸陽城,可惜鑰靈汐的計劃還來不及實施就被無情的掐斷了苗頭。
當(dāng)時她剛好翻曬完魚,正要轉(zhuǎn)身回屋啃硬邦邦的面餅填填肚子,突然間就有一伙人蜂擁而上,來人大約有十來個,為首的穿著一身閹人宮服,頭戴宮帽,這個人她認得,就是昨晚大吼著要她跪下的閹人,至于他旁邊全身散發(fā)著高貴冷艷氣息的漂亮阿姨她還真沒見過。
“你們是什么人?”瞧這架勢來者不善哪,鑰靈汐打算先發(fā)置人,當(dāng)即大喝一聲。
大約是她氣場太弱,承德直接無視其怒喝,轉(zhuǎn)而對身旁的貌美阿姨恭敬道:“此女就是趙氏,大王欽點的尚食令?!?p> “就是她?”方杜若眉峰一蹙,眼前這名發(fā)髻凌亂、衣衫不整、粉黛不施、長相一般,還打扮得不倫不類的女子竟會是大王欽點的尚食令?乍一看半點端莊的樣子都沒有,也不知大王怎么想的?
“是的。”承德不情不愿的頷首,他表示也很想知道大王是怎么想的?
而作為發(fā)髻凌亂、衣衫不整、粉黛不施……長相一般,行為舉止還十分不端莊的鑰靈汐表示,她也很受傷好嘛!尼瑪!她一個現(xiàn)代人誰能告訴她,在沒有夾子皮筋的情況下該怎么把一頭長發(fā)及腰的梳成高髻?誰能告訴她袖子寬到要拖地的深衣該怎么穿?是以為了方便她就弄了條發(fā)帶隨意將長發(fā)綁好,衣裳也是怎么方便怎么來,這么一來就有了方杜若眼里的發(fā)髻凌亂、衣衫不整。
“帶走。”雖然她心里千萬分鄙夷趙氏,但既然是大王的意思誰敢不從。
話落,身后隨時待命聽候差遣的一眾宮女一窩蜂的涌了一來,三下五除二就把鑰靈汐給架住了。
“喂!你們想干什么?要帶我去哪里?喂,喂,咋們有話好好說行嗎?”
鑰靈汐第一反應(yīng)就是完了完了,該不會真的這么悲催怕什么來什么?秦始皇大大這么快就想通了這是打算對她嚴刑逼供?還是因為她細作的身份曝光幕后黑手要殺她滅口?悲劇的是無論是哪一種,結(jié)局都是死翹翹!
“那啥各位美女姐姐、大哥、大姐表醬紫啦!人生在世還不都是為了銀子,偷偷告訴你們哦!我在墻角的大樹下私藏了不少好東西,那可都是各國送來的稀罕物件,值不少銀子呢”呵呵呵!大樹下藏的其實是一堆魚骨頭這種事她會亂說嗎?
“再多說一句我立馬就堵上你的狗嘴!”方杜若直接無視鑰靈汐的金錢誘惑,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完全被方杜若的高冷范鎮(zhèn)住的鑰靈汐無奈的撇撇嘴,不禁暗自緋腹,你特么的才是狗嘴!你們?nèi)叶际枪纷欤?p> 自知多余的反抗已然無濟于事,鑰靈汐干脆任她們架著走,她倒想知道她們抓她來到底想做什么?
一路穿過蜿蜒曲折的宮道,最終拐入西北角的一座陳舊的宮殿,鑰靈汐還特意抬眼瞅了瞅?qū)m匾,可惜這字體筆畫太多,她壓根沒看出來這鬼畫符式的是神馬鳥字。
宮女們面無表情的將鑰靈汐拖進了小黑屋,大約是地理方位問題,即便是開了窗柩暖陽仍是照射不進來,故而整座宮室看起來都尤為陰暗,頗有幾分身在牢獄的陰冷,果然動用十大酷刑什么的最適合了!
然而,還沒等她多瞅兩眼,方杜若就冷言冷語的發(fā)話了:“帶下去?!?p> 緊跟著就有四五個身型高挑的宮女蜂擁而上,開始動手去解她頭發(fā),頭發(fā)解得差不多了就伸手要脫她的衣裳,這突如其來的一系列舉動嚇得她驚慌失措,下意識尖叫:“喂,你們想干嘛?后宮嚴禁動用私刑,你們能不能下手輕點?我怕疼!”
一眾宮女沒料到鑰靈汐會絲毫不顧忌女子出言時該溫聲細語的規(guī)矩大聲叫喊,皆是心下疑惑,這等言語粗鄙的女子也不知是哪國來的?定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才得大王青睞!
“有啥事咋好好說行嗎?別TM動手動腳!”鑰靈汐滿臉戒備的揪著衣襟,一雙明眸死死的瞪著一眾宮女,心下一番計較,打群架這種事她委實沒啥經(jīng)驗,但經(jīng)驗都是積累起來的,她不介意小試牛刀一把。
情況一時半會兒僵持不下,倒是一旁安安靜靜蹲守角落的黛色麻衣宮女怯怯垂解釋道:“姑、姑娘不必驚慌,方姑姑只是吩咐她們服侍姑娘沐浴凈身而已!”
沐浴凈身?那不就是洗澡咯!哎瑪,咋不早說!早知道是要洗白白她肯定愉快的任她們折騰了,完全不帶反抗的好嗎?要知道她已經(jīng)快大半個月沒洗白白了,這邋遢的模樣簡直不忍直視,都快媲美乞丐了。
“住口,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對于身為下等宮女的顧若突然插話采薇很惱火,一記怒喝嚇得她當(dāng)即俯身跪地,顫顫巍巍的磕頭認錯:“是,奴婢知、知錯!”
