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世閑重回百里村
那光頭老者不知道回手快，還是故意和敵人互換傷勢，在村長點(diǎn)在他身上的同時(shí)，手中狼牙棒帶著風(fēng)聲極快地砸在村長背上，剛碰及背部，便是一個(gè)炸雷，炸出了一陣黑煙，把村長鑲在了屋頂?shù)牡匕迳稀?p> 黑煙散去，村長顫顫巍巍地爬起來，喘息著說道：“你貴為一村之長，還使暗器！”
話沒說完，村長忽覺不對，回頭一看，師爺已經(jīng)趴在了地上，七竅中流出黑紅色的血，背上還插著一柄長矛！
而那個(gè)長矛客，背上插滿飛刀，扎成了刺猬刺猬似的，卻好像不知道疼，在那緩慢而有力的反手拔著飛刀，頭還是看著村長二人的。
村長心里一悸，發(fā)覺今日兇多吉少。彭家援軍未至，不知是被敵人限制住了還是怎么。
村長哀嘆一聲，卻又目光凜然地瞪向那光頭老者，啞著嗓子說道：“可以，可以，看來你勝券在握了啊。”
那光頭老者嘿嘿一笑，說道：“和你斗了一輩子，我終于是要贏了?！?p> 村長瞥了下那長矛客，又對光頭老者說：“他是誰？”
那光頭老者說道：“花間會，一幫子雇傭軍而已?！?p> “你怎么認(rèn)識的雇傭軍？”
“有人幫忙唄。”
“誰？”
光頭老者正要回答，那長矛客背上戴著沒拔完的飛到，抽出插在師爺身上的長矛，在手中轉(zhuǎn)了個(gè)圈，矛尖沖前，便刺向了村長。
村長左腿一用力，整個(gè)人轉(zhuǎn)了一圈，堪堪躲過這次刺擊，那長矛客力盡，便站在了光頭老者身旁，張嘴說道：“別那么多話，趕緊結(jié)束，我好拿錢走人?！?p> 光頭老者翻了個(gè)白眼，悻悻然舉起了狼牙棒，說道：“一路走好吧！”
村長慘然一笑，卻又神情肅穆起來，惡狠狠地說道：“我死若不能換掉你倆，也枉做這百里村村長了！”
話音未落，村長已踏步上前，每一步都踩得房頂破裂。
這時(shí)光頭老者如臨大敵，說道：“有人告訴我你創(chuàng)出了一門和敵人換命的招數(shù)，就是這個(gè)吧?！?p> 旁邊的長矛客倒是無甚反應(yīng)，只是舉起了長矛。
百里村中。
一片破壁殘?jiān)g，杜宇正半跪在一間屋子前哭嚎著，身上血流不止。
“我才在百里村盤下一間鋪?zhàn)?，你就毀了我的心血！我要?dú)⒘四?！?p> 杜宇身前，回車村的一個(gè)壯漢正躺在地上，胸口一把鐵錘燙在胸口，散出一陣肉香。
杜宇嚎了一陣，見敵人已然身死，這才顫顫巍巍地要站起身來，突然背后傳來一陣戲謔地聲響。
“我還想此間事了再去找你，沒想到咱們還真是有緣?！?p> 杜宇嚇如篩糠，還以為是敵人又至，忙不迭地回頭一看，竟是十年未見的杜世閑。
這還了得，杜宇惡狠狠地站起身來，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一手伸出，又要一巴掌甩在杜世閑臉上。
下一刻，這只手被杜世閑抓在手里，只一握，便再遭不住了。
杜宇收回手，忍著疼痛看了看，手腕上五根指印深陷，明顯是一手不俗的擒拿功夫，杜宇再抬頭看著眼中透出殺意的杜世閑，終于想起了十一年前的那天晚上。
十一年前。
杜宇剛送走彭家的人，也起身走向里屋，正要敲門，突然推門而入。
屋里，剛才被命名為杜世閑的少年正照著鏡子，瞪大了雙眼，眼淚卻還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杜世閑見杜宇走了進(jìn)來，忙伸手抹了把臉，還未再有動作，這男人先開口了。
“叫爹?！?p> 杜世閑聽見這話，猛地把頭扭了過來，惡狠狠地盯著杜宇，一聲也不吭。
杜宇見狀撇了撇嘴，幾步走到杜世閑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又自顧自地說道：“你已經(jīng)不是彭家的公子了，雕神把你過繼給了我，你就得叫爹。明白嗎？”
杜世閑再也忍受不住，猛地站起身來：“杜宇！你一個(gè)小小鐵匠，也敢如此羞辱我！”
被稱作杜宇的男人“哼”了一聲，也站起身來，一巴掌甩在杜世閑的臉上。
五個(gè)指印頓時(shí)浮現(xiàn)。
“你個(gè)廢物，在彭家一不能習(xí)武，二不能馭獸，已經(jīng)過繼給了我，就得老老實(shí)實(shí)的，否則，老子把你扔進(jìn)爐子里做燃料！”
“叫爹！”
“我發(fā)誓，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叫爹！”
“到時(shí)候，我要一寸一寸地，捏碎你渾身骨頭！”
“啪！”
……
