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過去,都沒有發(fā)生什么大事。
宮榷雖說不在意夢中先皇說了什么,可他一個會信得道成仙的人,到底也會不自覺信上三分。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經(jīng)過幾天的風平浪靜后,他原本還有一些擔憂的心漸漸放了下來。
夢境而已,做不得真。
他再一次這樣對自己說道。
可是這樣輕松的心情并沒有持續(xù)多長時間,因為四天后,扈雍城就爆發(fā)了百年罕見的山洪,死傷無數(shù)。
扈雍城離皇都很近,因此山洪暴發(fā)的時候就有不少難民逃到了皇都。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宮榷正在御花園中帶著陶良儀賞花。
“不信的話等七天以后你就知道了,看天譴會不會降臨這個王朝!”
老皇帝的話似乎還猶言在耳,宮榷的大腦只覺得被什么擊中一般,久久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怎么會......
難道真的是天譴嗎?
宮榷雖然平時不見得是一個怎樣好的皇帝,可如今皇都附近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若是不處理得當?shù)脑?,未免會影響民心?p> 因此他當即就詔了不少大臣進宮,連夜商討要怎么處理這次的災(zāi)情。
一連好幾天,宮榷都為這事忙的腳不沾地。
御翎作為宮榷的近身宮女,見到對方這個樣子,自然免不了擔憂,勸慰一二。
只是她卻提到了先皇。
“令羽”五歲進宮的時候,跟的主子就是先皇,也是對方為她取的名字。
“皇上近來為了百姓如此勞累,倒是讓奴婢想起了先皇?!?p> 聽到御翎的話,宮榷原本閉著養(yǎng)神的眼睛動了動,只是沒有睜開。
“想起什么了?”
“想起那時候先皇也是為了百姓鞠躬盡瘁,常常寢殿里的燈點到天亮?!?p> 因著兩人是在先皇的身邊認識的,所以對于這件事,他們還曾經(jīng)討論過。
那時候?qū)m榷覺得父皇為了百姓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是一件愚蠢的事。
不過當這副重擔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才明白何為君權(quán)。
有些事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宮榷對他人并沒有多少的憐憫心。
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罷了。
如今他尚未得道成仙,又怎么能被這些事拖累。
陷入自己世界的宮榷沒注意到御翎早就講完了話,又叫他幾聲。
“皇上?皇上?”
清冷而淡漠的聲音將宮榷的思緒拉回。
他終于睜開了眼睛,“怎么了?”
“皇上可是累了,方才奴婢喊了您好幾聲都沒見您應(yīng),不如先休息一會兒吧?”
“不必,朕只是在想些事情罷了?!?p> 宮榷揮了揮手,御翎再次規(guī)矩的退到了一邊。
大概是老皇帝的夢境過于折磨人,他無端就生出了想要傾訴的想法。
于是本著一種玩笑的口氣,宮榷就將那個詭異的夢境跟御翎說了出來。
他只希望能有一個人幫他去否定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好讓自己放下心來。
可是他信不過別人,唯有御翎不同。
她生來就是不同的。
然而宮榷的想法破滅了,因為他看到少女微微抬頭,只是眼神沒有接觸到自己。
“皇上既相信求仙問道之說,為何對托夢一事存疑?”
是啊,正是因為抱著這樣的念頭,他才會備受折磨。
“皇上不妨往好處想一想,或許先皇是在有意指引您呢?”
御翎點到為止,她將剩余的發(fā)揮空間全部交給了宮榷。
而對方也確實順著這話深思了一番。
深夜。
當宮榷再次入夢時,又見到了老皇帝的身影。
對方明顯比第一次見到的時候要更加嚴厲。
只不過為了將心頭的疑惑解開,宮榷并沒有逃避這個夢。
不管是在第一次夢見先皇的時候,還是現(xiàn)在,他都能明確的感知到這是一個夢。
并且在醒來以后對夢的細節(jié)都記得一清二楚。
“父皇,扈雍城的山洪究竟是怎么回事?”
“哼?!?p> 老皇帝甩了甩自己的衣袖,橫眉冷眼道:“這是天譴!倘若你再不知悔改,這江山就要毀在你的手里,屆時你還有何面目去見宮家的列祖列宗!”
“父皇恕罪,兒子實在不知道錯在哪里?”
難道說他連寵幸后宮的女人都不可以了嗎?
“宮榷,你可知這天譴并非只落在平民百姓頭上?!?p> 這一聲似包含無限嘆息。
老皇帝如此鄭重的喊了宮榷的名字,這件事的嚴肅意味不言而喻。
“懇請父皇告訴兒臣,應(yīng)當如何化解這次的天譴?至于后宮那些女人,孤不能輕易放棄。”
得道成仙的誘惑實在太大了,若沒有希望,他可以放棄,可如今他都已經(jīng)看到了成功的苗頭。
即使身為帝王,宮榷也想要試一試。
萬一成功了呢?
看出自己兒子的想法,老皇帝終究不忍心這皇朝傾覆,于是緩緩開口,“后宮那些女人,你只要按照我臨終前的囑咐,切勿動真情愛上她們即可?!?p> 作為一個皇帝,不能有任何感情拖后腿。
他們必須是冷酷無情的。
這是先皇一直都在教導宮榷的事。
聽到老皇帝這句話,宮榷拱拱手表示受教。
“至于天譴,皆因為你胡亂起誓引起,為今之計只有在其他方面做出補償?!?p> 上蒼仁慈,倘若你仁慈以對,必然會使天譴消散。
“從今往后,你要端出一百二十顆心來,勤政愛民,事事都要將江山放在心上,讓上天感受到你的誠意,聽明白了嗎?”
“兒臣明白了?!?p> 兩人這邊的話剛剛結(jié)束,在青居閣中的御翎卻已收到了信息。
原本宮榷雖然會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但不會這樣信,若不是多了麗妃的那劑藥,也沒有這樣順利。
只是——
“宿主,你這樣收集到的狗血能量也并沒有多少。”
僅僅是兩個夢,雖然荒唐,可是古往今來甚至還有比這更荒唐的夢。
就算有狗血能量,也收效甚微。
“宮榷身為帝王,向來自傲,他雖然從沒有愛過別人,可如果真的發(fā)現(xiàn)后宮中的人都背叛了自己......”
“那他一定會發(fā)瘋的。”
阿血還沒等御翎說完,就搶先回答道。
少女淡漠的瞳孔中浮現(xiàn)出輕微的波瀾,“所以這一次的重點,是讓他感受到眾叛親離的滋味?!?p> 身為帝王,要多少東西沒有,可偏偏得不到真心,不僅如此,還要承受被最親近的人背叛的結(jié)果。
“可是,怎么讓所有人都背棄宮榷呢,這聽起來似乎不可能的啊?!?p> “所以才叫狗血啊?!?p> 御翎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里帶了一絲以往沒有的情緒。
這時候的阿血還不明白為什么,等到知曉了御翎的真實身份,它才恍然大悟。
總之不管怎么樣,它只要牢牢抱緊宿主的大腿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