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雨天
第二天還是下雨天,蒙羽在家找了一把舊舊的傘去學(xué)校。
清早的路上已經(jīng)很熱鬧,送學(xué)生的車子來往,鳴笛聲起起伏伏。車輪行駛帶出一道道水花,看上去,下雨天比晴天多了些許倉亂。
灰蒙色的天空,像壓抑著一切情緒,而下雨是唯一的出口。
蒙羽走在路上,大致想好了今天要做的任務(wù),又開始想些有的沒的。
不及防的,完全沒有意料到的,蒙羽被人叫住。
“同學(xué)?我可以和你一起撐傘嗎?”
一個背著書包的女生在一家商鋪下站著,向走過來的蒙羽問道。
“啊,噢,好,可以的可以的!”
蒙羽愣了一瞬間,趕緊回道,拉著女孩過來傘下,甚至將傘傾向一點她。
路上也沒有說什么話,只是與陌生人共同撐一把傘,已經(jīng)足夠心情愉悅的了。
蒙羽不知在哪本書上看見過,說沒有人敢輕易向陌生人要求一起撐傘。原因要不是自己缺乏勇氣,就是害怕人心冷漠遭人拒絕后顯得格外尷尬。
蒙羽很高興,女孩這是對她對人的一種信任。
盡管到了教室分開,從此之后就沒注意到那個女同學(xué)。
蕭郅還沒有到,他好像永遠(yuǎn)都在踩點,在將要遲到的邊緣瘋狂試探。
蒙羽將傘在外頭甩甩水漬,掛在教室后面。此時旁邊多出了一只手,幾乎同時和蒙羽將打濕的傘掛好,挨在一起。
蒙羽一轉(zhuǎn)頭,一抬頭,就只看見蕭郅的背影,他正往自己的座位上走。
蕭郅放下書包掛在椅子上,開始一天的晨讀,桌上還半合著的一本詩集,蕭郅便將語文課本翻開,將將遮擋著,翻看詩集閱讀。
“嘩嘩!”
一本漫畫在空中劃出美麗弧線從李政那邊飛到蕭郅的桌上,一頁頁紙張被空氣帶動發(fā)出翻閱的聲響。
“看完了,再換本新的。”
李政在那頭喊道。
“尼瑪大清早的搞事情,嚇到勞資了?!?p> 蕭郅看到這突然扔過來還差點砸到人的漫畫,立馬抬起頭,看向李政,就知道是他。
“我叫你了,你聽見了嗎,快點,書,書傳過來?!?p> 李政嘴角帶笑,催促道。
“最后一本了,接著?!?p> 蕭郅扔過去,穩(wěn)穩(wěn)的準(zhǔn)確地落在李政的手中。
書扔過去之后,蕭郅瞄了一眼蒙羽,剛剛就差點扔她課桌上了,所幸她沒有受到太大的干擾。
在他們把課外書扔來扔去的時候,蒙羽看了看語文老師,他坐在講臺上不知道看著什么書,完全不管。反正他已經(jīng)說過了——
“這么大的人了,都不好意思說你們,你們自己自覺點。”
蒙羽于是把英語單詞放上來。
至于蕭郅在做什么,蒙羽并不關(guān)心。
盡管是下雨的清晨,教室氣溫也不低,開了一個風(fēng)扇,轉(zhuǎn)動的緩慢。窗外玻璃上的水珠凝結(jié)滑落留下一道道痕跡,玻璃窗內(nèi)的教室書聲瑯瑯。
下雨天,課間操沒有做,蕭郅和其他幾個男同學(xué)站在走廊外瞎聊天。蒙羽和微嵐說些話聊,或討論著作業(yè)。
不一會,廣播里通知下午的第一節(jié)上課時間在體育館有一個座談會需要高三學(xué)生全部去參加。
時間很快,一上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但是雨并沒有停下。
班主任卻突然別出心裁,想搞得與眾不同,彰顯出自己的獨特。便破天荒的安排男生和女生兩人一組,提出并強(qiáng)制要求男同學(xué)為女同學(xué)撐傘一起去體育館。
學(xué)生也只好男女分開,各占一隊,排好隊
“真是,就喜歡搞這些古兒怪之的東西!”
蒙羽隨便站在女生隊里,在隊尾,心里想著女生多,這樣就不用和男同學(xué)一起打傘了。
“他是不是有病,神經(jīng)病一樣的!”
洪微嵐站在蒙羽身邊,對于班主任的此番莫須有的安排似乎更加不爽。
蕭郅一直沒有說話,也在男生的隊尾徘徊,眼睛卻一直注意著前面的同學(xué),余光注意著一邊的蒙羽,她已經(jīng)不在女生的隊尾了,然后默默的數(shù)著,悄無聲息地?fù)Q了幾次站位。
“我們怎么到這里來了,咋的后面多了這么多人?”