杜宇越想越后怕，身子又不由自主地抖動起來，杜世閑像是感覺到了似的，樂呵呵地一歪頭：“想聽我叫爹嗎？”
杜宇再也忍受不住，猛地爬起身來，胡亂地?fù)]舞著雙手撞向杜世閑。
只一個(gè)照面，杜世閑的右手已探入杜宇的胸口，感受到了杜宇心臟地跳動。
杜宇瞪大了雙眼，喉嚨里“呃”“呃”地發(fā)出聲響，杜世閑看著杜宇的慘樣，笑著說道：“你還記不記得，咱們第一天相處，我對你都說過什么？”
杜宇雖已藥石無醫(yī)，眼看就要身死，但聽見這話，還是露出了驚恐地樣子。
杜世閑看似更高興了，嘴又向著杜宇的耳朵探了探，一字一頓地說道：“當(dāng)時(shí)，我說，我要一寸一寸地，捏碎你渾身骨頭，你還記得么？”
杜宇聽見這話，不知哪來了力氣，竟掙扎起來，屎尿也順著褲管流了出來。
杜世閑笑著一甩手，手中只有一顆紅彤彤地心臟還在一跳一跳地。
“沒時(shí)間玩你弄了，我還有正事呢?！倍攀篱e看著杜宇的尸首說了句話，又看向村長家的方向，一臉的春風(fēng)得意。
村長家屋頂。
長矛客身前的板甲被那一棍子砸裂，這才漏出本體，卻不是人，而是一具金鐵制作的機(jī)關(guān)傀儡，頭頂?shù)亩敷叶荚业?，這會兒漏出的面容就是一個(gè)鐵做的頭型，沒有五官，只有一個(gè)假下巴，一張一合地用來說話。
村長這一下看見，眼神頓時(shí)混濁起來，這換命打法，本想為村子除一惡敵，剩下一個(gè)便可以交給自己孩子聽譙克制，村子勝算很大。
這一戰(zhàn)本可使村子轉(zhuǎn)危為安，甚至用自己一命借此吞并回車村，讓百里村能名副其實(shí)的方圓百里，可如今這一具傀儡，斷送了村長所有的期望。
一念及此，村長一口氣提不上來，吐了一口淤血，向后一仰便躺在了地上，失了所有力氣，村長有進(jìn)氣沒出氣地，只等著傀儡的主人上來結(jié)束殘局。
可傀儡的主人沒有出現(xiàn)，敵村村長也不上來，村長忙用盡力氣看去，竟是一個(gè)赤膊少年在和人拼斗。
那赤膊少年武藝卓絕，像是大海寺嫡傳一般，每每出手都在光頭老者落手之處，直打得光頭老者狼狽不已，幾下便被錘殺，那傀儡被一下打出原型，此時(shí)一動不動地，像是失了控制似的。
錘殺了光頭老者，赤膊少年這才跑來扶住村長的腦袋，村長咳了咳，吐出一臉的血，這才看到，來人竟是失蹤十年的杜世閑。
村長看著一臉慌亂的杜世閑，張了張嘴，好像廢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聲音：“孩子，打起精神，撐不住就先哭一會兒吧。這么久了，你也長大了?！?p> 聽見這句話，杜世閑一下便忍不住哭了出來，嘴里嘟囔著：“村長爺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要?dú)⒘四悖也恢?。?p> 村長又咳了咳道：“他們突然襲擊，你怎么會知道？”
杜世閑看著氣息微弱的村長，握了握拳頭，這才咬著牙說道：“村長爺爺，我小時(shí)候您說要幫我成才，我……”
村長強(qiáng)忍著痛露出笑容，伸出手拍了拍杜世閑的腦袋，輕聲說道：“別哭，孩子，好好活著，你聽譙叔早備過了當(dāng)年回家的賀禮，你沒回來，我就一直留著，就在……”
話還沒說完，村長便一頭栽下，再無聲息。
杜世閑猛地收住了啜泣，一下站起身來，看著傀儡吼道：“我怎么說的？留他一命！”
傀儡回道：“你是誰？”
這話一出，杜世閑踏步上來，手腕急抖，就像要在空中畫出朵花來。
“折花手！你是花使！”傀儡金鐵碰撞的下頜還未出完聲音，便已被幾下拆爛，再無聲息。
杜世閑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又看著村長的尸首，眼角一跳一跳地。
突然，屋頂傳來一陣晃動，杜世閑忙扭頭看去，房外突然跳來一個(gè)二十余歲的青年男子。
這男子一身米白色長袍，袍子上胸口處用黑線繡了一只張開嘴的蛇頭，蛇身從肩膀蔓延至后背，頭頂黑發(fā)披散在背上，更像是從頭發(fā)出探出一條大蛇，端得是有些滲人。
杜世閑見到這人，也不起身，強(qiáng)笑了笑道：“影哥兒。”
彭家大少，“雕神”彭輕鴻之子，彭浩影。
彭浩影看著杜世閑，半晌才露出笑容：“閑弟，你回來了?！?p> 杜世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忙哭嚎著撲向村長的尸首，一下握著村長落在地上的手，抓住那只手上伸出的食指，伏在村長胸前哭了出來，嚎了幾聲，竟一頭栽倒，好似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