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中二少女

　　“媽媽？”祁迷高冷的外殼終于有了一絲裂痕，她加快了腳步小跑到車邊，從車窗望進去車里的確只有祁旻一人。

　　“來了，上車吧？”祁旻看見她閨女長得這么漂亮，就感到內心愉悅，“坐前面吧?！?p>　　祁迷把書包扔到后座上，自己坐進副駕駛系上安全帶。祁旻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而后直接開啟了車上的自動導航。

　　“媽媽，今天怎么是你來接我？”祁迷問道。

　　“是啊?！逼顣F一邊控制加速一邊說道，“怎么了？很不常見？”

　　“哦，還行?！逼蠲杂悬c兒口是心非地回答道。

　　祁旻的確不是很經常接送她，不過祁迷之前也沒有表現(xiàn)出多少不滿。她懂事兒之后就知道媽媽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沒太多時間陪她也正常。

　　畢竟——在她的認知里——她媽媽祁旻可是虛擬世界的造物主，對于那些類腦體的玩家而言就像是神一樣的存在。

　　其實照這么說，她自己也應該至少是個“半神”，或者類似于封建時期公主的身份。但事實上祁迷周圍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她跟類腦體公司的創(chuàng)始人還有什么關系，她就這么“隱姓埋名”地當著一個普通人。

　　至于她為什么要“隱姓埋名”，祁迷覺得這可能是與她尷尬的身世有關。

　　祁迷坐在車上，無聊地看著窗外，第N次在內心里吐槽自己的“身世秘密”。

　　雖然她媽媽從來沒有明說過，也沒有在任何程度上暗示過，但祁迷已經知道了她和她名義上的父親沒有血緣關系。其實發(fā)現(xiàn)真相也完全是個偶然，那時候祁旻才上虛擬小學的三年級，跟她名義上的父親安東還相當親密。當時學校里教了關于血型的知識，祁迷就在類腦體的自身檔案里搜索了“血型”，發(fā)現(xiàn)自己是AB型血，然后在安東帶她去虛擬世界的滑冰場時，她好奇地查了安東的血型，卻發(fā)現(xiàn)是O型。

　　這原本也沒什么，但祁迷上六年級時學習了血型的遺傳規(guī)律，發(fā)現(xiàn)O型血的人從理論上是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的。

　　當時祁迷覺得這可能是個很要緊的事情，但她即使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不能往外說這種事情。

　　幸好祁迷對于這種事情還稍微有一點兒了解。在類腦體出現(xiàn)之前，人們通常都從互聯(lián)網上獲取知識。現(xiàn)在雖然上互聯(lián)網娛樂的人不多了，但里面的知識卻留存了下來。祁迷因為不能輕易進類腦體，閑暇時還是看了不少互聯(lián)網上的內容，尤其是十幾二十年前流行的一些文學作品。

　　祁迷認為那個時代的文學作品應該能夠反映那個時代的社會意識，那么按照那些文學作品的內容推測，安東作為她媽媽的合法配偶，應該也知道這個真相。但對于他那樣兒“入贅”到祁家的人而言，知道與否或許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ㄗⅲ簭倪@里可以看出，米米同學是把那些過時的三流豪門復仇小說當嚴肅文學作品看了，所以才會有以下非常中二的想法）

　　按照那些舊時代文學作品的“經驗”，像安東這樣的一般都不是什么正面人物。跟高階層女性結婚的男人，一般都沒安什么好心。就更別提她還不是親生的女兒，就更難相信安東會對她真心地好。不過讓祁迷覺得還好的是，安東在類腦體公司沒什么實權，在短期內大概不用擔心會有類似于“篡位”的事情發(fā)生。但讓她覺得不太妙的是，安東從任何角度來看都是一點兒破綻也沒有，甚至讓她的姥姥姥爺都非常信任。

　　但是從祁迷被當做普通的十二歲小姑娘，安排到這所普通的實體學校上學來看，安東并不是無所圖的。在這種普通的學校上學，她永遠也不可能學會如何當類腦體公司那三分之一股份的繼承人。祁迷認為可能是由于她腿腳有問題，使得她媽媽也覺得她無法勝任未來繼承人的身份，但這其中很難說有沒有別人推波助瀾。自從發(fā)現(xiàn)血緣關系的真相之后，祁迷特意注意了一下兒她媽媽和安東的對話，發(fā)現(xiàn)他幾乎每周都會有意無意地提到“不能讓孩子這么累”之類的話。顯然，無論她是否有可能在未來繼承類腦體公司的股份，她名義上的父親都在不遺余力地把她拉回到一個普通十二歲小姑娘的水平。

　　至于這樣能有什么好處，祁迷覺得這也是十分顯然的。安東可能沒有能力坐上類腦體公司CTO的位置，但她媽媽還年輕，他們以后未必不會有孩子。

　　祁迷原本其實不是很想當繼承人，但現(xiàn)在看來，她反而覺得原本屬于自己的東西不容被別人覬覦。即使她不想繼承三分之一的類腦體公司，這也應該是由她自己做出的決定，而不是被別人奪取機會的結果。

　　“靠，特么會不會開車?。　逼顣F的咒罵聲把祁迷拉回現(xiàn)實。

　　“怎么了？”祁迷問道。

　　“前面那個傻缺特么亂并線?！逼顣F罵道，又意識到不該在孩子面前說那個“語氣助詞”，連忙補救道，“不過也不能罵人，Mimi可別學我啊?！?p>　　聽她這么說，祁迷反而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媽媽還真的有點兒可愛，她恐怕不知道這所普通的公立實體學校里，那些來自普通工薪家庭的學生私下里經常說“臥槽”、“特么”之類的詞。

　　然而她哪里知道，雖然那些小說里都吹私立學校（因為只有私立學校才可能存在富豪家庭捐錢就能上的情節(jié)），但實際上在腦機交互時代來臨前，除了主要面向本科出國的所謂貴族學校，BJ面向高考的重點中學里反而是公立學校占多數。她上的這所實體學校從二三十年前就是BJ市的重點中學了，而且祁旻也是從這所學校畢業(yè)的。年輕人從初中開始突然廣泛接觸臟話，或許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事實上，祁旻上學那會兒可能比現(xiàn)在還更嚴重。那時候有一首很有名的說唱歌曲叫《北京晚報》，她班上可能有四分之一的人都能完整背出它的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