相對于這些個品相端莊、口齒伶俐的宮女,她倒是對跪在地上長相一般,性子軟弱,說話還結(jié)巴的小宮女莫名多出幾分好感,為了讓這些人不再為難她,鑰靈汐趕緊回歸正題:“那啥,不是說好要沐浴凈身的嗎?浴桶在哪里?你們可以下去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了!”
尼瑪!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洗個澡還被一群人圍觀,雖然都是女子同胞,但總感覺怪怪的。
“不可!”宮女姜離舉步上前當(dāng)即否決,下一秒她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舉動很失禮,遂又后退一步,語氣態(tài)度畢恭畢敬道:“方姑姑命我等隨身服侍姑娘沐浴更衣,請恕奴婢無禮,在姑娘您還未正式升任尚食令之前,姑娘您無權(quán)命令我們?nèi)魏我蝗?!?p> 這話在鑰靈汐看來大意是醬紫的,想給老子來個下馬威還是等你正式上任再說,否則即便是只差一秒咋倆還是平起平坐,你無權(quán)命令老子干任何事。
升任尚食令?那是什么鬼?聽起來貌似還是個不小的官職,可惜她對秦國時期的官職制度不太了解,好吧!她的歷史真的很糟心!
“請容許奴婢們替姑娘寬衣!”又有宮女上前恭敬請求道,語氣卻是不容置疑。
鑰靈汐表示很心塞,她能說不許嗎?好吧!既然不能拒絕她也只好卻之不恭了!
最終她也沒能擺脫眾人的簇擁,只得訕訕的抬了手任她們褪去繁重的三重衣,脫去靴履,另有巧手宮女上前解下讓她弄得凌亂不堪的發(fā)髻,動作輕快,完全沒讓她感到任何不適。
嘖嘖嘖!這服務(wù)質(zhì)量真不錯!簡直堪比五星級服務(wù)!
置身于溫?zé)岬脑⊥袄铮榇┻^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帶走所有的疲憊,整個人仿佛是躺在軟綿綿的云層上,飄飄欲仙,簡直舒服到了極點。
“?。『喼彼?!”人一舒服就容易想太多,譬如某女。
鑰靈汐不禁想,其實生活在古代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也是不錯的,但前提是你得有身份有地位才行,否則那就是服侍別人的命。古人等級意識太強,這個時代又還沒有科舉制度,她的大學(xué)生文憑在這里顯然毫無用武之地,再來她身后又沒有貴胄世族作為倚靠,若要論軍功掙前程吧她又沒有指點千軍的本事,思來想去顯然還是成為寵妃這條路比較好走,呃……如果對象是赫赫有名的暴君嬴政就算了吧!
一眾宮女?dāng)R邊上看著鑰靈汐一會兒認真沉思一會兒嘆息搖頭的蠢樣表示看不下去了,紛紛擔(dān)憂丫的莫不是興奮過了頭,連腦袋瓜子都不頂用了?
為了不耽誤時辰,宮女們只好紛紛請命上前幫忙:“請容許奴婢們伺候姑娘沐浴更衣。”
“不容許!”想到自己嬌嫩的身軀要讓好幾雙手蹂躪來蹂躪去,想想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于是聽聞此番提議鑰靈汐當(dāng)即就跳起來反對。
眾宮女瞅了瞅赫然站起身未著寸縷的鑰靈汐,瞠目結(jié)舌,面上神情正可謂是豐富多彩,呃……這確實小了點!
看見她們鄙夷不屑的眼神她才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竟然春光乍泄了,“騰”的一聲臉上飛速躥紅,嚇得她趕緊縮回浴桶,看她們一副“你不讓我伺候還不行”的模樣讓她哭笑不得,想了想她還是猶豫著開口了:“呃……我是說我自己洗就行了,那個……頭發(fā)就勞煩你們了!”
在這沒有洗發(fā)水的時代,面對自己一頭及腰的長發(fā)她還真無從下手,若是交給她們這群正宗的古人該是沒問題了。
“喏?!北妼m女垂首應(yīng)下。
話落,她們皆紛紛弓身上前,有條不紊的開始搗鼓起她的青絲墨發(fā),也不知她們在她頭上滴了什么液體,清清涼涼的,還有一抹淡淡的花香,使得她原本昏沉的腦袋瞬間變得
輕飄飄起來,整個人都感覺神清氣爽多了。
這么前前后后折騰了將近兩個時辰,鑰靈汐總算是洗白白出浴了,她們簇擁上前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身子,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替她擦干頭發(fā)。然后開始更衣,素白如雪的里衣里褲,再來還是輕薄如雪的綢衣中裙中衣,最后著緋紅曲裾外裳,云紋瑞獸青履。
青絲束以高髻盤于高頂,簪以青玉發(fā)梳固定,剩下的一半青絲以純金鏤空發(fā)冠束之垂于身后,腰間環(huán)佩岫玉代璜,每走一步都有環(huán)佩泠泠作響。
鑰靈汐瞪大了雙眸,瞅著銅鏡中隨著宮女們隨意的點睛幾筆,她本來長相平平的臉上竟平添了幾分花容,乍看之下總算是與傾城之姿沾了點邊。
呃……人靠衣裝馬靠鞍這話果然半分啊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