排在前面的人已經(jīng)兩兩離開了,蒙羽看一眼就快輪到自己了,看了看隊尾,疑惑道。
“她們跟我們想的一樣的唄,都想在后面!都怪這作怪的班主任?!?p> 洪微嵐說回,每說一句就吐槽一句班主任。
“蒙羽,我可以站你這嗎?”
一位來晚的女生沒地方站,朝蒙羽問道。
“可以可以,來,你站這,我前面?!?p> 蒙羽熱情回應(yīng)。甚至巴不得全班都站在自己前面。
蕭郅表情微妙。
你說巧不巧,蕭郅的排位剛好和蒙羽前面一位女生一起。
就是那個中途插過來的女同學(xué)。
她的傘有點問題,回教室換了一把,于是趁著這個班主任沒注意到的瞬間,蒙羽和洪微嵐趕緊撐著傘匆匆往體育館去了。
那女生很快換了把傘,蕭郅撐著,就在蒙羽后面幾步。
“我無所謂!”
蒙羽只聽見蕭郅說了這么一句。明顯的故作輕松帶著些微的怒氣。
“我們走快點吧,少淋雨?!?p> 蒙羽提議道。
“好,免得班主任看到說我們忤逆他,那個獨裁者?!?p> 洪微嵐說。
二人加快步伐,將身后的人甩開遠(yuǎn)遠(yuǎn)的一截距離。
踩過淺淺的積水,蒙羽回頭看了一眼,視野中都是蕭郅為那個女生撐著傘。
“誰稀罕啊。”
蒙羽不自覺的嘟囔出聲。
“?。渴裁??”洪微嵐沒聽清問。
“沒什么?!?p> 蒙羽收起傘,和洪微嵐走進(jìn)館內(nèi),找到班級所在點。
聽到這蕭郅已經(jīng)樂不可支。
“哈哈哈哈,難道你有一點點吃醋?”
蕭郅推著購物車,眼睛緊緊看著貨物架前的蒙羽,似乎不想錯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
“這個原味的好還是藍(lán)莓味好?”
蒙羽手拿兩盒飲料,低著頭把包裝信息看得很仔細(xì),頭發(fā)垂下來一點,遮住小半張臉。
“你喜歡哪個就哪個好咯,我覺得都買了試試味唄?!?p> 蕭郅輕輕笑道。
“嗯?!?p> 蒙羽將飲品放回原位,哪一種沒有選,轉(zhuǎn)身往前走。
蕭郅拿了原味放進(jìn)購物車內(nèi),跟上去。他記得,蒙羽任何飲料都只喝原味的,故意問就是想扯開話題。
“我吃什么醋,我壓根就沒有想要和你撐傘?!?p> 蒙羽把挑好的零食放在蕭郅推過來的購物車內(nèi),神情淡然。
“哈哈哈,可是那天我想啊,我本來都估算好了的,誰知道突然插入一個。你買這么多零食啊?”
蕭郅看著原本空空的購物車快速的變多,還全是膨化類食品,問道。
“我,我手抖。”
蒙羽聲音很小,卻又把一包零食放進(jìn)車內(nèi)。
蕭郅嘴角堆笑,漸漸笑容弧度增大。走近一點蒙羽,手掌就覆上了又抓住一包薯片的蒙羽的手,握住。
她的手微微發(fā)涼,握住的剎那下意識的要收回。對比之下,蕭郅的手就顯得很溫暖。
“手抖?我都還沒有講完呢,人進(jìn)教室換傘,老師就讓我給下一個也就是你撐傘,你竟然自己走了,我還有點悶氣呢當(dāng)時?!?p> 蕭郅握著蒙羽的手,溫柔的聲音就在蒙羽腦袋后方響起。不急不忙再將滿車的垃圾零食一袋袋放回了好些。
“我不知道,我心里只想,不能和你一起不在乎,但絕對不能和其他男同學(xué)一起撐傘的?!?p> 蒙羽將東西全部放回,只留了兩盒薯片。
在此過程中,蒙羽找到個當(dāng)就抽出被握住的手,麻利的把東西放回。
蒙羽心跳早已亂了節(jié)奏,不敢看蕭郅。僅存的理性機(jī)械的做出這一些略微奇怪的行為。
蕭郅笑容不減,看了眼空下來的手,已經(jīng)有了一層薄薄的汗,隨后搭在購物車上。
她怎么會知道呢,當(dāng)時她就著急忙慌的走了,他一度以為她是不喜歡甚至是厭惡自己的。
“蒙羽,都放回嗎?留些吧?”
“嗯,我平時不吃這些,你可以留著?!?p> “我知道,哈哈。”
“我又何嘗不知道你?!?p> 蒙羽輕聲。
我知道你,你也知道我,可是我們以前卻從來不知道這些彼此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