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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邊柳

第三十五章 阿史那蘭

池邊柳 喵爺十一 3000 2020-03-11 18:50:52

  王巧娘柔弱一拜,若風(fēng)中杏花:“妾身見過王妃,王妃萬福。”

  我讓紅宇扶起王巧娘:“是有身孕的人了,何必行此大禮?!闭f著拿青瓷梅花茶盞倒了一杯茶給王巧娘:“我正煮茶,你來得巧,喝一盞也試試我的手藝?!?p>  王巧娘捧了茶在手:“妾身是粗笨的人,不懂這些,只是看著這茶湯色澤鮮艷,想著王妃這必定都是好東西。”她言語乖巧,看起來是個溫和軟糯的人。

  我淺淺一笑,只是看著沸騰的茶水:“你是王爺長女的阿娘,如今又懷著孩子,是有福的人。再者若是粗笨的人哪里就伺候得了王爺,莫要妄自菲薄。”

  王巧娘忙放下手中的茶盞,急急辯白:“妾身言語有失,還請王妃見諒?!彼绷似饋?,雪白的面容上染了一絲紅暈,越發(fā)的我見猶憐。

  我微微一笑:“都是自家姐妹,何必這樣拘謹(jǐn)?!?p>  王巧娘見我面色和潤,眉目間展著笑顏,言語間略略不再拘謹(jǐn):“妾身懷著孩子,心里惦念著玉妍,妾身之前不過是王爺寵幸過一次的侍妾,又得楊娘子調(diào)教才有了今日光景?!?p>  她閉上眼睛,似乎是下了極大地決心:“只是妾身年歲大了,懷著孩子心里念著玉妍,總是覺得心里不妥,還請王妃眷顧,讓玉妍回到妾身身邊?!?p>  我拿茶匙攪了沸水,輕輕巧巧:“我和王爺前日夜聊,聊到你腹中的孩子,王爺說你素日溫軟和順,要將孩子起名為惲?!?p>  我見她聽我這樣說還是不解,冷笑一聲,心下覺得她愚笨,只是空有柔順。

  我耐著性子勸道:“萬娘娘和莫娘娘是常伴圣人左右的,只是膝下空虛,王爺素來是孝敬的人,只是不得親奉茶水。玉妍是長女,自然是要替阿耶盡孝?!?p>  “再者,我的麗質(zhì)足月便被送去萬娘娘身邊,怎得只有你心念幼女?”我飛斜了眼睛,帶了幾分主母的震懾。

  王巧娘聽我這樣說,忙放下手中茶盞跪在那里:“還請王妃可憐天下為母之心,妾身只不過是思念玉妍,還請垂憐。妾身以后再不敢有此念想,一切聽從王妃安排。”

  我執(zhí)了茶盞冷冷說道:“下去吧,好生將養(yǎng)著孩子。我只當(dāng)做你今日不曾講過這番話?!?p>  王巧娘聽我這樣說,冷汗連連,聽我讓她退下如負(fù)重勢忙起身走了。

  翎羽送她出去后回來,見我陰沉著臉色只撥弄著手臂上帶著的翡翠珠串:“方才送王氏出去,你見她步伐不穩(wěn)差點(diǎn)摔了一跤?!?p>  翎羽見我依舊不語,微微嘆了一口氣:“這王氏也是個可憐的人,自己沒有住所寄居在杏花塢,燕良人恨她那日奪了自己的風(fēng)頭多有責(zé)難?!?p>  我摘了翡翠珠串笑道:“這翡翠碧色澄澈,是上好的翡翠。我見王氏衣衫簡陋,你將這翡翠珠串送去給她添些顏色,再從庫房里拿個麒麟送子的金鎖給她安枕。”

  翎羽接了翡翠珠串去了杏花塢,我閑來無事拿了書在看,卻見綠綺急匆匆的進(jìn)來,

  她言語急切:“王妃,王爺那的鋤藥來請你,說今日王爺和太子在殿上爭吵起來。原是在圣人提起突厥禍亂,太子提議遷都,王爺卻主力作戰(zhàn)。二人爭執(zhí)不休,圣人也無可奈何。”

  我一聽忙丟下書急匆匆往議事處去,只覺得心下慌亂,綠綺扶了我的手安撫道:“雖說是突厥來犯,我細(xì)細(xì)打聽了,原不過是邊疆閑散人不聽約束,搶了家眷畜牧,王妃莫要擔(dān)心。”

  我抬頭望了朦朧月色,珍珠銀牙咬著朱唇:“突厥來犯派兵鎮(zhèn)壓了便是,我是秦王妃長孫觀音婢,不是突厥部落的公主阿史那蘭。入了這長安城,過往便都是過往?!?p>  我急匆匆的上了小舟,咬著蔥段般的指甲:“我自離家如今已有十六年了。”

  綠綺重復(fù)了我方才的話,有意提醒:“王妃,您是大唐的王妃?!?p>  指甲被我咬斷,細(xì)細(xì)嚼了指甲:“自離家那日,我便不是阿史那蘭了,突厥部落的阿史那蘭公主歿于十六年前的雨夜。”

  我到議事處的時候,只見世民呆坐在案前,面前雖放著一本書卻不翻動,我聞見他屋里極重的薄荷腦油的味道。

  我走過去推開窗,窗外的秋風(fēng)吹進(jìn)屋內(nèi),帶來陣陣木樨花的香味:“木樨花都開了,這風(fēng)里帶著木樨的清香也好驅(qū)散了屋內(nèi)的薄荷腦油的味道?!?p>  世民見我笑道:“怎么將你請來了,這幫家伙越發(fā)會做事了?!蔽兆∥业氖郑骸笆衷趺催@么涼,現(xiàn)下已是初秋,你要多貼些衣裳?!?p>  他見我的指甲斷了,拿了抽屜里的銀剪子細(xì)細(xì)替我修剪指甲,又將我的手放入他的衣服內(nèi)側(cè)捂暖。

  他細(xì)細(xì)說來今日之事:“今日在阿耶面前與大哥爭辯了幾句,大哥如今是越發(fā)的糊涂了,東宮住著,美眷在側(cè),日子過得舒坦,不曾上過戰(zhàn)場見過血腥,只一味想著安逸。”

  “不過是劉黑闥帶著些突厥的流民作亂就想著遷都,自古王朝遷都哪有善終?”說著垂下眼眸,帶著些許憤怒。

  我將手從世民懷里拿開,打開玉砵拿手指沾了些薄荷腦油替他在太陽穴處揉搓。

  我看著他長如羽翼黑鴉鴉的睫毛,他生的俊朗,芝蘭玉樹,近幾年添了些兵戈鐵馬的銳氣越發(fā)顯得男子氣概,只是此時的他似有不平,眉宇間添了幾分憂愁。

  我安撫他:“太子雖是國之根基,但這幾年長久的養(yǎng)在深宮,舊年也不曾接觸過軍務(wù),太子遷都也是有自己的打算?!?p>  世民冷哼一聲,面上帶了些不屑與冷漠,他素日溫潤如玉,突兀間帶了些清冷,讓人覺得冷漠。

  他拿了桌上擺的藥香乳梨細(xì)細(xì)嚼了:“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大哥一句遷都,只想著自己的榮華,卻未曾想到廢棄了都城里的百姓日子難過?!?p>  “亦不曾想到遷都容易,若是遷都動了國之根本,我這幾年在外的辛苦怕是要白費(fèi)了?!闭f著世民越發(fā)不自在,拿了薄荷腦油在鼻翼下聞了聞。

  我伏在世民的肩上,他尚未換下朝服,金絲銀線的織成的四爪龍紋,不怒自威,冰涼的絲線硌的我臉頰生疼。

  我心下念著突厥,不覺得生了小心:“圣人并未聽從太子之言,二郎不必憂心。只是突厥自隋初便作亂邊疆,怕是遲早要料理了突厥?!?p>  世民微微一嘆握住我的手:“我心里明白你想著什么,旁人不知,我是知道你是突厥部落的公主,一時落難才來了長安。突厥的事我心里自有掂量,雖有一戰(zhàn)但終究還是要招安的?!?p>  我伏在世民的肩頭作小女兒態(tài),撥弄著他衣服上繡的米珠:“若是沒有那一時的落難,哪里來得了長安做得了二郎的妻子。”

  我見他面色略微緩和,柔聲勸道:“二郎自回府還未換衣服,卿卿伺候了二郎換了家常的衣服可好?!闭f著喚了鋤藥讓人進(jìn)來伺候世民換衣服。

  世民見我一身月白緞織蕙蘭的衣裳對鋤藥說:“拿那身月白的衣裳來,我瞧著卿卿穿的好看?!?p>  鋤藥依言忙不停的拿了件月白蘭花暗紋的衣裳給世民換上,世民換了衣裳后牽著我的手:“方才聞見木樨的清香,想著府里的木樨都開了,卿卿陪我走走可好?!?p>  我點(diǎn)頭應(yīng)允,世民又對鋤藥說:“我與卿卿夫妻二人夜游賞月,你們都不必跟著了?!?p>  晚來風(fēng)急,世民替我披上天青色百花彩蝶的披風(fēng),自己披了玄色素錦披風(fēng)牽了我的手出了議事處往內(nèi)府走去。

  入了秋,百花凋零,落葉繽紛,晚風(fēng)吹卷著落葉在空中起舞,伴著清冷的月色,像極了枯葉蝶在飛舞。

  世民折了一枝木樨在手,摘下點(diǎn)點(diǎn)花朵簪在我的鬢角:“這木樨最好的便是丹桂,其次便是金銀二色。前日南方來了幾株丹桂,阿耶今日都賞了給我,明日我讓人都挪到你那去?!?p>  我淺淺一笑說:“卿卿謝過二郎,這丹桂金貴我一人不敢獨(dú)得,還是請了府里的妹妹們一同來觀賞可好?”

  世民聽我這樣說,笑道:“這丹桂既是給了你,便都是依你做主,你就是將滿樹的桂花都摘下來做了桂花蜜都行?!闭f著他被自己逗笑,我也噗呲一笑。

  我和世民說說笑笑,不過走了一會卻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桂花樹下,我仔細(xì)一瞧卻是韋珪和李靈兒,母女二人均是胭脂色百蝶穿花的襦裙配妃色的外衫。

  韋珪素日愛挽墮馬髻,今日卻仿了漢代的美人梳了錐髻,并無珠寶首飾只拿了胭脂色金紋的發(fā)帶束在發(fā)尾。在月光下越發(fā)襯的她姿容勝雪,發(fā)如烏云,宛若月中嫦娥。

  她母女二人見了我和世民忙放下手中的籃子行禮,柳編的花籃里裝滿了桂花,世民不由得好奇,詢問他們道“更深露重,你們母女二人不在桃花澗休息,在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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